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進來的，是兩個穿著警服的警察。
為首的一人，國字臉，不怒自威，正是縣公安局刑偵大隊的隊長，李強。
他身后跟著一個年輕的警員，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
辦公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校長劉國棟趕緊迎了上去，臉上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
“李隊長，您怎么來了？是不是案子有結(jié)果了？”
李強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徑直走到了會議桌的主位前。
他掃視了一圈在座的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然后把目光定格在了王建國身上。
“誰是祁同偉的班主任？”
王建國心里一咯噔，硬著頭皮站了起來。
“我……我是?！?/p>
李強點了點頭，然后從身后的警員手里拿過文件夾，打開。
“我們剛剛做完調(diào)查。關(guān)于昨天下午，在城南小巷發(fā)生的那起故意傷害案，事實已經(jīng)基本清楚了?！?/p>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根據(jù)我們走訪周圍多名目擊證人的證詞，以及對雙方當事人的初步詢問?！?/p>
“可以認定，是張龍等八人，首先對祁同偉和他的女同學(xué)進行尋釁滋事、言語侮辱，并意圖實施不法侵害?！?/p>
“在祁同偉同學(xué)準備護送女同學(xué)離開時，張龍等人手持棍棒、酒瓶等兇器，首先對其進行圍毆?！?/p>
李強頓了頓，抬起頭，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所以，祁同偉同學(xué)的行為，屬于正當防衛(wèi)?！?/p>
“正當防衛(wèi)”四個字，在安靜的會議室里轟然炸響！
所有人都懵了。
尤其是校長劉國棟和那幾個剛才還叫囂著要開除祁同偉的領(lǐng)導(dǎo)，臉上的表情，堪稱精彩。
前一秒，他們還信誓旦旦地認定祁同偉是故意傷害。
下一秒，警察就上門告訴他們，是正當防衛(wèi)。
這臉，打得也太快了！
王建國的心，則像是坐過山車一樣，從谷底一下子沖上了云霄。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祁同偉不是那種人！
他激動得雙手都在發(fā)抖，眼眶都有些紅了。
“那……那李隊長，既然是正當防衛(wèi)，是不是就說明，祁同偉同學(xué)，他……他沒事了？”
王建國小心翼翼地問道。
“從法律上來說，正當防衛(wèi)，不負刑事責(zé)任?！?/p>
李強合上了文件夾。
會議室里，頓時響起一片長長的松氣聲。
劉國棟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只要不鬧出人命，不開除學(xué)生，他這個校長的位子，就還能保得住。
然而，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
就在這時，隔壁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
那群家屬不知道從哪兒聽到了風(fēng)聲，又一次沖了進來。
為首的那個貂皮婦女，指著李強就嚷嚷開了。
“警察同志！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正當防衛(wèi)？我兒子兩條腿都斷了！你們管這叫正當防衛(wèi)？”
“你們警察是不是收了他們家的錢了？徇私枉法?。 ?/p>
“不行！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就算他是正當防衛(wèi)，那也是防衛(wèi)過當！必須讓他坐牢！必須賠錢！”
家屬們又開始新一輪的哭鬧和撒潑，場面比剛才還要混亂。
李強被他們吵得眉頭緊鎖，臉色也沉了下來。
“你們這是在質(zhì)疑警方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嗎？”
“我告訴你們，妨礙公務(wù)，是犯法的！”
可這群人，現(xiàn)在就像是瘋狗一樣，哪里還聽得進去這些。
他們只知道，自己的兒子被人打了，就要討個說法。
就在李強準備叫人來維持秩序的時候。
門口，又傳來一個沉穩(wěn)的腳步聲。
一個穿著行政夾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背著手，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機關(guān)干部，但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場，卻讓整個嘈雜的辦公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李強看到來人，臉色一變，立刻立正站好，敬了個禮。
“孫局！”
來人，正是金山縣公安局的局長，孫立人！
在座的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也都嚇了一跳。
他們怎么也想不到，這么一件學(xué)生打架的“小事”，竟然會驚動公安局的一把手！
孫立人沒有理會李強，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緩緩地從那群鬧事的家屬臉上一一掃過。
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出聲。
“你們在鬧什么？”
孫立人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股讓人心頭發(fā)顫的寒意。
那個貂皮婦女，仗著自己家里有點小錢，平時在縣城里也是橫著走的主，壯著膽子開口。
“孫……孫局長，您可要為我們做主?。 ?/p>
“我兒子他……”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孫立人冷冷地打斷了。
“你兒子？”
孫立人看著她，忽然笑了。
“你兒子張龍，糾集社會閑散人員，經(jīng)常在校外欺凌學(xué)生，這筆賬，我還沒找他算呢?！?/p>
“還有你們?！?/p>
孫立人又看向其他人。
“回去好好問問你們的兒子，這些年，在縣城里都干了些什么好事?！?/p>
“敲詐勒索，打架斗毆，欺男霸女，真以為我們公安局是吃干飯的嗎？”
孫立人的每一句話，都讓這些家屬的心里顫抖不已。
他們臉上的囂張氣焰，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
他們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惹到了一個不該惹的人。
孫立人沒有再看他們，而是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李強。
“李強?！?/p>
“到！”
孫立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冰冷。
“把他們，還有他們那些躺在醫(yī)院里的兒子們，全部帶走，給我好好審審！”
“這些年所有的案底，一件一件地翻！一樁一樁地查！”
“我倒要看看，他們背后，還有沒有什么保護傘！”
李強聽完，身體猛地一震，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些已經(jīng)嚇傻了的家屬。
“局長，這……這不妥吧？影響是不是太大了點？”
把受害人家屬和嫌疑人一起抓，這在程序上，說不通啊。
孫立人轉(zhuǎn)過頭，死死地盯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說，全部帶走。”
“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