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尖銳地鉆進紀箏的鼻腔。她睜開眼,視線從模糊到清晰。慘白的燈光,
映著一張英俊卻冷漠的臉。傅承燁。她的未婚夫。他開口,聲音沒有溫度:“箏箏,你醒了。
簽了它吧?!币环菸募f到眼前,標題是黑體加粗的幾個字:《自愿腎臟捐獻同意書》。
腦子里像有根針狠狠扎了一下,無數(shù)不屬于她的記憶涌了進來。她,紀箏,
一本豪門虐文里的舔狗女配。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給男主傅承燁的白月光——喻微,
當移動血庫和器官捐獻庫。現(xiàn)在,就是情節(jié)的第一個高潮。喻微腎衰竭,急需換腎。而她,
紀箏,作為百年難遇的完美配型者,即將被傅承燁哄騙著,自愿獻出自己的一顆腎。然后,
她會因為術(shù)后感染,身體越來越差,最終在傅承燁和喻微的盛大婚禮后,孤獨地死在病床上。
“箏箏?”傅承燁見她沒反應,眉頭蹙起,“微微等不了了。你不是一直說,只要是為我好,
你什么都愿意做嗎?”是啊,書里的紀箏是這么說的。紀箏看著他,忽然笑了。
她撐著虛弱的身體坐起來,伸手拿過那份協(xié)議。傅承燁的眼神柔和了一瞬,以為她要簽。
紀箏卻看都沒看,兩只手抓住紙張的兩端?!按汤病贝潭乃毫崖暎?/p>
在安靜的病房里炸開。同意書被她撕成了兩半,又被她團成一團,隨手扔進了床頭的垃圾桶。
傅承燁的臉,瞬間黑了。“紀箏,你發(fā)什么瘋?”“發(fā)瘋?”紀箏歪著頭,笑得更開了,
“傅承?yè,你是不是覺得,我愛你愛到可以為你去死?”她掀開被子,
拔掉手背上的輸液針,赤著腳,一步步走到病房門口。門外,走廊的長椅上,
坐著一個穿著病號服,臉色蒼白,卻難掩楚楚可憐之色的女人。喻微。看到紀箏出來,
她柔弱地站起身,聲音發(fā)顫:“箏箏姐姐,你別怪承燁,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
你也不用……”紀箏看著她,沒說話。喻微被她看得心里發(fā)毛,下意識地往后退。
傅承燁跟了出來,擋在喻微身前,對著紀箏怒斥:“你又想做什么?別嚇著微微!
”紀箏的目光,越過傅承燁的肩膀,落在喻微身旁那臺嶄新的輪椅上。
那是傅承燁特意從德國定制的,方便術(shù)后虛弱的喻微出行?!皣樦??”紀箏重復了一句,
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傅承燁,你搞錯了?!彼哌^去,
所有人都以為她要對傅承燁說什么。然后,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紀箏抬起了她的腳。
她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光著腳,那條腿又細又白,卻帶著一股狠戾的風。“砰!”一聲巨響。
那臺價值不菲的德國進口輪椅,被她一腳踹翻在地,轱轆還在徒勞地轉(zhuǎn)著。
喻微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嚇得花容失色。傅承燁徹底懵了。紀箏收回腳,活動了一下腳腕,
然后看著目瞪口呆的兩個人,一字一頓,清晰地宣布:“我不是來嚇唬她的。”“我是來,
送你們這對狗男女,下地獄的?!?整個走廊,死一樣地寂靜。只有那臺翻倒的輪椅,
一個輪子還在不甘心地空轉(zhuǎn),發(fā)出輕微的“吱吱”聲。傅承燁的理智,
在紀箏那句話落下的瞬間,徹底斷線?!澳阍僬f一遍?”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每個字都帶著冰渣?!拔艺f,”紀箏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他,
那雙過去總是含情脈脈看著他的眼睛,此刻清亮得嚇人,像淬了毒的玻璃,“你,和她,
狗男女。需要我給你配個助聽器嗎?傅總。”傅承燁被她眼里的瘋狂和陌生驚得后退了半步。
這不對。紀箏愛他,愛到卑微。她可以為了他一句夸獎,
高興一整天;也可以為了他隨口一句不喜歡,扔掉自己最愛的裙子。
她怎么可能用這種眼神看他?怎么可能說出這種話?喻微回過神,
眼淚立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她拉著傅承燁的衣角,哭得梨花帶雨:“承燁,算了,
都是我的錯……箏箏姐姐一定是因為太愛你了,才……才會這樣的。你別怪她?!倍鄻藴?,
多經(jīng)典的綠茶發(fā)言。紀箏都想給她鼓掌了。她看向傅承燁,果然,他眼里的怒火,
在喻微的眼淚中,迅速轉(zhuǎn)化成了憐惜和愧疚。他轉(zhuǎn)頭,
用一種失望透頂?shù)恼Z氣對紀箏說:“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簡直不可理喻!
