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小樓餐廳,風(fēng)卷殘云。
蘇昭昭戰(zhàn)斗力驚人。她坐在主位,筷子使得飛快,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吃得那叫一個香。
傅明遠坐在她旁邊,沒怎么動筷子,只是慢條斯理地夾著眼前的菜,偶爾抬眼,看著對面那個毫無形象、吃得熱火朝天的“娃娃親對象”。這丫頭…是真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
四五個人的量,硬是被蘇昭昭干掉了一大半,看來也是餓狠了。
“嗝~” 蘇昭昭心滿意足地放下碗筷,打了個小小的飽嗝,揉了揉圓滾滾的小肚子。她舒服地靠在椅背上,一臉饜足:“吃飽了!周阿姨手藝不錯嘛!”
傅明遠:“……” 他默默放下了筷子??粗湛杖缫驳膸讉€盤子,再看看蘇昭昭那平坦的小腹,第一次對自己的認知產(chǎn)生了懷疑。
吃飽喝足,蘇昭昭的精神頭更足了。她用手背抹了抹嘴,然后坐直身體,轉(zhuǎn)向傅明遠,小臉一板,表情變得異常嚴(yán)肅認真。
“好了!飯也吃了!” 她清了清嗓子,聲音清脆,“傅明遠同志,現(xiàn)在,咱們得談?wù)務(wù)铝?!?/p>
傅明遠挑了挑眉,沒說話,示意她繼續(xù)。
蘇昭昭看著那雙深邃的狐貍眼:
“首先!玉佩你看到了!娃娃親!板上釘釘!我,蘇昭昭,就是你未來的革命戰(zhàn)友兼媳婦!”
“其次!” 她頓了頓,語氣陡然變得擲地有聲:
“你家里那些妖魔鬼怪!什么后媽繼妹偏心爹!統(tǒng)統(tǒng)交給我!保證給你創(chuàng)得他們生活不能自理!再也不敢找你麻煩!”
她拍著胸脯,信誓旦旦。
傅明遠:“……”
這是他聽過的最匪夷所思的宣言。
是…想笑。非常想笑。
他努力繃著臉,但嘴角還是忍不住勾了起來。這小癲婆…當(dāng)他是需要保護的弱雞?
“咳…” 傅明遠清了清嗓子,剛想開口說點什么。
“叮鈴鈴——!”
客廳角落的電話機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尖銳的鈴聲打破了餐廳里微妙的氣氛。
傅明遠起身,大步走過去,拿起聽筒,聲音恢復(fù)了慣常的冰冷低沉:“喂?!?/p>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洪亮中帶著慈祥的聲音,穿透力極強,連旁邊的蘇昭昭都隱約聽到了:“臭小子!到家了?聽說家里今天挺熱鬧?”
是傅爺爺!
傅明遠冰冷的眉眼瞬間柔和了一瞬:“嗯。回來了。爺爺您消息夠靈通?!?/p>
“哼!老子還沒聾!” 傅老爺子中氣十足,“你爸那點破事,還有…那個叫蘇昭昭的丫頭,真來了?玉佩也對上了?”
“嗯。人在這兒?!?傅明遠瞥了一眼正伸長脖子偷聽的蘇昭昭。
“好!很好!” 傅老爺子聲音透著高興,“林家那丫頭…唉,不過她閨女找來了,好!非常好!你小子給老子把人看好了!”
“明天晚上!帶她回爺爺這里吃飯!老子要親自看看孫媳婦!” 傅老爺子直接下令。
“知道了?!?傅明遠應(yīng)下。
“還有!” 傅老爺子補充道,“丫頭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你明天白天,帶她在京市好好逛逛!買點東西!別虧待了人家!聽到?jīng)]?!錢票不夠找老頭子報銷?!?/p>
“…嗯?!?傅明遠看了一眼蘇昭昭身上那身打補丁的花襖,應(yīng)了一聲。
“行了!就這么著!老子還有會!” 傅老爺子雷厲風(fēng)行,啪地掛了電話。
傅明遠放下聽筒,走回餐廳。
蘇昭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傅爺爺?”
“嗯。” 傅明遠點頭,“讓你明天晚上去他那吃飯?!?/p>
“還有,” 傅明遠頓了頓,看著她的衣服,“爺爺讓我明天白天帶你逛逛京城?!?/p>
“逛京城?!” 蘇昭昭眼睛更亮了!前世今生,她還沒好好逛過七十年代的帝都呢!“好啊好?。∈裁磿r候出發(fā)?現(xiàn)在?”
