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寒風(fēng)愈發(fā)肆虐。
英子裹緊棉襖,戴著狗皮帽子,懷里揣著個烤紅薯,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雪地上,她的腳印很快被新落的雪覆蓋。她一邊走,一邊警惕地四處張望,生怕遇上李勁松。
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陸少楓家的窗戶透出暖黃色的燈光,英子加快了腳步。
大青狗敏銳的嗅覺讓它率先發(fā)現(xiàn)了來人,“汪” 地叫了一聲。
“大青,別叫!是我!” 英子輕聲喊道。大青狗聽出了她的聲音,搖著尾巴迎上來,在她腿邊蹭來蹭去。
陸少楓聽到動靜,掀開門簾出來,看到英子凍得通紅的臉,
心里一緊:“英子,這么冷的天,你咋來了?快進(jìn)屋!”
英子跟著陸少楓進(jìn)了屋,把烤紅薯遞給陸小雅,這才喘著氣說。
“少楓哥,今天李勁松去我家借獵狗,說他知道個熊倉子的位置。
我爹沒借給他,他走的時候可生氣了。我怕他憋什么壞,就想著趕緊來告訴你?!?/p>
陸少楓皺起眉頭,眼神變得認(rèn)真:“熊瞎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過李勁松的那幾條土狗,還定不住熊瞎子?!?/p>
“少楓哥,不管是不是真的,你和耗子都得做好準(zhǔn)備。
那李勁松不是啥善茬兒!” 英子著急地說,眼睛里滿是關(guān)切。
陸少楓看著英子凍得發(fā)顫的身子,心里一陣溫暖,點了點頭。
“英子,謝謝你!你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不用!” 英子連忙擺手,“我自己能行。你多小心就好!”
說完,轉(zhuǎn)身跑進(jìn)了夜色中。陸少楓望著她遠(yuǎn)去的背影,攥緊了拳頭。
李勁松摔門而出后,又朝村里的盲流子窩去找人聊天。傍晚時從盲流子窩往家趕。
“老東西,給臉不要臉!等老子獵到熊瞎子,看你還敢不敢小瞧人!”
這李勁松可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兒。去年秋天,他為了搶王老漢家的野蜂蜜,
故意在王老漢進(jìn)山的必經(jīng)之路上挖陷阱,害得王老漢摔斷了腿。
事后,他還在村里四處散播王老漢老糊涂,走路不小心的謠言,心安理得地把野蜂蜜據(jù)為己有。
村里不少人都吃過他的虧,可他卻仗著自己有些蠻勁,加上張氏三兄弟撐腰,在村里橫行霸道,誰也拿他沒辦法。
一腳踹開自家歪歪扭扭的木門,屋里彌漫著一股子酸臭的汗味和沒洗的襪子味兒。
李勁松剛往破炕沿上一坐,就聽見院外傳來 “哐哐” 砸門聲,還伴著狗叫聲和大嗓門:“松哥!在家不?”
門被猛地推開,張氏三兄弟闖了進(jìn)來,老大張鐵牛,五大三粗。
絡(luò)腮胡子上掛著冰碴,手里拎著把明晃晃的大斧頭,身后跟著條瘦得皮包骨的黑狗;
老二張二柱,羅圈腿,腦袋上扣著頂?shù)裘拿廾?,懷里抱著條瘸腿的花狗;
老三張狗剩最矮,卻最機(jī)靈,眨巴著小眼睛,牽著條渾身癩瘡的土狗。
三人都穿著補(bǔ)丁摞補(bǔ)丁的棉襖,褲腿上沾著泥雪,一看就是剛從外頭野回來的。
“松哥!咋樣?借到狗沒?” 張鐵牛把斧頭往桌上一扔,震得桌上的破碗 “當(dāng)啷” 響。
李勁松黑著臉,抓起炕頭的旱煙袋猛吸一口,煙袋鍋子冒起的火星子濺到張二柱臉上。
“借個屁!” 他把煙袋重重砸在炕桌上,“那老瘸子李炮,一口咬定不借,還拿掃帚疙瘩攆我!他以為自己是誰?不就是有幾條好獵狗嗎?
