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頂級公寓的落地窗分割了晨昏。晨光熹微，穿過270度環(huán)形玻璃幕墻，
將昂貴的意大利灰大理石地板切割成明暗交錯的幾何圖形。
空氣里彌漫著頂級瑰夏咖啡豆被研磨后散發(fā)的醇厚焦香，
混合著新鮮出爐的可頌面包暖融融的黃油氣息。林觀瀾穿著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絲質(zhì)睡袍，
赤腳踩在冰涼光滑的地板上。她剛剛結(jié)束一個跨洋視頻會議，
指尖還殘留著金屬鍵盤的冷硬觸感。晨光勾勒著她略顯清冷的側(cè)臉，
眉宇間帶著一絲未褪盡的銳利。她端起骨瓷杯，小啜一口黑咖啡，苦澀的液體滑入喉嚨，
像一劑精準的清醒針。“早，姐姐?！?另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聲音，
帶著剛睡醒的慵懶沙啞，從開放式廚房的中島臺傳來。林棲梧頂著一頭微亂的栗色長發(fā)，
穿著同款不同色的米白睡袍，正哼著不成調(diào)的曲子，熟練地給吐司涂抹著厚厚的藍莓果醬。
陽光跳躍在她卷翹的睫毛上，整個人像一塊融化的太妃糖，散發(fā)著甜暖的氣息。她與林觀瀾，
如同冰與火的孿生鏡像，一個由理性與秩序雕琢，一個被感性與隨性浸染?！霸纭?/p>
”林觀瀾應(yīng)了一聲，目光落在妹妹鎖骨下方一抹新鮮的、曖昧的淡紅印記上，
眼神沒有絲毫波瀾。“昨晚他幾點走的？”“唔…大概凌晨三點？”林棲梧歪著頭回憶，
舔掉指尖的果醬，笑容帶著饜足的甜蜜，“他新畫的那幅《午夜潮汐》快收尾了，靈感正濃，
拉著我在畫室聊了好久光影和肌理…” 她語氣自然，仿佛分享的是再普通不過的日常。
林觀瀾微微頷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溫?zé)岬谋?。她知道妹妹口中的“聊”?/p>
絕非字面意義。她想起昨晚十一點，謝嶼白在她書房，也是同樣的專注。只不過那時，
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劃過的是她剛拿下的東南亞港口物流項目的風(fēng)險評估報告，
低沉的嗓音條分縷析著數(shù)據(jù)背后的陷阱與機遇，鏡片后的眼神冷靜如手術(shù)刀。他離開時，
在她耳后落下一個克制而滾燙的吻，帶著雪松與皮革的冷冽氣息，
與林棲梧描述的“光影肌理”是截然不同的溫度。共享謝嶼白。
這個在外人看來驚世駭俗、甚至病態(tài)的秘密，在這個頂層空間里，
如同空氣般自然流淌了三年。
滿生命力的激情；夜晚的林觀瀾則占據(jù)他作為商業(yè)帝國繼承人的冷靜頭腦、絕對掌控的魄力，
以及另一種沉潛而熾烈的占有。界限清晰，互不侵擾。她們是雙生的藤蔓，
各自纏繞著謝嶼白這棵大樹不同的面向，汲取著不同的養(yǎng)分，維持著一種微妙而穩(wěn)固的平衡。
“對了，”林棲梧咬了一口吐司，含糊地說，“蘇解語約我下午去她新開的那個網(wǎng)紅甜品店，
叫什么‘云朵上的糖’？說是招牌舒芙蕾能讓人幸福到升天。
” 她做了個夸張的飄起來的手勢。林觀瀾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蘇解語，
她們共同的高中閨蜜，熱情似火，精力旺盛，卻總帶著一種橫沖直撞、不請自來的麻煩體質(zhì)。
“她？”林觀瀾放下咖啡杯，語氣平淡，“記得提醒她，預(yù)約需要提前一周。
別又咋咋呼呼地跑去吃閉門羹，在人家門口直播哭訴‘資本家的傲慢’。
” 上次蘇解語在另一家預(yù)約制餐廳的鬧劇，還歷歷在目。林棲梧噗嗤一笑：“知道啦，
我的總裁大人！我會看好你的‘麻煩精’閨蜜的！
”1 甜蜜陷阱“云朵上的糖”果然人滿為患。
空氣里充斥著甜膩的奶油香、咖啡香和年輕女孩興奮的嘰喳聲。
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著浮夸的光，粉色絲絨座椅像一塊塊巨大的馬卡龍。“棲梧！這里這里！
”蘇解語標志性的大嗓門穿透嘈雜。她頂著一頭新染的亮粉色短發(fā)，
穿著熒光綠的露臍裝和破洞牛仔褲，像個行走的調(diào)色盤，在人群中拼命揮手。
林棲梧艱難地擠過去，剛坐下，
蘇解語就迫不及待地把一個鑲滿水鉆的手機懟到她面前：“快看快看！我新做的指甲！
‘星河碎鉆’主題！美不美？閃不閃？是不是配得上我的嶼白王子？
” 她眨巴著貼了厚重假睫毛的大眼睛，一臉陶醉。“嶼白王子？