微微還替你說話,你就是這么對她的?”“哦?那要我怎么對她?”紀箏環(huán)抱起雙臂,
饒有興致地問,“把我的腎挖出來,裝她身上,然后躺在病床上,看著你們雙宿雙飛,
再感動地流下祝福的淚水?”她笑了一聲,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毛骨悚然的涼意。
“傅承燁,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覺得全世界都該繞著你的白月光轉(zhuǎn)?
”傅承燁的瞳孔猛地一縮?!靶≌f”這個詞,像根刺,扎進了他心里某個隱秘的地方。
紀箏沒給他思考的時間,她轉(zhuǎn)向還在抽泣的喻微,開口道:“喻小姐,收起你那套。
想換腎是吧?可以啊?!庇魑⒁汇叮饻I眼,不敢相信地看著她。傅承燁也皺起了眉,
不明白她又在玩什么把戲。紀箏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慢悠悠地說:“兩個條件。”“第一,
讓傅承燁,跪下,求我?!备党袩畹哪樕查g鐵青?!暗诙奔o箏的目光轉(zhuǎn)向喻微,
上下打量著她,像在評估一件商品,“你這身皮囊看著還行。我的腎給你,你的眼角膜,
給我。我最近看東西有點不得勁,正好換一副?!薄澳惘偭耍 备党袩钆??!拔耶斎化偭恕?/p>
”紀箏坦然地承認,“被你們這對狗男女逼瘋的?!彼f完,不再看他們,轉(zhuǎn)身就往病房走。
走到門口,她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話?!案党袩?,通知我的律師。我們的婚約,
即刻解除。從現(xiàn)在起,你,還有你的白月光,離我遠點。不然下次,我踹翻的就不是輪椅了。
”門,被“砰”的一聲關(guān)上。隔絕了門外那兩張震驚、憤怒、混亂的臉。病房里,
紀箏靠著門板,身體緩緩滑落。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不是害怕。
是興奮。一種掙脫了劇本,掙脫了命運的,前所未有的自由感。她低頭,
看著自己光著的、冰涼的腳。從今天起,這雙腳,要走的路,她自己說了算。
3】傅承燁的動作很快?;蛘哒f,他迫不及待地想甩掉紀箏這個“瘋女人”。第二天上午,
傅家的律師就帶著解除婚約的協(xié)議書出現(xiàn)在病房。紀箏連條款都沒看,
直接在末尾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跡龍飛鳳舞,透著一股解脫的暢快。
律師是個戴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他推了推眼鏡,公事公辦地說:“紀小姐,根據(jù)協(xié)議,
傅先生會將他名下的一套位于‘星海灣’的公寓,以及一張一千萬的支票,作為對您的補償。
”這是書里的情節(jié)。傅承燁用錢和房子,打發(fā)了原主,
為自己博得一個“仁至義盡”的好名聲。原主哭著沒要,說她要的只是他的愛。紀箏笑了。
“要。怎么不要?”她把筆一扔,靠在床頭,像個女王一樣發(fā)號施令,“房子,