等我獵到熊瞎子,賣了錢,我就去城里買十幾條洋狗,到時候讓他李炮跪在地上求我!”
“啥?” 張二柱急得直跺腳,瘸腿的花狗也跟著 “汪汪” 叫,“這不是瞧不起人嘛!
咱兄弟幾個在屯子里,啥時候受過這氣!上次劉寡婦家的雞跑到咱地盤,咱們不也說搶就搶了?這次絕不能就這么算了!”
老三張狗剩眼珠子一轉(zhuǎn),湊到李勁松跟前:“松哥,咱不能就這么算了。
那熊倉子的事兒,可不能黃了!要我說,再找別人借兩條狗,湊齊五條。
還怕干不過那頭熊瞎子?不過借狗這事兒,咱得動點腦筋。
老趙家那條獵狗,聽說特別護(hù)主,要是硬借肯定不行。
不如咱們晚上偷偷去他家后院,把狗給弄出來,反正天寒地凍的,誰也發(fā)現(xiàn)不了。
村東頭的劉瘸子,他一個人住,咱直接去搶,他能把咱們怎么樣?”
李勁松一拍大腿,蹭地站起來,把煙袋往腰間一插。
“說得對!老子就不信這個邪!我手里有槍,你們仨拿著斧頭,再找?guī)讞l狗,明天就進(jìn)山!
要是誰敢阻攔,就別怪我不客氣!
我早就看陸少楓不順眼了,每次看到他在村里幫人干活,裝得一副好人模樣,我就惡心。
這次要是他敢壞我們的事兒,我連他一起收拾!”
他眼里閃著狠光,想起李炮拒絕他時的模樣,氣得牙根直癢癢。
張鐵牛握緊斧頭,喉嚨里發(fā)出悶雷般的聲音。
“松哥,你說咋干,我們兄弟仨聽你的!那熊瞎子的熊掌、熊膽,可都是寶貝,說啥也得弄到手!
到時候賣了錢,咱不僅能吃香的喝辣的,還能在村里立威。以后誰見了我們,不得恭恭敬敬的?”
他身后的黑狗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怒氣,也齜著牙,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吼聲。
張二柱晃了晃手里的斧頭,羅圈腿微微彎曲,做出個劈砍的動作:“對!誰要是敢擋咱的道,別怪斧頭不認(rèn)人!
上次搶劉寡婦家雞的時候,她哭著求我們,我們不也沒心軟?這次獵熊,更不能心慈手軟!”
四人圍在昏暗的油燈下,油燈的火苗被穿堂風(fēng)一吹,忽明忽暗,映得他們的影子在墻上張牙舞爪。
李勁松用樹枝在地上劃拉著,唾沫星子亂飛:“我聽說老趙家有條獵狗,還有村東頭的劉瘸子,也藏著條好狗。
明天天不亮,咱就分頭去借!要是不借...”
他陰笑著摸了摸槍,“可就別怪咱不客氣了!
而且,這次獵熊,要是遇到其他人,不管是誰,都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
萬一他們把消息傳出去,咱們的好事可就泡湯了!”
張狗剩搓著手,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松哥,你這主意妙?。?/p>
等獵到熊瞎子,咱在屯子里擺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看誰還敢小瞧咱!
到時候,整個村子都得聽咱們的!
對了,松哥,要是真遇到陸少楓他們,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的狗也搶過來,反正他們的狗比咱們的強(qiáng)多了?!?/p>
四人在屋里越說越激動,全然不顧外面的天寒地凍,滿心滿眼都是獵熊后的風(fēng)光。
卻不知,他們的計劃,正一步步將自己推向危險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