”林棲梧攪拌著面前巨大杯草莓奶昔上的奶油山，心不在焉地應(yīng)著。
她對蘇解語口中這個念叨了快一個月的“真命天子”興趣缺缺。蘇解語的審美，
向來是顏值為先，內(nèi)涵看心情?！皩Π?！謝嶼白！我的嶼白！”蘇解語雙手捧心，
聲音拔高八度，引得鄰座側(cè)目，“簡直完美！帥得慘絕人寰！氣質(zhì)絕了！又溫柔又有錢！
關(guān)鍵是，他超懂我！我發(fā)的每一條朋友圈他都點贊！昨天我抱怨樓下咖啡難喝，
他居然立刻給我閃送了頂級貓屎咖啡！
上面還有他親手寫的便簽：‘愿解語的每一天都如咖啡般香醇’！啊啊?。?/p>
”她激動地抓著林棲梧的手臂搖晃，水鉆指甲硌得人生疼。林棲梧攪拌奶昔的動作猛地一頓。
謝嶼白？便簽？香醇？一股冰冷的荒謬感順著脊椎爬上后頸。她抬眼，
仔細看著蘇解語手機屏幕上那張被放大、加了厚重濾鏡的側(cè)臉偷拍照——高挺的鼻梁，
緊抿的薄唇，下頜線清晰利落。雖然角度刁鉆濾鏡夸張，但那輪廓……林棲梧的心沉了下去。
她太熟悉了。熟悉到能描繪出他耳后那顆極小的痣?！澳愦_定……是他？
”林棲梧的聲音有些干澀，試圖做最后的掙扎?！爱?dāng)然確定！”蘇解語斬釘截鐵，
臉上泛著戀愛中特有的紅暈，“我閨蜜的男朋友是‘嶼白資本’的，內(nèi)部消息，千真萬確！
就是他！謝嶼白！我的真命天子！”她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湊近，“而且，棲梧，
我告訴你哦，我覺得他對我特別不一樣！他看我的眼神……嘖，有火！
”林棲梧看著蘇解語眼中熊熊燃燒的、自以為是的愛火，再想到昨夜謝嶼白在自己畫室，
手指沾著鈷藍色顏料劃過她背脊時，那深沉如海、足以將人溺斃的眼神，胃里一陣翻騰。
草莓奶昔甜膩的味道突然變得令人作嘔。“解語，”林棲梧放下勺子，
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謝嶼白……這個人水很深，背景很復(fù)雜，你……”“哎呀！
知道啦知道啦！”蘇解語不耐煩地揮手打斷，像趕走一只蒼蠅，“你們姐妹倆就是太謹慎！
怕我受傷是不是？放心！這次不一樣！我蘇解語這次是遇到真愛了！
他絕對是我的Mr. Right！”她信心滿滿地拍著胸脯，
水鉆指甲在燈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林棲梧看著她，所有勸誡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她知道，
此刻的蘇解語，什么也聽不進去。一種山雨欲來的沉重感，悄然籠罩了她。
蘇解語這塊巨大的、色彩斑斕的“麻煩”，
正興高采烈地、無知無覺地朝著她們精心維持了三年的秘密平衡點，一頭撞了過來。
2 真相揭曉三天后的深夜。林觀瀾公寓。厚重的絲絨窗簾隔絕了城市的霓虹，
只留一盞落地?zé)羯l(fā)著昏黃柔和的光暈。空氣中彌漫著清冷的雪松香薰氣息。
林觀瀾剛沐浴完，穿著絲質(zhì)睡裙，坐在寬大的沙發(fā)里，膝蓋上攤著一份厚重的并購案文件，
指尖的鋼筆在紙頁邊緣無意識地敲擊著，發(fā)出極輕的嗒嗒聲。她有些心不在焉。
下午林棲梧臉色蒼白地來找她，講述了蘇解語和“謝嶼白”的“甜蜜進展”，
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夜晚慣有的寧靜。就在這時，門鈴瘋了似的響起！“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急促、尖銳、毫無章法，像警報，瞬間撕裂了室內(nèi)的靜謐。
林觀瀾蹙眉，放下文件起身。剛走到玄關(guān)，門鈴聲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更瘋狂的、近乎砸門的“砰砰砰”聲，
伴隨著蘇解語帶著哭腔、歇斯底里的尖叫聲：“觀瀾！棲梧！開門！快開門??！出大事了！
天塌了！！”林觀瀾深吸一口氣，壓下被打擾的不悅，拉開了厚重的實木門。門外，
蘇解語像被暴風(fēng)雨蹂躪過的芭比娃娃。亮粉色頭發(fā)凌亂得像雞窩，
熒光綠上衣皺巴巴地歪斜著，臉上的妝容被淚水沖刷出兩道黑色的溝壑，眼睛紅腫得像桃子。
她手里緊緊攥著一個東西，如同握著救命稻草，
又像是舉著一枚炸彈——一根清晰的、刺目的兩道杠驗孕棒！“嗚哇——！”看到林觀瀾，
蘇解語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哭聲，不管不顧地一頭撞進來，