馬上過戶到我名下。錢,立刻打到我賬上。另外,告訴傅承?yè,我嫌晦氣,
他在那套房子里留下的所有東西,包括一根頭發(fā)絲,都限他二十四小時內(nèi)清理干凈。不然,
我就當垃圾全扔了?!甭蓭煹淖旖浅榱顺?,顯然沒料到會是這個反應。他點點頭:“好的,
我會轉(zhuǎn)告傅先生。”律師走后,紀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掉所有監(jiān)控設備,
然后給自己叫了一份全城最貴的私房菜外賣。
當熱氣騰騰的佛跳墻、清蒸東星斑、黑松露鮑魚擺滿整個病房的小桌時,紀箏才真正感覺到,
自己活過來了。她一邊吃,一邊用新手機,登陸了原主的社交賬號。原主的賬號,
干凈得像張白紙。里面除了傅承燁的照片,就是一些“今天,你理我了嗎”之類的卑微語錄。
紀箏嘖了一聲,嫌棄地全部刪除。然后,她對著滿桌的豪華大餐,拍了一張照片。構(gòu)圖隨意,
甚至沒開美顏。配文:“大病初愈,吃點好的補補。有些人,有些事,就像割掉的闌尾,
扔了就扔了。從此山高水遠,江湖不見。哦對了,一千萬分手費已到賬,謝謝傅總。
”她特意@了傅承燁的公開社交賬號。發(fā)完,她就把手機扔到一邊,
專心對付那只肥美的鮑魚。不出十分鐘,她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傅承燁和紀箏的婚約,
在他們這個圈子里人盡皆知。紀箏的“舔狗”之名,更是無人不曉。這條公然宣布分手,
還帶著炫耀意味的動態(tài),像一顆炸雷,在平靜的富二代圈子里炸開了鍋?!九P槽?
紀箏轉(zhuǎn)性了?】【一千萬分手費?傅少好大方,我也想被分一次?!俊靖畹舻年@uto?
這是在內(nèi)涵誰?笑死?!俊局挥形易⒁獾絾??她把傅少的照片全刪了。
】傅承燁很快就看到了這條動態(tài)。他正在公司開會,看到手機彈窗的那一刻,
手里的鋼筆差點被他捏斷。這個女人!她不僅瘋了,還想讓他成為整個圈子的笑柄!
他立刻打電話給紀箏,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
紀箏的聲音帶著一絲剛吃飽的慵懶:“喂?哪位?”“紀箏!”傅承燁壓著火,
“馬上把那條動態(tài)刪了!”“哦?憑什么?”紀箏剔著牙,慢悠悠地反問,“傅總,
我們現(xiàn)在好像沒什么關(guān)系了吧?你管我發(fā)什么?”“你……”傅承-燁氣得說不出話。
“傅總要是覺得一千萬買斷我們的關(guān)系,讓你虧了,可以啊。
”紀箏的語氣突然變得“善解人意”,“你再給我打九千萬,湊個整。一個億,
我保證以后提都不提你。怎么樣,劃算吧?”“你做夢!”“那就沒辦法了。
”紀箏打了個哈欠,“我很忙的,要數(shù)錢,要看房。沒空跟你閑聊,掛了。
”電話被干脆地切斷。傅承燁聽著手機里的忙音,氣得額頭青筋暴跳。他猛地一摔手機,
會議室里所有高管都嚇得噤若寒蟬。他想不通。一個人,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內(nèi),變化這么大?
