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曹副校?。∧莻€走路超級快的臭小子來聽你吹牛了,你昨天吹到哪啦?”
“???把我的故事從頭開始說啊?啥也不用避諱?好吧?!?/p>
......
我叫張萬兆,今年大三,現(xiàn)在正值春節(jié),在父母的飯店里幫忙。
我所認識的世界和你們在電視里播報的世界有著些許的出入,新聞里播放的世界我們稱之為“俗世”,這件事也是我上大學前家里人才告訴我的,本來我還納悶,后來上大學的路上,我的兩個大兄弟給我講明白的。
還有這座飯店,表面上就是一家吊橋下、巷口拐角處的老酒樓飯店,管吃管喝還管住宿,背地里我們管這個酒樓叫“哨站”。
“哨站”也就是我們這些人、這些組織的根據(jù)地、中轉(zhuǎn)站、避難所!
而這樣的“哨站”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座,在我們大夏國幾乎每個主要城市都存在或存在過,而“哨站”最主要的職責就是為了抵御“它們”,還有鎮(zhèn)守“哨站”下方,因為“它們”而產(chǎn)生的“煞門”。
你問我“它們”是什么?
“嗯....它們?。 ?/p>
“它們”是萬物生靈在一些負面情緒下產(chǎn)生的怨念聚合物,我們稱之為“詭”,而我們既是“俗世”的保衛(wèi)者,也是“煞門”的平衡人,更是“詭物”的天敵!我們有一個響亮的名字:
“拔詭人!”
不同于臭牛鼻子的道士,我們雖然也借用天地共頻,但我們以“俗世安危為主”,一般只殺不渡
你問我咋加入的“拔詭人”?
這......確實得從頭說起,我想想從哪里開始呢?
從我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開始說吧!咳咳咳!聽好啦!我要開始講了!
......
......
......
“萬兆!快起床啊!”
“喂喂喂!他沒穿內(nèi)褲?。 ?/p>
黃鶴和斐宇合伙拽起了還在床上的萬兆,一個隨手摟了兩只襪子,一個隨手給他丟了條褲子,架著他就往門外跑
“你昨天幾點睡的,不會又看了個通宵吧!”黃鶴一邊擰死了電動車的油門把手,一邊無奈的瞟了眼正趴在儀表臺下打著瞌睡的萬兆
“對?。∧阏f說你,沒有我們倆個你咋辦!還有啊,你這爆炸頭啥時候去剪剪,大夏天的還能一頭靜電,我坐在后面屁股麻麻的?!?/p>
斐宇坐在后排,小心的摸了摸護心口袋里的三張身份證和準考證。
這三個人,本就是一個宗譜上的,從小玩在一起。
萬兆身高一米八,身材適中,一頭天然爆炸頭和娃娃臉,完全是按照宅男漫畫里走出的一樣;
黃鶴身高一八五,有著常笑客氣的眉眼和強壯厚實的身板;
斐宇身高一八八,白皙的皮膚頂著個漆黑的鍋蓋頭和深邃的眉眼讓人一時無法分辨他是否有西域的少數(shù)民族血統(tǒng)。
三個糙漢子趴在黃鶴的小電驢身上。
一個爆炸頭抓著轉(zhuǎn)向桿、蹲在踏腳板上,一個寸頭坐中間擰死油門,一個鍋蓋頭坐在后排,兩條大長腿像筷子杵在兩側(cè),說不出的喜感。
就在他們即將駛過紅綠燈路口準備強闖紅燈之時,發(fā)現(xiàn)今天值班的交警是鎮(zhèn)上出了名的老骨頭—閆頭!
黃鶴把心一橫準備強闖,老交警那是眼疾腳快,邊閃邊嚷嚷著:“臭小子!快停車!哩們知道哩們這樣有多危險啊!”
就在小電驢即將駛到斑馬線時,一輛滿載啤酒的三輪從右側(cè)襲來,黃鶴因為萬兆蹲在那無法踩到腳剎,眼看手剎已經(jīng)壓不住時一陣莫名的電流籠罩三人,后排兩人同時一個激靈!
斐宇鍋蓋頭飄漲的像個氣球,黃鶴板寸也全是根根起立,萬兆的卷毛就更別說了,直接變成了一顆花菜。
而小電驢也就在這陣電流后像泄了氣的皮球,速度極速下降,堪堪停在了超出斑馬線半條車的距離,任憑黃鶴怎么使勁擰油門也絲毫沒有反應(yīng)!
