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林旖月剛要開口，寧晚就突然從后面跟了上來，一臉無辜地說道：“你們是不是聽錯了？我剛才明明聽見她說，不是要買墓地，而是要把伯父伯母和林婉寧小姐的墓都砸了?！?/p>
她的聲音輕柔，卻像一把刀，精準地插進林旖月的心臟。
林旖月麻木地站在原地，連辯解的話都懶得說。
她知道，無論她說什么，他們都不會信。
果然，顧凌川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林旖月！我們看天要下大雨，見你遲遲沒下來，特意來接你，結果你居然密謀著干出這種膽大包天的事？是不是以前的教訓還是沒給夠。”
林硯舟更是勃然大怒，一把拽住林旖月的衣領：“你害死了父母和寧寧還不夠，現(xiàn)在連他們的墓都不放過？”
林旖月想笑。
她到底害死了誰？
所有人都活得好好的，要死的明明是她??！
可她還沒開口，林硯舟就已經一把將她拽到上山的臺階上：“既然你不長記性，那我就讓你記住傷害他們的痛！”
說完，他狠狠一腳踹在她的背上。
“?。 ?/p>
林旖月整個人從臺階上滾了下去，尖銳的石階邊緣劃破她的皮膚，骨頭在撞擊中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她像一塊破布一樣滾到山腳下，渾身是血，最終在劇痛中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林旖月在冰冷的雨水中醒來。
她躺在血泊里，周圍空無一人。
整個墓地周圍都像是被下了禁令，沒有人敢靠近她。
肋骨可能斷了，右腿完全使不上力，額頭上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雨水混著血水，在地上匯成小小的溪流。
她咬著牙，一點一點地爬向最近的欄桿。指甲摳進泥土里，在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
每動一下，都像有千萬根針在扎。
終于，她抓住欄桿，顫抖著站了起來。
一步，兩步……
鮮血順著裙擺滴落，在雨水中綻開一朵朵猩紅的花。
等她艱難的去到最近的醫(yī)館處理傷口，又回到林家時，已經是深夜。
主院的燈還亮著。
顧凌川和林硯舟坐在前廳椅子上，冷眼看著她一瘸一拐地走進來。
“知錯了嗎？”林硯舟冷聲問。
林旖月麻木地點頭：“嗯?！?/p>
“以后還敢嗎？”
她搖頭。
兩人這才滿意地起身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林旖月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直到寧晚的生辰那天，她被強行拉去參加。
生辰宴在京城最大的畫舫上舉辦，燈籠散發(fā)著朦朧的光，與水中倒影交織成片。
珍酒佳肴擺滿宴席，珠寶首飾等禮物堆積成山。
林旖月站在角落的陰影里，看著人群中央光彩奪目的寧晚。
顧凌川正含笑將一塊珍稀暖玉制成的玉佩扣在她腰間；林硯舟站在一旁，親手為她戴上價值連城的七寶玲瓏冠；賓客們舉杯簇擁著她。
恍惚間，林旖月想起了從前。
她從小到大的生辰宴都是在這艘畫舫上舉辦的。
那時候，顧凌川會為她放下所有公務，親手布置整個宴會；林硯舟會為了她的一句“想吃江南的糕點”，日夜兼程跨越數(shù)個城池買來；父母會驕傲地向所有人介紹：“這是我們最疼愛的女兒?！?/p>
而現(xiàn)在，她像個透明人一樣躲在角落，連下人都會刻意繞過她。
“下面，讓我們點燃煙花，為寧小姐賀生辰！”
歡喜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
賓客們歡呼著涌向甲板，林旖月被人群推搡著，不得不跟上去。
微風拂過臉頰，帶著咸濕的氣息。
“砰——”
第一朵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照亮了整片江域。
可就在這時，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烏云密布！
“怎么回事？”
“怎么在這時候下雨？”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狂風驟起，暴雨傾盆而下！
“??！”
狂風襲來，整個船劇烈搖晃！
林旖月腳下一滑，整個人向船舷外栽去！
與此同時，她看見寧晚也被甩出了欄桿！
“噗通！”
“噗通！”
兩人幾乎同時落水！
冰冷的江水瞬間灌入鼻腔，林旖月拼命掙扎著浮出水面。
“救命……”
她的呼救聲被雨聲吞沒。
模糊的視線中，她看見顧凌川和林硯舟毫不猶豫地跳了下來。
他們朝著寧晚的方向游去。
卻，沒有一個人回頭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