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敏銳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厲色,看來剛剛那番關(guān)于王家異動的匯報,徹底打破了他一貫的沉穩(wěn)。我也是開口詢問了一下王家最近的狀況,在他口中得知王家好像是死了幾個重要的人,現(xiàn)在上位的是王沖的弟弟王同,修為也不知怎的,居然也在短短時間晉級破境,這也是凌浩下定決心趁其立足未穩(wěn)猛攻王家的原因之一。
而更為重要的是,從凌浩口中得知,連梁家也馬上就要有所動作了,因為凌云府的事怕是兜不住了。梁家老家主梁建雄在得知自己孫子被凌云府的人欺負之后,也是立即前往凌云府求證,順道去和一些同道們籠絡(luò)感情,他一旦得知真相,就會在回來后對我展開無盡的報復(fù)。所以此刻趁梁家家主不在,主動攻擊王家,就成了唯一的破局之策。
但如何尋覓一個絕好的時機,在梁家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除掉王家,就成了眼下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意識到這一點后,說完話的凌浩的臉色瞬間凝重如鐵,像是在思索著接下來的對策。我望著窗外漸沉的暮色,忽然靈光乍現(xiàn):"凌叔,或許我們可以聲東擊西。" 他眼中精光一閃,示意我繼續(xù)說。我輕咳一聲:"梁家篤定你已無后,才默許你在蟠龍縣立足。若是此時大張旗鼓辦一場比武招親,為令愛擇婿......"
"妙??!" 他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桌上茶盞嗡嗡作響,"我遍邀全城修士,把動靜鬧得越大越好,梁家必定以為我是在借機籌備力量,定會分神監(jiān)視。屆時你便可趁機......"
"直取王同首級。" 我接口道。他當即起身,快步走向內(nèi)室安排事宜,長袍掃過地面帶起一陣疾風。凌浩的作風還是很雷厲風行的,從她被自己女兒差點再度殺害后,就能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狠下心讓我把他女兒給處理了就能看出來。
然而計劃剛啟動就遇變數(shù)。我踏出凌氏大樓的雕花大門,尚未走到街角,一道魁梧身影便如鐵塔般攔在了我的面前。夕陽的金輝勾勒出他猙獰的輪廓,四十許的年紀,眉眼間與梁成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雙眼角上挑的鳳眼,此刻正死死盯著我背后的黑劍。
"小子,把黑劍交出來,我饒你不死如何?" 低沉的嗓音裹著威壓襲來,震得周遭梧桐葉簌簌飄落。
我嗤笑出聲,看著來人的修為,也是判斷出了他究竟是何人。我手按在劍柄上:"梁少族長這是替兒子找場子來了?還是覬覦我這把劍?"
他仰頭大笑,震得云層都散了幾分:"王小侄說你靠這劍半月破境,我本不信。如今看來,倒是讓我撿著寶了 —— 竟能讓一個不久前還不如犬子的貨色,也敢在我面前叫囂?"
"王同這驅(qū)虎吞狼之計,玩得倒是溜。" 我語氣轉(zhuǎn)冷。他笑容驟斂,眼中殺機畢現(xiàn):"寧可信其有。王同不過是個靠全族灌頂才勉強破境的廢物,而你晉級的速度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了...... 留著終是禍害!"
"梁建雄那老東西呢?莫不是又在哪家勾欄里廝混?" 我故意拖長語調(diào),當然是想要套一下梁建雄的行蹤,畢竟我現(xiàn)在對抗尋道大圓滿還不是穩(wěn)贏。這話如火星點燃炸藥桶,他猛地拔劍出鞘,青光如練劃破長空:"家父此時正在凌云府做客!你這妖孽便由我親自拿下!"
