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當然不會認為事情就能這么圓滿結束,所以我撥通了早在這些天從胡老師口中得知的她的電話。接通后,我?guī)缀跏且豢跉獍咽虑榈膩睚埲ッ}快速說了一遍,語速快得生怕她打斷,最后帶著少許懇求的語氣跟她請了假:“胡老師,情況緊急,無論如何,您得幫我扛住這幾天,我必須找個地方閉關修煉,不然… 后果不堪設想?!碑吘刮覀目墒鞘兰夜樱即髠€學院怎么可能沒有他的人呢?所以若是我這段時間都踏入不了尋道化境,只怕世家報復就會源源不斷的過來,這已經是很糟糕的情況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就在我以為她會追問或者拒絕的時候,只傳來一聲輕輕的 “嗯”,隨后便是 “咔噠” 的掛斷聲。我握著已經黑屏的手機,愣了片刻,這反應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就一個簡單的 “嗯” 字。但此刻我也顧不上琢磨太多,收起手機,腳步匆匆地離開了學校。
校門口的喧囂仿佛還在耳邊,但我沒有絲毫留戀,徑直朝著學校附近其中一處郁郁蔥蔥的密林走去。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和草木氣息。我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再次潛心鉆研起道法來。
我首先要研究的,當然就是類似于凌芊使用的懸空步了,這不僅是道門人手必備的技能,還是個腳底抹油的神技,太適合我眼下的困境了。之前我就嘗試過以仙道脈絡來運行懸空步了,不過收效甚微,并沒有“翻譯”成功,心里多少還是有點遺憾的。但這次不同,也許我的身體也知道我這次捅的簍子有多大,腦子里卻靈光一閃,琢磨出了另一種更適合眼下處境的逃命法子 —— 我給它取名叫縮地術。
如果說,懸空步的原理是調動體內能量,讓身體逐漸變輕,直至擺脫地心引力實現懸浮,做出高效的移動。若是足夠的快,在外人看起來確實就如同在原地留了一個殘影一樣;那縮地術則截然相反,它是通過瞬間將身體變得極重,像一塊石頭一樣沉入地面,在地下完成短距離移動后,再從猛地解除重壓,如同彈簧一般,瞬間出現在地面。這道法其實就如同土行孫一樣,只要借助體內的靈力就能做到。當然這個縮地術移動的遠近完全取決于體內氣息的強度,以我現在入境的修為,拼盡全力也只能移動十米左右。
說起來,這縮地術理論上不僅能變重,也能變輕,要是運用得當,其實也能達到懸空步的效果,甚至在適用性上更勝一籌。古人肯定也想到過類似的法子,但大多數人沒體驗過在土里移動的感覺。那種無邊的黑暗和深入骨髓的孤獨,足以讓他們望而卻步。至于那些高階仙修,他們能夠直接破開空間進行長距離位移,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縮地術,比我這粗淺的法子高明多了。
不過我倒是沒那么怕在土體移動,小時候在孤兒院附近的防空洞里待過不少時間,對黑暗和封閉空間的適應力比常人強得多,而且我在那處神秘的廣場更是經歷了一段完全無光的時間,所以這縮地術對我來說,簡直是量身定做。
在腦海里把施法的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次氣息流轉都模擬了上百遍,確認沒有疏漏后,我深吸一口氣,第一次在現實中施展了這道法:“仙道借法 —— 縮地術!”
其實我也想過給它起個更霸氣的名字,比如 “乾坤挪移” 或者 “咫尺天涯” 之類的,但奈何在孤兒院讀的大多是一些其他類型的書,文化方面可能就比較薄弱了,肚子里沒多少墨水,只能先這么將就著。我心里暗下決心,等以后功成名就了,一定要給它換個響當當、霸氣側漏的名字。
隨著法訣出口,身體猛地一沉,一股強大的壓力將我往下拽,周圍的光線瞬間消失,只剩下泥土的腥氣包裹著全身。下一瞬,眼前一亮,我已經出現在十米外的一片空地上。
“呼……” 我長舒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身體,還好,四肢健全,沒有一半身子卡在土里,真是運氣好。但隨即又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也太莽撞了,怎么就沒想找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再試呢?