就好像……換了個人一樣。4】紀箏出院那天,傅承燁沒來,喻微也沒來。
來的是傅承燁的助理,一個叫小陳的年輕人。
他把“星海灣”公寓的鑰匙和一張黑卡交給紀箏,態(tài)度恭敬,眼神里卻藏著一絲同情。
“紀小姐,傅總說,卡里是您要的錢。這套房子……以后就是您的了。”紀箏接過鑰匙,
掂了掂,又拿起那張黑卡,對著陽光看了看?!疤嫖抑x謝傅總。”她笑瞇瞇地說,
“祝他和喻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哦不對,早換貴腎?!毙£惖谋砬橐唤?,
尷尬地笑了笑,逃也似的走了。紀箏沒有回紀家。書里的紀家,早就破產(chǎn)了,
父母對她這個女兒,只有利用。他們把她當成攀上傅家的工具,現(xiàn)在工具失效,
回去了也只有冷眼。她直接打車去了星海灣。這是本市最頂級的豪宅區(qū)之一,
一套公寓動輒幾千萬。傅承燁給的這套,更是視野最好的頂層復式。紀箏用鑰匙打開門。
房子很大,裝修是傅承燁喜歡的冷淡風,黑白灰,沒什么人氣??蛷d的茶幾上,
還放著一本攤開的相冊。紀箏走過去,翻開。里面全是原主和傅承燁的照片。
從校服到婚紗照,每一張,原主都笑得癡迷而討好,而傅承燁,要么面無表情,
要么眼神飄向別處。紀箏看得直反胃。她合上相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家政公司。
“喂?我要全屋深度保潔,加垃圾清運。對,所有,能帶走的東西,全部清走。衣服,照片,
擺件……一件不留。錢不是問題,我只有一個要求,快。”掛了電話,她走進衣帽間。
里面滿滿當當,全是原主的衣服。各種大牌,但風格都是傅承燁喜歡的“溫婉淑女”風。
紀箏搖搖頭,太無趣了。她脫下身上的病號服,隨手從里面挑了一件看起來最貴的真絲長裙,
扯掉吊牌,直接套上。然后,她拿起那張一千萬的黑卡,走出了公寓。她要去購物。
不是為了漂亮。是為了“敗家”。在書里,傅承燁給原主錢,是一種施舍,一種掌控。
他喜歡看她小心翼翼花他錢的樣子。紀箏偏不。她要用最快、最張揚的方式,
把這些帶著侮辱意味的錢,全部燒掉。她要讓傅承燁知道,他的錢,對他自以為是的掌控,
在她這里,一文不值。紀箏直接去了本市最奢侈的商場。她走進一家高定禮服店,
指著一排最新款的裙子,對導購說:“除了那件粉色的,其他,全給我包起來?!睂з忋铝恕?/p>
她又走進一家珠寶店,看著櫥窗里那條標價八百八十八萬的“海洋之心”項鏈,
眼睛都不眨一下?!八⒖??!彼哌M一家表行,把最新款的男士女士對表,各來了一塊。
她甚至還走進一家車行,給自己訂了一輛騷粉色的蘭博基尼。一下午的時間,
紀箏像個沒有感情的消費機器。黑卡被刷爆了一次又一次。當她提著大包小包,
回到煥然一新的公寓時,手機上收到一條來自傅承燁的短信。只有兩個字?!緣騿幔?/p>
】帶著濃濃的嘲諷。在他看來,她今天的行為,不過是“因愛生恨”后的報復性消費,
是一種想要引起他注意的、可笑的手段。紀箏看著這兩個字,笑了。
她拍了一張自己戰(zhàn)利品的照片,那些珠寶、名表、車鑰匙,堆在空曠的客廳地板上,
閃閃發(fā)光。她把照片發(fā)了過去。然后回復:【不夠。剛夠買個響。傅總,你好像不太行啊。
】5】傅承燁是在一場商業(yè)酒會上,收到紀箏的回復的。
看到屏幕上那句“你好像不太行啊”,他握著酒杯的手,指節(jié)瞬間發(fā)白。
周圍的生意伙伴還在跟他談笑風生,他卻覺得一股無名火直沖天靈蓋。這個女人,
是在挑釁他作為男人的尊嚴。一個一直跟在他身后搖尾乞憐的女人,突然之間,
不僅不聽話了,還敢反過來嘲諷他。這種失控感,讓他無比煩躁。他身邊,
一個合作伙伴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曖昧地笑了:“傅總,女朋友查崗啊?