話音未落,七八張黃符從袖中飛出,在空中連成北斗形狀。符紙驟然燃燒,灰燼如活物般鉆入他體內(nèi),周身騰起深藍色氣焰,連鬢角都染上幾縷青黑。他手持青鋼劍怒吼一聲:"血煞借法,血飛砂!" 他雙目赤紅,劍指蒼穹。剎那間,身后卷起血色沙暴,遮天蔽日的紅砂中隱約可見無數(shù)冤魂哭嚎。我瞳孔微縮,這梁家果然藏著邪術(shù),這應(yīng)該就是血煞派的道法了。而且這道法夾雜著靈符,顯然已經(jīng)讓道法的威力得到增幅了。但當聽到梁建雄不在,我懸著的心反而放下了,緩緩舉起了右手。
他見我不拔劍,眼中閃過輕蔑:"找死!" 沙暴如潮涌來,所過之處青石路面瞬間潑滿了鮮血。"天一道借法,雷罰!" 我緩緩拔出黑劍,劍尖上五道水桶粗的七彩雷電如龍出海,在空中交織匯聚于一點,就朝著他撲面而來。他臉上的輕蔑僵住,沒想到我無靈符的施法竟然有著比他借符之法更強的威力。他轉(zhuǎn)身就想遁走,卻已遲了。雷龍撕碎血砂,精準地咬住他四肢與脖頸,五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過后,原地只余下一把扭曲的青鋼劍,和滿地焦黑的碎末,梁宏早就已經(jīng)灰飛煙滅了。這就是我五倍道統(tǒng)的絕對碾壓,同階之內(nèi)幾乎無一合之敵。
我收回了伸出的手,心中卻無半分輕松。王同我雖然未曾見過,但他能說動梁家出手,這份心機實在可怕。若是我現(xiàn)在不出手除掉王家,只怕日后就是養(yǎng)虎為患了。我來不及細想,遁地術(shù)發(fā)動,再次現(xiàn)身時已在王家大院門前。
白幡如林的院落里,紙錢被風卷得漫天飛舞,像是正在紀念某位死去的至親一般。正廳前的青石板上,一個白發(fā)少年盤膝而坐,正是王同。而他的身邊,林林總總圍著好一些人,估計都是王家的親眷了。他感應(yīng)到我的到來,睜眼的剎那,眼中閃過與年齡不符的陰鷙:"你就是陳塵吧,我哥沒弄死你,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錯!"
"世上可沒有后悔藥。" 我拔劍指他,黑劍嗡鳴著吞吐黑氣,"天一道借法,神壓!"
無形威壓如巨山壓下,他身下石板瞬間龜裂。王同卻借著反震之力騰空而起,腳尖在虛空連點,竟使出了落劍盟獨有的的懸空步:"沒想到梁宏都栽了!你這妖孽......"
我暗道不妙,這神壓是我在閉關(guān)修煉之時研究而來,旨在以我五脈之力,借助黑劍這把法器壓倒對方,從而讓雷罰更好的命中。沒想到竟然被上三門之一的落劍盟的同階如此輕易就躲了過去。不過他能躲過去,他身邊的一些親眷就倒霉了,一個不留神就被我壓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我哼了一聲:“看起來你應(yīng)該比梁宏強一點點,畢竟你散發(fā)的氣息雖然也是破境,但離大圓滿可謂是一線之隔,也怪不得你要驅(qū)虎吞狼,原來你也想要當這蟠龍縣的天啊!”他聽后哈哈一笑:“誰愿意一輩子屈居人下,我父輩連同爺爺他們以秘法灌體,不就是為了成就我這破境巔峰的修為,從而帶領(lǐng)王家問鼎蟠龍山巔的嗎?”
我冷哼著追上去。他忽然轉(zhuǎn)身,身后浮現(xiàn)十二柄飛劍,寒光閃爍如星斗,看樣子品序都不低:"落劍借法,飛劍!"