三輪車一個躲閃,司機腰馬合一的從三輪上站起來,伴隨著啤酒瓶叮叮當當?shù)穆曇?,司機扭頭叫嚷起來,閆頭立在原地,狠狠的皺起眉頭,牢牢凝視著從虛驚一場中醒來的萬兆。
“雜毛看路??!我真是XXX,拴Q!┗|`O′|┛”
一瞅交警閆頭也在,立馬脖子一縮,想腳底抹油。
閆頭回過神來:“站住站住!又是你又是你,超載?。々粅`O′|┛”
就在老交警教訓三輪車司機的時候,原本堆在電動車上的三小只悄咪咪的摸到了旁邊的花壇里,開始小聲bb起來:
“你這車咋還漏電啊!”
“你賴他啊,你看他的爆炸頭又起靜電了”
“車咋擰都不動了,多半給你個爆炸頭燒短路了!”
“我?。。?!你看自己的頭發(fā)跟個史波克一樣?!比f兆說罷注意到了遠處的天空似乎有霓虹色的線條閃爍
黃鶴最先緩過神來看著到了萬兆的異樣
“你該去好好看看眼睛了,是不是又要說看到紅線綠線了,咱們趕緊跑吧,一會趕不上查錄取了?!?/p>
“趁著老嚴頭跟他拌嘴,這里到網(wǎng)吧頂多五六公里,咱們溜溜球?!?/p>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把小雅迪往草叢里一推,站起來就往網(wǎng)吧方向跑。
一個氣球,一個板刷,一個花菜,就這么拉風的奔跑在小鎮(zhèn)的街道上。
留下身后的閆頭一陣威脅:“一會別讓我逮著你們!”
......
看到跑遠的三人,閆頭壓了壓警帽,情緒復雜,跨上摩托追另一輛超載的三輪車去了。
三人一陣狂奔,路過了醫(yī)院,跑過了學校,剛走到必經(jīng)之路的橋下,斐宇扶著橋下的香樟樹,氣喘吁吁的開口:“喂喂喂!我們倆跑不動啦!身份證和準考證先給你!你先去開包廂!”
“呼呼呼呼~~~”
“你。。。你先去開!奶奶滴!跑不動了”
黃鶴和斐宇一個滿頭大汗、滿臉通紅,另一個一臉慘白、上氣不接下氣。
反觀萬兆頂著顆花菜似乎更蓬松了,被風吹的縮在后面,如同人形索尼克,本就為了等他們兩個速度而沒有使勁的臉上更是毫無波瀾。
“好吧,喝啥!”
“凍凍凍凍凍。。。。。。檸茶!”
“我。。。也是,我也。。。,你你你別把身份證放手心里,別給整。。。消。。。磁了”
萬兆抓過準考證和身份證,牢牢握緊在手心里,不再有所顧慮的朝著網(wǎng)吧飛奔而去,吸引了許多路人的注意
“哦喲!這小子是運動員??!跑這么快”
“你沒看到那個爆炸頭??!那是個黑人”
“那人不挺白的嗎......”
街上的行人看著這個像風一樣的穿梭過自己肩頭,又向前繼續(xù)奔跑的花菜頭,打趣起來。
萬兆奔跑在小鎮(zhèn)的街道上,超過了老太太的代步車,超過了老頭的小電驢,速度仍在慢慢上升,隱隱有追上送貨卡車的跡象,掠過之處的空氣酥酥麻麻的還伴隨著一些若隱若現(xiàn)的蜂鳴和電光
“媽媽!媽媽!手機花屏了!我還沒打完!剛撿的AWM!嗚嗚嗚......”
“哎!我手機啥時候摔了,咋花屏了!好麻啊!”
“我昨天剛保養(yǎng)的,咋打不著火了!喂喂喂,是四兒子店嗎!這我昨天剛保養(yǎng)的車子咋......”
......
“哎呀,我的媽呀,喘死我了!”
“哎哎哎,你們慢點喝,喝慢點!”
黃鶴和斐宇半路叫了輛三輪,還是晚了三分鐘才到網(wǎng)吧,癱坐在包廂的沙發(fā)上,一口干掉了凍檸茶
喝的太快的黃鶴抱著腦袋
“哎喲,我的頭!??!疼疼疼”
......