”傅承燁面無表情地收起手機,聲音冷了八度:“前未婚妻?!薄芭丁蹦侨送祥L了語調(diào),
意味深長地說,“就是紀家那位?聽說最近鬧得挺厲害,傅總艷福不淺啊。”傅承燁沒接話,
仰頭將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他煩的不是紀箏花錢。他煩的是,他看不懂她了。
他以為他把她看得透透的。一個被愛情沖昏頭腦的、沒什么主見的、可以隨意拿捏的女人。
可現(xiàn)在,這件“附屬品”,好像有了自己的思想,而且,這思想還帶刺。酒會結(jié)束,
傅承燁讓司機直接開車去了星海灣。他倒要看看,那個女人,到底想玩什么花樣。
他有公寓的備用鑰匙。當他打開門時,迎接他的,不是想象中哭哭啼啼的紀箏,
而是一室的空曠。所有他熟悉的東西,都不見了。整個空間,大得像個陌生的地方。
客廳中央,紀箏盤腿坐在昂貴的地毯上,正對著一個巨大的樂高千年隼模型,
專心致志地拼著。她穿著一件寬大的男士襯衫,應該是剛洗完澡,頭發(fā)濕漉漉地披在肩上,
襯得那段脖頸白得晃眼。她沒穿鞋,一只腳丫不安分地隨著音樂的節(jié)拍,輕輕點著地毯。
聽到開門聲,她頭也沒抬,懶洋洋地問了一句:“誰???收垃圾的嗎?放門口就行。
”傅承燁的臉黑得能滴出墨來?!凹o箏?!甭牭竭@個聲音,紀箏的動作才頓了一下。
她抬起頭,看到門口的傅承燁,臉上沒有絲毫驚訝,反而露出一絲不耐煩?!芭?,是你啊。
”她指了指門口,“鞋套。別把我新?lián)Q的地毯踩臟了。”傅承燁看著她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氣笑了?!斑@是我的房子?!彼嵝阉!胺缮?,現(xiàn)在是我的。”紀箏拿起一塊樂高零件,
對著圖紙比劃了一下,“你有事嗎?沒事趕緊走。我忙著呢。這個很難拼的。
”傅承燁一步步走進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問,“耍這些小性子,
有意思嗎?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回頭?”紀箏終于放下了手里的樂高。她抬起臉,
那雙清澈的眼睛,像看一個傻子一樣看著傅承燁?!盎仡^?傅總,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仰頭看著他。她比他矮一個頭,氣場卻絲毫不輸。“我,
”她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傅承燁的胸口,“現(xiàn)在看見你,就覺得倒胃口?!薄拔一愕腻X,
不是因為我還在乎你。是因為,你給我的精神損失,總得有點物質(zhì)補償吧?
”“我把你東西全扔了,不是想引起你注意。是因為,看見它們,
我就想起自己過去眼有多瞎。”她的手指,順著他的胸口,慢慢往上滑,最后,
停在他的喉結(jié)上,輕輕摩挲了一下。傅承燁的身體一僵,呼吸亂了一拍。紀箏湊到他耳邊,
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呵氣如蘭:“所以,傅承-燁,別自作多情了。
”“你對我來說,唯一的價值,就是那張被我刷爆的卡。”“現(xiàn)在,卡也爆了。
”她退后一步,對他露出一個燦爛到殘忍的笑容?!澳?,可以滾了。
”6傅承燁是被“趕”出星海灣的。當公寓門在他身后“砰”地一聲關(guān)上時,他還有些恍惚。
長這么大,第一次有人敢對他說一個“滾”字。還是紀箏。車里,
司機看著自家老板陰沉的臉色,連大氣都不敢喘。傅承燁坐在后座,閉著眼,
腦子里反復回放著剛才的畫面。紀箏的眼神,她的語氣,她觸摸他喉結(jié)時,指尖冰涼的觸感。
陌生。完全的陌生。就像一個住了十幾年的房子,突然之間,
墻上開出了一扇你從不知道的門。門后,是深不見底的黑暗。這種感覺,讓他煩躁,
更讓他……隱隱不安。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助理小陳的電話?!叭ゲ椤!彼穆曇粲掷溆钟?,
“查紀箏最近見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所有,一切,都查清楚。”他要知道,到底是什么,