劍雨如瀑襲來的瞬間,我沉入地底,再出現(xiàn)時已在他身后三米處:"天一道借法,滅仙!" 黑色圓環(huán)在他頭頂顯現(xiàn),電蛇狂舞。王同顯然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天地變色的道法,他臉色劇變,本能地就將飛劍對準了黑色圓環(huán),企圖擋住這毀天滅地的一擊。但就如我先前所說,這滅仙只是個花架子,我真正的殺招,其實是雷罰!
"天一道借法,雷罰!" 我將三成法力灌注其中,雷球膨脹如磨盤,在劍尖隨時都要迸射開來,畢竟他現(xiàn)在展現(xiàn)出的實力,肯定是要強于梁宏的,所以我也是借助了黑劍這把法器來增幅道法傷害。不過他似乎早有準備,在我雷罰凝聚于劍尖之時,像是早有預(yù)料一般想要懸空步避開。
我嘆了口氣,雷罰作為我的最強殺招,早就在敵人的情報之中,所以我一上來不敢施展雷罰,就是怕被躲開了,只不過現(xiàn)在仍然是被預(yù)料到了。我深知此次雷罰若是無法命中,就會陷入僵局,因為王家的族人此時早已在四周八面包圍了過來,一旦合圍,螞蟻啃大象也能活生生把我耗死!于是我不再保留,決定以再拿出剩余的法力奮力一擊,釋放出最大范圍的雷罰,讓他避無可避!
我將所有法力注入早已形成的雷罰球之中,讓它體積膨脹了好幾倍,隨后我大吼一聲“雷罰!”,要將這雷罰激射而出。沒想到,此刻的雷罰球,竟然就這么憑空消失了!我滿臉駭然,他則像是看到了曙光一般,停止了逃離的動作,反而是雙手并攏施展道法,想借機給予處于僵直狀態(tài)的我來上一發(fā)道法!
只不過,我的道法并非消失不見,而是出現(xiàn)在了,圓環(huán)之中!黑色圓環(huán)的正中間,此刻正凝聚著更多的閃電,將原本就已經(jīng)膨脹好幾倍的雷罰球再度撐大到了極限,隨后只聽見砰的一聲,無數(shù)的閃電從球中散落,像是漫天的暴雨傾瀉而下,場面很是震撼。王同看了眼天空,滿臉驚駭,實在沒想到雷罰此刻正如同雨水一般,將他身邊數(shù)十米的范圍內(nèi)都列入了攻擊對象。一瞬間,無數(shù)條雷龍肆虐著他以及腳下的這片王家大廳的土地,直到他從慘叫到撲通倒地之后才算結(jié)束。
我拄著黑劍喘息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被王家宗親團團圍住。那些人修為最高不過入境,卻一個個紅著眼撲上來。我捏碎腰間的靈晶袋,我花兩百萬買來的凡晶就此用完,而我也借此恢復(fù)了一部分靈力。我舉起黑劍,:“天一借法,雷罰!”
雷光過后,王同的尸體與擋在他身前的二十余人,包括一臉驚恐的王奇,此刻皆化為飛灰。祠堂梁柱在余波中轟然倒塌,煙塵里跑出幾個衣衫襤褸的孩童,最大的不過十歲,抱著一個斷腿的幼童瑟瑟發(fā)抖。
"他們...... 他們把我們關(guān)在地窖,說要賣到礦場......" 孩子的哭訴讓我心頭一沉。原來他們和張家合作的,竟然是這種喪盡天良的勾當。而且我聯(lián)想到張家家主死后,他的家產(chǎn)就被王家吞了很多,恐怕殺害張毅強這件事背后有王家的籌謀,不然一個剛死的凡人,怎么就能在剛化身厲鬼后,還有能力殺死張毅強的呢?張毅強恐怕是死于王家之手。然后王家用女鬼來背鍋。女鬼吃了張毅強后,擁有了尋道化境的修為,這種猜測應(yīng)該更貼合實際,也更加符合我對王同的刻板印象,他確實像是這般謀劃的人。
我撥通了在貓妖事件中開口制止貓妖行動的,那位救我的靈警龍十龍哥的電話,簡明扼要說明情況。五分鐘后,穿制服的靈警們就包圍了王家大院。我指著滿地狼藉,還沒開口, 龍哥拍著我肩膀:"我懂。"
離開時,夕陽正將王家染成血色。我撥通了凌浩電話,聲音沙啞地說道:"王家解決了,梁宏也死了。至于我之前提的讓令愛招親的事情,也可以取消了。梁建雄聽聞自己兒子的事情,回來必定發(fā)狂,給我三天時間恢復(fù)。"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放心,凌家就算拼光,也給你守住這三天!"