電腦前,三個男孩各自緊緊盯著屏幕,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黃鶴的手指微微顫抖,眼神中滿是期待與忐忑。
斐宇的額頭本就因為奔跑沁出的汗珠始終不曾干透,嘴唇不自覺地抿著,心中暗想:“果然還是讀書難”
而萬兆則是蜷縮在網(wǎng)吧的沙發(fā)上,一只手啃著大拇指,另一只手不停的用手指打著指浪,發(fā)出著如同馬蹄聲的焦慮聲音。
“別敲了!阿兆!”
就在黃鶴破防的瞬間,頁面終于刷新,黃鶴先是一愣,緊接著臉上綻放出驚喜的笑容,歡呼著跳起來:“建康警察學院!爽爽爽!”
斐宇滿臉通紅站起身來長舒一口氣,說道:“果然讀個書是真難!建康電郵?!?/p>
黃鶴從對面座位跑過來,一把給斐宇按回了座位,摟著兩人的肩膀說道:“以后自首到我這來啊,指標全靠你們啦,斐宇啊等我學了擒拿......”
話說到一半?yún)s發(fā)現(xiàn)萬兆不太對勁
萬兆左手撐在桌上,食指關(guān)節(jié)抵在鼻子上,瞇著雙眼歪著頭,右手一遍遍的敲著回車。
“尚未錄取”
“尚未錄取”
“尚未錄取”
“尚未錄取”
。。。。。。
“尚未錄取”
倆人在這樣強烈的反差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萬兆,剛想開口說兩句,又只能咽下去,生怕在萬兆的傷口上撒鹽。
“阿兆。。。”
“我沒事!”
“本來我也不是什么念書的胚子,這不明天還有??频匿浫÷铮谀纳蠈W不是上學,你們大四的時候我也專轉(zhuǎn)本去建康了呀”
萬兆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三人彼此相視無言。
萬兆率先端起凍檸茶:“來來來,走一個。以后都靠你們倆罩著啦!”
兩人啞然,也跟著端起凍檸茶一飲而盡。
不知不覺間余暉灑落,透過樹間,就好像萬兆的心境一般影影綽綽。
黃鶴挎著兩兄弟的脖子,走上父母來接他的汽車:“今天我姑在揚子酒店請客,一會回去的時候別忘了我的孫尚香哈,幫我從草叢里推出來就開回去哈,要是還是啟動不了就幫我鎖在路邊吧,明天讓我爸去修,拜托你們倆啦!”
“保證給你鎖在馬路中央!”萬兆收起思緒,打趣道,隨后一把丟出手里的桃核手串:“噥,收好!我爺爺給你們的。”
黃鶴一把接過便戴在手上。
嘿嘿一笑,一頭鉆進了車里,坐在了副駕駛,看著反光鏡里慢慢遠去的兩人,摸了摸手腕上的桃核手串心里暗暗下定了決心:“以后我來罩著你們?!?/p>
雖然斐宇晚飯也已經(jīng)有約,但想著萬兆心里不好受,還是陪萬兆多走兩步,兩人走在折返的大橋上。
初夏的夕陽就如一件薄紗斗篷披在兩個各有心事的年輕人身上,遮蔽掉了些許夜冷的晚風,橋下的水氣蒸騰進空氣之中夾雜著灰塵的味道,若隱若現(xiàn)。
斐宇猶豫了幾下還是說道:
“阿兆,其實你完全沒必煩惱。高考從來都不是人生的全部,考得好與不好,既是因果,也是機緣。你運動細胞那么發(fā)達,萬一考好了做醫(yī)生,一緊張捏彎手術(shù)刀可不太好”
顯然這個比方確實足夠刁鉆,連神游萬里的萬兆都從思緒里抽出心神,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斐宇。
“我沒事,我就是有點遺憾,如果我不那么晃晃蕩蕩,多收收緊自己的骨頭,結(jié)局會不會不一樣......”說完便又回過身去
斐宇看了眼再次回身的萬兆,并沒有繼續(xù)開口。
萬兆又自顧自說道:“考試前一天晚上好后悔,回頭想想我才知道自己浪費了多少光陰,好不甘心啊,要是能重來......”
