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的那點僥幸,瞬間被碾得粉碎。怒火毫無征兆地從我胸腔里直沖腦門。
不是因為被當(dāng)成貨物估價,而是因為劉老。我拿他當(dāng)個值得尊敬的長輩,
他卻把我當(dāng)成了一個可以拿來討好別人的工具。這種被信任的人利用的感覺,
比李月萍那句你不是個男人,還要讓我感到窩火。我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
“陳老板,我跟你說,秦飛這小兄弟他……”劉老還在那唾沫橫飛地吹噓,
渾然不覺我的臉色已經(jīng)冷了下來。我受不了了?!皠⒗??!蔽议_口了,聲音不大,
卻像一塊石頭砸進了茶局里。劉老的吹捧,戛然而止。他有些錯愕地看著我。
陳婉茹那雙原本垂下的,宛如秋水般的眸子,也緩緩抬起,落在了我的臉上,帶著一絲探究。
我沒有理會陳婉茹,只是死死地盯著劉老?!澳裉旖形襾恚降资菫榱耸裁词??
”我的聲音里,沒有了半分剛才的恭敬,只剩下冰冷的質(zhì)問?!拔仪仫w人窮,本事也小,
但也不是傻子?!薄澳窍肽梦耶?dāng)人情送給陳老板,我勸您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我擔(dān)不起,也不想擔(dān)?!痹捯怀隹冢諝夥路鸲寄塘恕⒗夏菑埗褲M笑容的臉,
瞬間漲成了豬肝色。“秦飛,你這小子,說什么胡話呢!”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眼神躲閃,
不敢與我對視。這副模樣,更加印證了我的猜測。我心里那股火,燒得更旺了。
就在我準備起身走人的時候,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女人,開口了?!皠⒗?,
既然秦先生不喜歡繞彎子,您就直說吧。”陳婉茹的聲音很清冷,
但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她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姿態(tài)優(yōu)雅依舊。
仿佛眼前這劍拔弩張的氣氛,跟她沒有半點關(guān)系。劉老像是得了救命稻草,
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這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原來,
聚寶齋自己的首席鑒定師,前幾天晚上出了點意外,一場不大不小的車禍,人沒事,
但腿斷了,正在醫(yī)院里躺著。偏偏明天在市中心有一場規(guī)格極高的私人拍賣會。
這場拍賣會不對外公開,能進去的,都是市里有頭有臉的人物。
陳婉茹早就看中里面的一樣?xùn)|西,勢在必得。可沒了掌眼的師傅,她心里沒底。
她本來是想請劉老出山幫忙,可劉老明天恰好也有一個脫不開身的局。
就在陳婉茹一籌莫展的時候,劉老想起了我?!扒仫w,你別怪我老頭子自作主張。
”劉老一臉的苦色,語氣也軟了下來。“陳老板這邊確實是急,我也是真心覺得你行,
才把你推薦過來的?!薄斑@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你要是能幫陳老板這個忙,
以后在市里古玩圈,誰不給你秦飛豎個大拇指?”聽完他的解釋,我心里的火氣,消了大半。
但另一個更深層次的擔(dān)憂,卻浮上了心頭。我的眼力,我自己清楚。
那根本不是什么天賦異稟,全都仰仗我手上那枚不起眼的青銅戒指。
這枚戒指是我從一個地攤上淘來的,戴上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它有奇效。
只要我把精神集中在某件古董上,它就能給我反饋。真的,假的,哪個朝代的,
甚至連一些細微的瑕疵,都一清二楚。這才是我真正的底牌,也是我最大的秘密。
去地攤上撿撿漏,或者幫劉老這樣的人解決點小麻煩,還無所謂。可明天那個場合不一樣。
私人拍賣會。能讓陳婉茹這種級別的人物都如此上心,里面的東西,必然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