差點把林觀瀾撞個趔趄。“完了！全完了！觀瀾！棲梧！”蘇解語哭嚎著，聲音嘶啞變形，
揮舞著那根驗孕棒，“我有了！我有了謝嶼白的孩子！怎么辦??！他會不會不要我？
他家里那么有錢有勢，會不會逼我打掉？嗚嗚嗚……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
好不容易遇到真愛……”她的哭聲極具穿透力，在挑高寬敞的客廳里回蕩。林棲梧也被驚動，
從畫室探出頭，看到客廳里涕淚橫流、揮舞著驗孕棒的蘇解語，
以及站在旁邊、面無表情卻眼神冰冷的姐姐，瞬間明白了狀況。她無聲地嘆了口氣，
走了出來。蘇解語看到林棲梧，如同看到了另一根救命稻草，立刻調(diào)轉(zhuǎn)槍口撲過去，
把驗孕棒舉到林棲梧眼前：“棲梧！你看！兩條線！清清楚楚！我懷了他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林棲梧看著那刺目的兩道紅杠，又看看哭得幾乎背過氣去的蘇解語，
再看看姐姐林觀瀾。林觀瀾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神交匯的瞬間，
姐妹倆都從對方眼中讀到了同樣的荒謬、疲憊，以及一種近乎冷酷的了然。
蘇解語的哭嚎還在繼續(xù)，像一場失控的獨角戲：“……他那么完美，我配不上他嗎？
他是不是只是跟我玩玩？
個孩子……他要是知道了……嗚嗚嗚……我該怎么辦啊……”就在蘇解語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幾乎要癱軟在地時，林觀瀾動了。她沒說話，只是轉(zhuǎn)身走向開放式廚房的導(dǎo)臺，
從恒溫飲水機里接了一杯溫水。玻璃杯在她手中折射著頂燈冰冷的光。她走回來，
停在哭得直抽噎的蘇解語面前，將水杯平靜地遞了過去?！肮?。
”林觀瀾的聲音清晰、平穩(wěn)，沒有任何起伏，像在宣讀一份商業(yè)簡報。
蘇解語的哭聲像被按了暫停鍵，猛地噎住。她紅腫的眼睛茫然地睜大，
難以置信地看著林觀瀾，又看看那杯水，仿佛聽不懂這簡單的兩個字。林棲梧適時地走上前，
抽出紙巾，動作輕柔（甚至帶著點表演性質(zhì)）地擦了擦蘇解語花貓似的臉，
嘴角勾起一個看似安慰、實則充滿微妙諷刺的弧度，聲音甜軟地補充道：“是啊，解語，
恭喜你。不過……”她頓了頓，歪著頭，露出一個極其“貼心”的表情，
“孩子爸爸白天歸你管，產(chǎn)檢的時候，記得一定要掛夜間號哦，白天他……嗯，比較忙。
”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姐姐。“轟——！”蘇解語腦子里像有什么東西炸開了！恭喜？
白天歸她管？夜間號？白天忙？這些詞像燒紅的鐵釘，狠狠扎進她混亂的思緒。
她看著眼前兩張幾乎一模一樣、此刻卻帶著某種讓她毛骨悚然的平靜和默契的臉龐，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遍全身！“你……你們……什么意思？”她聲音顫抖，帶著哭腔，
眼神里充滿了巨大的困惑和剛剛萌芽的、無法言喻的恐懼，“什么白天晚上？
嶼白他……”話音未落！
一陣極其熟悉、蘇解語曾特意為謝嶼白設(shè)置的、甜膩到齁人的專屬手機鈴聲，
毫無預(yù)兆地從她扔在玄關(guān)地板上的亮片手包里瘋狂響起！
~寶貝~我是你的小甜甜~?~” 那矯揉造作的歌聲在死寂的客廳里顯得格外刺耳和詭異。
蘇解語像被電擊般猛地一抖！她幾乎是撲過去，手忙腳亂地拉開手包拉鏈，
顫抖著摸出那個鑲滿水鉆、此刻正瘋狂閃爍震動的手機。屏幕上跳躍的名字，
赫然是——“嶼白王子?”！她哆嗦著手指，劃開接聽鍵，
幾乎是同時按下了免提鍵——她需要證明！需要向眼前這兩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證明她的愛情！
“喂？嶼白？”她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和急切。電話那頭，
傳來一個蘇解語無比熟悉的、此刻卻帶著一絲慵懶沙啞、磁性撩人的男聲，
背景音里似乎還有隱約的……水流聲？“寶貝，
”謝嶼白的聲音透過揚聲器清晰地傳遍整個客廳，
帶著情人間的親昵和一種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哭過了？聲音這么啞?！彼偷偷匦α艘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