......
聊著聊著天空緩緩布起了雨云,空氣中的水氣味兒也濃郁了起來。
路過早些時候沒辦法打上火的汽車,才剛被拖上板車,只聽車主氣急敗壞的打著電話叫罵著:“xxx,我昨天剛保養(yǎng)的車子,今天電瓶就全燒了,你們必須給我個說法......”
兩人走到了藏小電驢的花壇,萬兆一手把小電爐拽出了花壇,鑰匙一擰
“大小姐駕到!通通都閃開”
突如其來的啟動音效讓兩人來不及呆立當場,瞬間鎖好車,拍拍屁股一溜煙跑進了公園。
剛一轉(zhuǎn)彎就遇上了閆頭,正皺著眉頭抬頭看著天空,氣氛驟然凝固。
斐宇抬頭看了看天空,越發(fā)厚重的雨云昭示一場傾盆大雨即將來臨。
斐宇深吸一口氣,扭頭就跑:“我想起來我還得去外婆家吃飯!我先溜啦,不陪你了!拜拜!”
萬兆看了眼正站在面前,靠著馬路牙子路燈上一臉戲謔的閆頭,聳了聳肩尷尬一笑,又看向撒腿就跑的斐宇,他敢打賭,這是他打小認識斐宇來,看到斐宇跑的最快的一次了,認真的講,自己出盡全力也許都沒有把握追上他,好不真實。
萬兆的父母和奶奶一起帶著還是孩童的弟弟在外地開著一家酒樓,很少能有空回來,基本都是假期萬兆去住一段時間,順帶便幫幫酒樓的忙。
平時都是和爺爺,時不時回來的二爺爺,還有一個從他出生前就一直在家同吃同住做活的狗爺生活在一起,在一片被桃源包圍的祖宅中。
看著時而二個,時而三個的老頭在那干木匠生活,難得還有個姑姑會帶著一家從遠方回來給爺爺打掃下家里的犄角旮旯。
所以他除了和兩兄弟在街上吃小吃外,小團體一散伙基本只有回家,這又是他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他可沒地方跑。
于是乎從斐宇逃跑的方向收回神來,肩頭一沉,生無可戀的準備迎接閆頭的一頓教育。
跑遠了的斐宇慢慢放下了腳步,氣息瞬間收斂,絲毫看不出奔跑后的疲態(tài),看了眼斜挎包里,紫色云紋包裹好的錦盒,攥著手里的桃核手串無奈的說道:“這真的是我選的嗎?”
正當萬兆轉(zhuǎn)過身來準備迎接閆頭的狂風驟雨之時,閆頭伸出自己寬厚有力的手,不輕不重,正正好好的握向萬兆肩頭。
“噼啪!”一陣強烈的電擊聲響起,閆頭眉頭一皺,本被彈離的手強壓下麻痹感,由握改為拍,輕輕拍了兩下萬兆的肩頭,一肚子的大道理也就咽了下去,只是平淡的說一句
“快回家吧,要變天了,跟張公說一聲,我上面來信了,我要走了!”
萬兆如臨大赦一溜煙,背著身就跑了,直到轉(zhuǎn)角才飄來一句:“恭喜閆頭!”
看著萬兆消失的轉(zhuǎn)角,閆頭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了年代久遠且皺皺巴巴的一封信,顯然這份信已經(jīng)在閆頭手里很久,而且他似乎已經(jīng)不是一次帶在身邊了,而信的封面上赫然寫著
“辭職”
閆頭苦笑一聲,呆呆的看著自己拍完萬兆后藏在身后攥緊的拳頭,強行撐開剛才的那陣電弧帶來的僵直感,一條幽藍的電弧被其牢牢控在手心。
那電流宛如活物,以靜止變煩躁,靜止變攻擊的狀態(tài)在其手心不斷闖動,最后耗盡消失。
“唉!真的就...沒辦法改變嗎?!?/p>
本想用這只麻木的手給自己點根煙的,試了幾下還是換了只手。
打火機的火苗映襯著閆頭復雜無奈的眼神,輕輕壓了壓帽檐,抬頭看著天空。
駐足良久之后,老頭吐出一口白煙,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便放松身體任憑自己向身后的陰影中倒下,消失不見,陰影中閃爍過一絲不可察覺的霓虹豎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