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旖月的心猛地揪緊。
她原本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得了絕癥的事，可現(xiàn)在，大夫的話已經(jīng)傳進了他們的耳朵。
她悄然攥緊被單，指尖發(fā)白，心里竟生出一絲可悲的期待。
他們知道了，會是什么反應(yīng)？
會后悔嗎？會心疼嗎？
會像從前那樣，溫柔地抱住她，說“月月別怕”嗎？
“少爺！顧公子——”
小廝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打斷了大夫的陳述。
“寧小姐摔倒了，疼得厲害?！?/p>
顧凌川臉色驟變：“我馬上過去！”
兩人再顧不上其他，匆匆對大夫丟下一句：“用最好的藥，把她流的血補回來。”
說完，他們頭也不回地走了。
大夫張了張嘴，想叫住他們，可兩人已經(jīng)快步離開院子，消失在視線中。
他嘆了口氣，走進內(nèi)室，對林旖月說：“林小姐，您的病情越發(fā)兇險，不可再這么折騰了，必須臥床治療……”
頓了頓，他又道：“剛剛顧公子和林公子似乎沒聽清具體情況，您……要不要親自告訴他們？讓他們在這最后的時間里，好好陪陪您？”
林旖月自嘲一笑，眼淚無聲滑落：“不用了?！?/p>
“他們……不在意的?！?/p>
大夫欲言又止，最終只能搖頭離開。
……
接下來的幾天，林旖月疼得死去活來。
止痛散的效果越來越弱，她蜷縮在床上，冷汗浸透了里衣。
可偏偏這時，可顧凌川和林硯舟派小廝來傳話。
“一點小傷，你還要養(yǎng)到什么時候？”小廝學(xué)著顧凌川的冷漠語氣，“你的罪還沒贖完，少爺讓你趕快過去?！?/p>
林旖月指尖發(fā)抖。
她知道，他們只是想抓緊時間折磨她。
好啊。
那就折磨吧。
她也很想知道，等她被折磨得體無完膚，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時，他們會是什么表情。
她穿好衣服，吞了幾粒止痛散，一個人往主院走去。
可剛回到主院門口，下人就攔住了她。
“林小姐，顧公子和林公子吩咐了，您病了這么多天，身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晦氣和疫病，為了防止傳染給寧小姐，得先去去病氣?！?/p>
不等她反應(yīng)，幾個下人架起她，直接丟進了酒池中！
“啊——！”
烈酒刺激著未愈合的傷口，林旖月痛得渾身痙攣，鮮血從裂開的傷口滲出，染紅了整個池子。
下人嚇得尖叫，連忙去喊顧凌川和林硯舟。
顧凌川沖過來時，林旖月已經(jīng)疼得意識模糊，蒼白的臉上全是冷汗，嘴唇咬得鮮血淋漓。
他瞳孔驟縮，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撈她。
“凌川！”林硯舟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壓低聲音，“你忘了我們的計劃？”
顧凌川的手僵在半空。
“我知道你喜歡她，”林硯舟盯著他，聲音冷靜得近乎殘忍，“但只剩一個月了?！?/p>
“只有讓她徹底嘗夠教訓(xùn)，她以后才不敢再傷害寧寧?！?/p>
他頓了頓，語氣放軟：“我是她親哥哥，我也心疼……但為了寧寧，我們必須狠心?！?/p>
顧凌川的手指微微發(fā)抖，最終，還是緩緩收了回來。
林旖月泡在血水里，模糊的視線里，只看見他們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
多可笑啊。
她快死了，而他們，還在擔(dān)心她以后會不會傷害林婉寧。
……
她被泡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才被下人撈出來，像扔垃圾一樣丟回房間。
林旖月蜷縮在床上，疼得連呼吸都在發(fā)抖。
等稍微緩過來一點，她才強撐著爬起來，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既然快死了，她想干干凈凈地走，不想在這個家留下任何屬于自己的痕跡。
這樣，下輩子，就不會再遇見他們了。
她翻出這些年珍藏的畫像、手跡、顧凌川送她的禮物……
一件一件，丟進火盆。
火焰吞噬著過往的回憶，也吞噬著她所剩無幾的生命。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