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姜時愿坐在臥室的梳妝臺前,指尖輕輕撫過項鏈上的海藍寶石。
寶石冰涼的溫度透過皮膚,仿佛母親最后的觸碰。
她恍惚想起三年前的那個下午,陽光透過病房的窗戶灑在潔白的床單上。
母親靠在床頭,蒼白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將設計圖遞給她和陸景川看:“這是我給你們設計的新婚禮物,喜歡嗎?”
“太美了?!蹦菚r的她接過圖紙,眼眶發(fā)熱。
陸景川摟著她的肩膀,笑著對母親說:“阿姨放心,我一定早點娶時愿,照顧她一輩子。”
母親欣慰地點頭,拉著他們的手疊在一起:“看到你們幸福,我就安心了。”
而現(xiàn)在,這條項鏈成了陸景川威脅她的籌碼。
姜時愿打開手機,新聞推送的圖片赫然是陸景川和童洛希在國際貿易會議上的合影。
童洛希挽著他的手臂,笑容燦爛得刺眼。
“媽媽,他食言了?!彼p聲說,指尖劃過屏幕上陸景川的臉,“我不要他了?!?/p>
五天后,陸景川帶著童洛?;貒?。
“時愿,”他走進書房,語氣輕松得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洛希收到了國外交流會的邀請,這幾天需要人照顧童阿姨?!?/p>
姜時愿頭也不抬地處理著郵件:“所以?”
“你去照顧童阿姨吧?!蓖逑年懢按ㄉ砗笞叱鰜恚壑虚W著惡意的光,“畢竟你那么細心?!?/p>
姜時愿終于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讓我去伺候那個害死我媽的女人?”
“時愿!”陸景川皺眉,“童阿姨現(xiàn)在情況不好,你就不能——”
“不能。”她干脆利落地打斷他,繼續(xù)低頭處理郵件。
空氣凝固了幾秒。
“帶她過去。”陸景川冷聲命令。
兩個保鏢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姜時愿。
她猛地掙扎起來:“陸景川!你瘋了?!”
“等你冷靜了再說。”他面無表情地轉身,帶著童洛希離開。
醫(yī)院的VIP病房里,童母一看到姜時愿,抬手就是一記耳光。
“賤人!”童母尖聲罵道,“要不是你,我女兒早就嫁給景川了!”
姜時愿的臉偏向一邊,嘴角滲出血絲。
她紅著眼抬頭:“陸景川現(xiàn)在不是已經和你女兒結婚了嗎?”
“閉嘴!”童母抓起水杯潑在她臉上,“去把馬桶刷了!”
滾燙的開水濺在姜時愿手臂上,瞬間燙出一片紅腫。
她咬緊牙關沒出聲,卻被保鏢強行按著跪在地上,用抹布擦拭馬桶邊緣。
接下來的幾天成了地獄。
童母變著法子折磨她。
讓她用冷水手洗所有衣物,故意打翻飯菜讓她跪著收拾,甚至半夜叫醒她倒尿壺。
只要她稍有反抗,保鏢就會粗暴地按住她,強迫她完成。
第三天早晨,姜時愿在廚房煮粥時,手臂不小心碰到滾燙的鍋邊。
她痛得倒吸一口冷氣,卻被身后的保鏢一把拽開。
掙扎間,燙傷的皮膚被硬生生刮掉一塊,鮮血順著小臂滴落。
“別裝模作樣!”童母尖叫道,“把地拖了!”
姜時愿死死咬住下唇,用紗布隨便纏住傷口,拿起拖把。
下午的時候,姜時愿在整理藥品時,無意間聽到童母在陽臺打電話。
“女兒啊,你們怎么樣了?到手了嗎?”
“媽,你放心吧,”童洛希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我會爭取懷孕的?!?/p>
“好好好,還是我女兒聰明,用裝病讓他跟你結婚……”
姜時愿的手猛地攥緊藥盒,塑料外殼在她掌心變形。
裝病?
所以這一切,陸景川所謂的報恩,那些忍讓和妥協(xié),全都是個騙局?
當晚,陸景川和童洛希來到醫(yī)院。
短短五天,姜時愿瘦了整整十二斤。
她的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手臂上的燙傷已經結痂,卻依然猙獰可怖。
“時愿姐,你怎么瘦成這樣?”童洛希假惺惺地湊過來,故意露出脖子上的吻痕,“是不是太辛苦了?都怪景川哥哥非要你來……”
姜時愿平靜地看著她:“你媽媽真的有病嗎?”
童洛希的表情瞬間僵硬。
“你什么意思?”她很快反應過來,眼淚說來就來,“我怎么可能拿媽媽的生命開玩笑……”
陸景川皺眉:“姜時愿,你太過分了?!?/p>
姜時愿心如死灰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曾因為她被紙劃傷一個小口子就緊張得連夜帶她去醫(yī)院,現(xiàn)在卻對她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傷口視而不見。
她的目光移到童洛希脖子上那個刺眼的草莓印上,突然笑了。
“希望你別后悔?!彼币曣懢按ǖ难劬?,一字一頓地說。
陸景川一怔,下意識想追上去,卻被童洛希拉住:“景川哥哥,媽媽醒了,她說想見你……”
他猶豫片刻,終究停下了腳步。
姜時愿頭也不回地走出病房,手臂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卻比不上心里那個血淋淋的窟窿。
十天。
還有十天,她就能永遠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