讓紀T箏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另一邊,公寓里。紀箏把那個拼了一半的千年隼推到一邊,
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這座城市的萬家燈火,璀璨如星河。在書里,
原主無數(shù)次站在這里,癡癡地等著傅承燁回來。而現(xiàn)在,紀箏只覺得,這風景,真不錯。
屬于她一個人的風景。她拿出手機,開始規(guī)劃自己的下一步。錢,有了。房子,有了。
接下來,該搞事業(yè)了。書里的紀箏,是個不學無術(shù)的草包千金。但穿過來的她,紀箏,
在原本的世界里,可是個金融系的學霸,差一步就能進頂尖投行的那種。傅承燁的商業(yè)版圖,
她比誰都清楚。書里提過一個關(guān)鍵情節(jié)。一個月后,傅承燁會力排眾議,
以低價拿下城南一塊當時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地。一年后,市政規(guī)劃出爐,
那塊地成了新的CBD核心區(qū),價值翻了上百倍。這一戰(zhàn),
奠定了傅承燁在商界不可撼動的地位。紀箏看著窗外的夜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傅承燁,
你最大的金手指,現(xiàn)在,是我的了。她打開電腦,
開始搜索關(guān)于“城南地塊”的所有公開信息。這塊地目前屬于一個老牌地產(chǎn)公司,
但因為地理位置偏僻,加上有幾戶“釘子戶”不好處理,一直被擱置。紀箏知道,
那幾戶“釘子戶”里,有一個關(guān)鍵人物,是個退休的老干部。
傅承燁是靠著喻微的“柔情攻勢”,拿下了這位老干部,才最終掃清了障礙。
紀箏當然不會用“柔情攻勢”。她有更直接的辦法。第二天,
紀箏就換上了一身干練的職業(yè)裝,開著她那輛還沒上牌的騷粉色蘭博基尼,直奔傅家老宅。
傅家的老爺子,傅振國,是傅承燁的爺爺。
一個從槍林彈雨里走出來的、脾氣火爆的鐵腕人物。他一直不怎么喜歡喻微,
覺得那女人看著就“不干凈”。反而對紀箏這個雖然“蠢”了點,但“根正苗紅”的孫媳婦,
還算順眼。紀箏把車停在老宅門口,深吸一口氣。這場戲,得演好。
她不能是那個瘋瘋癲癲的紀箏。她要演的,
委屈、被愛情傷透了心、但依舊顧全大局、想要“為傅家清理門戶”的、懂事的、前孫媳婦。
她走進客廳時,傅振國正在練字??吹剿?,老爺子愣了一下?!把绢^?你怎么來了?
”紀箏的眼圈,瞬間就紅了。她什么都沒說,就那么站在那里,咬著嘴唇,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要掉不掉。那副委屈、倔強、又惹人憐愛的樣子,把“美強慘”三個字,
演繹得淋漓盡致。傅振國手里的毛筆“啪”的一聲,掉在了宣紙上,毀了一幅好字?!白?!
”老爺子中氣十足地吼了一聲,“是不是那個混小子欺負你了?跟爺爺說!爺爺給你做主!
”7書房里,紫砂壺的茶水還冒著熱氣。紀箏把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
“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當然,她隱去了自己踹輪椅、罵人、瘋狂購物的“瘋批”行為。
在她聲淚俱下的敘述里,她成了一個為了愛人健康、甘愿捐腎,卻被無情拋棄,
還被白月光當眾羞辱的、可憐的、深明大義的受害者?!盃敔?,我和承燁的婚約,
已經(jīng)解除了?!奔o箏擦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聲音哽咽,“我不是來求您復合的。
我只是……只是咽不下這口氣?!彼痤^,眼睛紅得像兔子,看著傅振國?!澳莻€喻微,
不是什么好人?!彼f,“她接近承燁,是有目的的。我聽說,她最近一直在勸承燁,
去拿城南那塊地?!备嫡駠碱^一皺:“城南?”“對?!奔o箏點頭,“那塊地,
明眼人都知道是個坑。她為什么非要承燁往里跳?我怕……我怕她是要搞垮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