傅明遠無耐的看了一眼窗外已經(jīng)擦黑的天色:“…明天上午。”
晚上,蘇昭昭不客氣的霸占了傅明遠的房間,傅明遠在一樓客廳沙發(fā)將就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陽光不錯。
傅明遠推著他的交通工具——一輛半舊的二八大杠自行車。
“上車?!?傅明遠長腿一跨,坐在車座上,一只腳點地,示意蘇昭昭坐后座。他理所當(dāng)然地認為自己是騎車的那個。
蘇昭昭卻站著沒動。她圍著自行車轉(zhuǎn)了一圈,小手拍了拍那厚實的后座,又掂量了一下車把,然后抬頭,對著傅明遠露出了一個極其燦爛、帶著點狡黠的笑容:
“傅明遠同志!坐穩(wěn)了!”
“今天!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
“大力出奇跡!”
話音未落!傅明遠猛地被拉到了自行車后座!
在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蘇昭昭已經(jīng)像只靈活的猴子,嗖地一下,從后面直接跨坐上了車座!動作流暢得不像話!
“扶好!記得指路!” 蘇昭昭清脆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怼?/p>
下一秒,她雙腳用力一蹬腳踏!
“走你!”
沉重的二八大杠,載著兩個成年人,在蘇昭昭那看似纖細、實則蘊含怪力的雙腿驅(qū)動下,竟然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貨_了出去!速度很快!
傅明遠坐在后座,身體因為慣性微微后仰。他看著前面那個穿著灰撲撲花襖、卻把二八大杠蹬得虎虎生風(fēng)的纖細背影,烏黑的長發(fā)在風(fēng)中揚起。清晨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金邊。
他沉默了。徹底沉默了。
活了二十一年,頭一回…被個姑娘用自行車載著走。這感覺…有點新奇。還有點…說不出的別扭和…好笑?
蘇昭昭才不管后座大佬的復(fù)雜心情。她蹬得賊歡實,嘴里還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
“咱們工人有力量~嘿!咱們工人有力量!”
傅明遠想捂臉……
他默默地把手…搭在了車座下方的鐵架上。嗯,扶穩(wěn)點,安全第一。
于是,七十年代京市清晨的街道上,出現(xiàn)了極其詭異又引人注目的一幕:
一個穿著土氣補丁花襖的漂亮姑娘,穩(wěn)穩(wěn)地蹬著一輛二八大杠。后座上,坐著一個俊美得不像話、但臉色有點僵硬的年輕男人。
男人那雙漂亮的狐貍眼里,充滿了生無可戀和一絲…認命?
路人:“……”
大爺大媽們?nèi)嗳嘌劬?,以為自己看花了?/p>
年輕小伙子們則是一臉羨慕嫉!
蘇昭昭載著傅明遠,一路風(fēng)馳電掣。逛了莊嚴(yán)的天安門廣場,感受了人民英雄紀(jì)念碑的肅穆。溜達了熱鬧的王府井大街。
臨近中午,蘇昭昭肚子又咕咕叫了。
“吃飯!國營飯店在哪?” 她等傅明運指路。
很快就到了,停好車,兩人走進飯店。
人不少,充斥著飯菜香和嘈雜聲。服務(wù)員態(tài)度冷淡,但蘇昭昭毫不在意。
“同志!點菜!” 她聲音洪亮。
“紅燒肉一份!木須肉一份!醋溜白菜一份!米飯兩大碗!” 蘇昭昭點菜干脆利落,全是硬菜。
服務(wù)員瞥了一眼穿著土里土氣的姑娘,又看看旁邊俊美的傅明遠,眼神有點古怪,但還是記下了。傅明遠自覺的付了錢和票!
飯菜很快上來。分量很足。
蘇昭昭再次展現(xiàn)了她驚人的戰(zhàn)斗力。紅燒肉肥而不膩,木須肉鮮香下飯,醋溜白菜爽口開胃。她吃得又快又香,一大碗米飯風(fēng)卷殘云般下了肚。
傅明遠看著對面埋頭苦干的蘇昭昭,再看看自己面前只動了一半的飯菜,默默地把自己的米飯碗推了過去。
蘇昭昭抬頭,也不介意,眼睛彎彎:“謝謝?。≌脹]吃飽!” 毫不客氣地接過來,繼續(xù)干飯。
鄰桌幾個吃飯的工人大哥,看著蘇昭昭那嬌小的身材和恐怖的飯量,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小聲議論:
“嚯!這姑娘…看著瘦,真能吃??!”
“這飯量…頂我兩個了!”
“旁邊那小伙子…是她對象?嘖,養(yǎng)得起嗎?”
傅明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