第二天清晨六點,夏晴橘在柔軟的公主床上猛然睜眼。窗簾縫隙漏進(jìn)的晨光里浮動著塵埃,她卻顧不上揉眼睛,赤著腳就往樓下跑 —— 夢里又回到孤兒院的鐵架床,保育員的竹尺正要落下時,傅思嵐的笑臉突然模糊成白霧。
客廳里只亮著盞落地?zé)簦ㄋ沟靥何吡怂哪_步聲。夏晴橘推開主臥房門時,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床頭柜上的玻璃花瓶里插著新鮮的白玫瑰,卻沒人。她又沖進(jìn)廚房、餐廳,直到在空蕩蕩的玄關(guān)看見自己映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影子,才慢慢滑坐在冰冷的地磚上。眼淚砸在腳背上時,她聽見身后傳來瓷器碰撞的輕響。
“怎么坐在地上?” 蘇恒端著煎蛋盤從廚房出來,看見女孩縮成小團(tuán)的樣子,連忙放下餐盤。羊絨晨袍的腰帶還松散地系著,他蹲下身將夏晴橘攬進(jìn)懷里,掌心觸到她后背的冷汗:“做噩夢了?”
女孩在他懷里猛地抬頭,睫毛上的淚珠墜落在蘇恒手背上。她看見男人睡袍領(lǐng)口露出的鎖骨,還有他眼角未消的睡意,突然想起昨晚臨睡前,他偷偷往自己枕頭下放的巧克力?!皨寢屇??” 手語打得飛快,指尖因用力而發(fā)白。
“她有點感冒,在客房補覺?!?蘇恒替她擦掉眼淚,故意把聲音放得很慢,“你看,叔叔做了草莓松餅哦?!?他指了指餐桌中央的玻璃罩,里面碼著淋著楓糖漿的點心,旁邊還放著杯溫牛奶。
夏晴橘這才注意到自己沒穿鞋,腳趾在地板上凍得發(fā)紅。蘇恒將她抱回房間時,路過傅思嵐的梳妝臺,看見鏡臺上擺著個粉色發(fā)圈 —— 那是昨天在商場,她蹲在玩具柜臺前為自己挑的?!跋麓我┩闲!?男人把兔子拖鞋套在她腳上,毛絨耳朵蹭著腳踝癢癢的。
在洗漱間,夏晴橘看著鏡子里的蘇恒。他用傅思嵐的桃木梳子替自己編辮子,動作生疏卻仔細(xì),偶爾扯到頭發(fā)也會低聲道歉。陽光透過百葉窗照進(jìn)來,在他手腕的銀袖扣上跳躍,讓她想起昨晚電影里父親為女兒梳發(fā)的場景。
吃完早餐,蘇恒在玄關(guān)換鞋時,忽然蹲下來替她系好睡衣的腰帶:“中午張阿姨會來做飯,別亂跑?!?他西裝口袋里掉出顆水果糖,塞進(jìn)夏晴橘手里時,指腹蹭到她掌心的薄繭 —— 那是在孤兒院搬煤塊留下的。
屋子里漸漸只剩鐘表的滴答聲。夏晴橘攥著糖紙在客廳轉(zhuǎn)圈,直到陳叔端著銀托盤走來:“小姐要熟悉下房子嗎?” 老人穿著漿洗筆挺的黑西裝,領(lǐng)結(jié)上別著枚小小的橘子胸針。
負(fù)二樓的車庫停著三輛車,蘇恒的黑色勞斯萊斯旁,竟還有輛粉色的兒童電動車。負(fù)一樓的私人影院比昨晚去的影廳更小,天鵝絨座椅上放著個兔子靠墊。走到花園時,夏晴橘被眼前的景象怔住 —— 紅色月季、白色繡球、黃色雛菊按色階排列,像打翻了的調(diào)色盤。
“那幾棵是夫人種的?!?陳叔指向角落里的幾棵樹。樹干歪歪扭扭,不像其他植株那樣修剪得整齊,枝頭卻掛著幾顆青綠色的小果子?!胺蛉苏f要讓它們自然長,” 老人的語氣帶著笑意,“種了五年,今年第一次結(jié)果呢。”
夏晴橘伸手觸碰粗糙的樹皮,忽然想起昨天傅思嵐給她戴手鏈時,指尖的溫度。陽光穿過葉片灑在她臉上,某顆青橘被曬得發(fā)亮,像極了她此刻突然變得滾燙的眼眶。陳叔遞來個小竹籃:“夫人說結(jié)果了就摘給小姐吃,您看哪顆最甜?”
她踮起腳尖,小心翼翼摘下顆最大的青橘。果子在掌心沉甸甸的,帶著清晨的露水。遠(yuǎn)處傳來張阿姨開門的聲音,廚房里隱約飄來排骨湯的香氣,而花園里的橘子樹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晃,仿佛在哼唱著什么溫柔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