掌握了縮地術后,我對付王奇的報復總算多了幾分底氣,但這還遠遠不夠。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突破到尋道化境,盡早離開學院,才能真正安全。
于是我再次盤膝坐下,進入冥想狀態(tài),開始構思更多樣化的道法。但我第一個念頭,就是想給 “仙道” 換個名字。畢竟確實如胡老師說的一般,這“仙道”其實就是一個定時炸彈。若是讓別人知道我身懷古代道統(tǒng),甭管它是弱是強,都會引起高階仙修的覬覦。而我所學的所謂 “仙道”,根本沒有入門教程,全靠自己瞎琢磨,早就偏離了正統(tǒng)仙道的軌道。說好聽點是借鑒,說難聽點就是在 “剽竊” 各個門派的精華,找出其中與仙道脈絡相似的部分,再用自己的仙道脈絡去催動釋放道法,這已經屬于自創(chuàng)法術了。這就好比別人給了你一本高等數學教材,你沒按教材上的步驟學,反而憑著自己對零星知識點的理解,硬生生編出了一本自己的高等數學解析,其中的難度,只有自己清楚。
所以,既然我都是在創(chuàng)造,那我干脆創(chuàng)立屬于自己的道統(tǒng)好了。這個新的“仙道”,我決定就叫它 “天一道”了。往高了說,是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往俗了說,就是想把天下間有用的道法精髓都剽竊過來,融會貫通,為我所用。
其實很多天才也能如我一般建立新的道統(tǒng),從而獲得比其他道統(tǒng)更強的力量。但在這么多年下來,整個北方仍然就那么幾個道統(tǒng),歸根結底還是現在很多道門都固步自封,死守著自家的一點東西,容不得別人半點好,也拉不下臉去“剽竊”其他道門的道法。以前我還不明白,現在總算想通了,不是他們不想創(chuàng)造屬于自己的新道統(tǒng),而是長期的路徑依賴,讓門派里的人越來越不敢跳出前人的框架,開創(chuàng)新的流派。
打個比方,同樣是爬山,門派弟子走的是前人修好的臺階,雖然很輕松就能跟著修煉晉級,但不管怎么選,都跳不出門派既定的路線;而我,就像是那個在荒山上開鑿新路的人,雖然過程又苦又累,但路怎么走,臺階修多寬,全由自己說了算。而門派弟子,或者說絕大部分仙修,他們都是前人栽樹后人乘涼,不管怎么走,只要不跳出臺階,他就永遠只能在前人劃定的范圍內行走,甚至隨著行走人數的減少,臺階也會隨著變小,隨后被大自然慢慢演化,登山的路越來越小,直至消亡。
而我呢,因為沒有正統(tǒng)的心法指導,只能自己摸著石頭過河,反而誤打誤撞創(chuàng)立了天一道。作為自己道統(tǒng)的創(chuàng)建者,我凝聚出的道法,威力自然也比尋常仙修的還要強上幾分。
就在我沉浸在對道統(tǒng)的思考中時,一股暖流突然從丹田處涌現,順著經脈緩緩流淌。我心中一動,這多半是胡老師給的那個花粉在發(fā)揮作用。當然,這肯定也與我自創(chuàng)天一道有點關系,也不管如何,我立即進入冥想模式開始消化花粉藥力,隨著最后一縷氣息融入丹田,我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力量發(fā)生了質的飛躍,周圍的天地靈氣也變得更加親和 —— 我成功踏入了尋道化境!
這已經是第二天的大中午了,但我的修為其實是靠藥物拔高的,所以我還花費了一天的時間用以鞏固修為。從進入這所學校到現在,才不過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就能有如此突破,連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起身一早就回到了學院,朝著食堂走去。
此時的食堂已經人聲鼎沸,密密麻麻坐滿了人。但奇怪的是,我走到哪里,周圍的人都會下意識地讓出一塊地方,眼神里帶著敬畏和好奇。我正納悶,難道之前和王家的沖突鬧得這么大,大家都怕了我?