遁光劃破暮色,我去凌家拿了一些恢復(fù)的東西,隨后朝著龍涎丹所在的地道疾馳。在那里,我能夠心無旁騖的利用從凌家那拿的東西恢復(fù)凌莉。只有恢復(fù)巔峰實力,才能應(yīng)對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 —— 梁家老家主梁建雄,那個據(jù)說已踏足尋道大圓滿多年的老怪物。
洞府內(nèi),我盤膝正在冥想之中。身前擺放著那袋僅剩的靈晶,濃郁的靈氣如同實質(zhì)般縈繞在周身,緩緩滲入體內(nèi),滋養(yǎng)著消耗過度的經(jīng)脈。隨著靈力一點點恢復(fù),白天那場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畫面,如同潮水般在腦海中反復(fù)涌現(xiàn),我索性靜下心來,在恢復(fù)之余也開始仔細的復(fù)盤。
在戰(zhàn)斗中想起來的第一點,當然是雷罰與滅仙的完美結(jié)合。雷罰在滅仙加持之下,不僅改變了攻擊方向和模式,甚至威力都有增強。滅仙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化學方程式中的催化劑,讓我以后的道法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第二個意想不到的點則是雷罰的威力。它雖然膨脹了十數(shù)倍,但單點給人造成的傷害竟然不如我平常釋放的雷罰,畢竟一個是把梁宏炸成了飛灰,一個是把王同炸得還有尸體存在,這還是有滅仙的增幅加成。如果平常釋放,我甚至都懷疑能不能給“精英怪”撓癢癢,估計只能作為一個清理雜魚的技能了,所以,我將這招大范圍的,已經(jīng)異變了的雷罰命名為“滅仙雷”。
滅仙的“異變”,是個復(fù)合作用,其中不乏有我可能接錯但不影響施法的脈絡(luò),黑蛇黑龍的爭斗,龍涎丹與黑氣的混合等等,實在是難以復(fù)刻出來??峙伦儺悳缦蛇@種道法,僅僅只適用于我自己了。
不過滅仙給了我啟發(fā),我決定在恢復(fù)期間,解析滅仙脈絡(luò),并且融入到天一道中,使得滅仙如同法術(shù)連攜一般,能夠不需要釋放就能與我的道法相結(jié)合。這個過程很是艱難,與滅仙結(jié)合的道法消耗也會遠超之前,以我5倍破境的修為,要釋放也不是什么難事。但是一旦成功,我就能在使用大部分法術(shù)之時,以滅仙增幅傷害,并且可以自由改變方向,給敵人以致命一擊。
大概過了三天,我總算是恢復(fù)了過來,并且完成了對滅仙的重構(gòu),現(xiàn)在的我不論是釋放遁地術(shù),還是雷罰,都能夠與體內(nèi)的滅仙勾連,起到不需要借助符紙就能增幅道法傷害的作用。以后滅仙將成為我天一道的重要一環(huán),隨我征戰(zhàn)下去。我瞬移出了洞府,打算回到凌家找凌浩,畢竟他有可能在面臨梁家的猛烈報復(fù)。走之前,我看了一眼洞府,才想起來當年曾長生建設(shè)的洞府能夠一定程度上隔絕氣息,不知不覺耽誤了我修為的恢復(fù),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不過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祈求凌浩別死那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