我也沒在意眾人的目光,打了一份早餐,正準備找個角落坐下,眼角的余光卻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王奇!而在他身邊,明顯還有一個類似于王奇大哥的人,他的樣貌比較猥瑣,和王奇明顯不是親戚一類的,他的腰間,除了一塊“黃金”的牌子之外,還有一枚印刻著“梁”字的玉佩。我再傻也知道,這恐怕就是學院里的風云人物,也就是梁家少家主的親兒子梁成了。
梁成正帶著一群人,把一個穿黑衣的女孩圍在中間,看那架勢,像是在逼問什么。而那個女孩,正是凌莉。梁成一臉壞笑的揪起了凌莉的衣領,還想要往凌莉的胸前看去。而周圍的人要么是敢怒不敢言,要么則是起哄,連凌莉都只能絕望的把眼閉上了。畢竟凌莉雖然穿著保守,樣貌絕對是很出眾的,在我眼里甚至比凌倩好看太多了,所以引起梁成的覬覦并不出奇。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都沒想,直接沖了過去,一拳就砸在了梁成的臉上,不過由于我還不會近身類借法,所以這一拳也只是帶了些靈力。只聽“砰” 的一聲,梁成慘叫著摔倒在地。我拉起凌莉的手,把她護在身后,冷冷地看著梁成:“梁成,欺負一個女孩子算什么本事?有種沖我來!”
梁成被打得暈頭轉向,掙扎著爬起來,看到我此刻的修為,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被怨毒取代:“好小子,聽我小弟王奇說,你先前不過入境,幾天不見,竟然已經踏入化境了!真讓你再逍遙幾天,怕是要把整個蟠龍縣都翻過來了吧?”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跡,對著身后的人吼道:“兄弟們,給我上!把他的腿打斷!昨天我已經讓我爸給院長打電話了,他已經被踢出學校了,往死里揍,出了事我擔著!”那群小年輕一個個摩拳擦掌,目露兇光地沖了過來,我掃了一眼,里面竟然有好幾個都是化境的修為。
我瞬間拉著凌莉的手跳開了原地,來到了距離梁成約莫5米的地方。
“凌莉,你先走!” 我低聲對身后的凌莉說道。
“那你……” 凌莉有些擔心。
“放心,我沒事!”
看到凌莉也使用借法離開了飯?zhí)弥螅也辉侏q豫,徑直朝著梁成使用了遁地術,瞬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趁他還沒反應過來,一個膝蓋狠狠頂在了他的胯下?!鞍?——!” 梁成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捂著下面在地上滾來滾去,臉色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我沒再理會他,當著眾人的面,施展出縮地術,瞬間出現在十米外,和凌莉離開的方向相反。
“奕塵,你給老子等著!我要殺了你!” 梁成疼得渾身抽搐,嘴里卻依舊放著狠話,指揮著手下:“追!給我追!千萬別讓他跑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著我這邊沖來,食堂里頓時一片混亂。我看了一眼他們氣急敗壞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轉身朝著校外的方向掠去。
不過雖說是冷笑,我內心還是很慌張的,畢竟我剛剛尋道化境,就遇到了一堆人的追殺。而響應梁成號召的學生之中,竟然有不下六個尋道化境的存在,看來要么是他的小弟,要么就是保鏢一類的了。
此刻的我,已然顧不得再次偷襲,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逃!我施展出懸空步,整個人仿若一片輕盈的羽毛,在空氣中快速穿梭,帶起陣陣勁風。緊接著,又迅速切換為縮地術,身體瞬間變得沉重無比,“噗通” 一聲扎入地下,所經之處,泥土紛紛翻涌。如此反復交替,一次次躲避著身后那群人的追擊,也不知究竟使用了多少次這兩種道法,只覺體內的力量如潮水般快速流逝,眼前的景象也變得有些模糊。終于,我逃離了那片危險之地,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空曠所在。
我腳步踉蹌地轉身向后望去,映入眼簾的竟是一整片高聳的黑色懸崖,崖下是波濤洶涌的大海,海浪拍打著崖壁,濺起層層白色的浪花,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海風呼嘯著撲面而來,吹得我衣衫獵獵作響。我心中一沉,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逃到了蟠龍縣的最北部,前方是茫茫大海,身后是緊追不舍的敵人,我已然退無可退。
就在這時,他們六個尋道化境,以及梁成、王奇和其余兩位不知姓名的尋道入境跟了過來,如同餓狼一般,迅速將我包圍了起來。他們彼此之間配合得極為默契,每個人之間都保持著大約十米的距離,顯然是已經摸清了我縮地術的最大距離,想讓我插翅難逃。此刻,想要換個方向逃跑,已然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