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開端,只是因?yàn)榈鲜磕崤抨?duì)的一件小事。
俞莉莉非要插隊(duì),我當(dāng)眾攔了她,她就恨上了我。
也正是那場爭吵,引來了那個紅眼男人的注意。
后來在鬼屋,患有躁郁癥的男人掏出了刀。
俞莉莉反應(yīng)快得嚇人,她沒跑,反而用盡全力,一把將我們?nèi)齻€推了出去。
“砰!”
門在我們身后重重關(guān)上,反鎖。
她把我們,當(dāng)成了她的替死鬼。
我眼睜睜看著那雙通紅的眼睛在黑暗里逼近。
最后一絲意識,全是恨。
...
1.
“秦念!發(fā)什么呆呢!”
胳膊被猛地一拽,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尖銳的痛感潮水般退去。
眼前是迪士尼刺眼的陽光,和吵得人頭疼的喧囂。
城堡的音樂、小販的叫賣、游客的尖叫混雜在一起,像一鍋沸騰的粥。
我大口喘著氣,后背的冷汗?jié)裢噶薚恤,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你看你看,”俞莉莉興奮地尖叫,指甲都快嵌進(jìn)了我的肉里,“前面有空,快!我們插進(jìn)去!”
我僵硬地抬頭。
視線穿過攢動的人頭,精準(zhǔn)地落在一個背影上。
那個穿著黑色T恤的男人。
他似乎感覺到了我的視線,緩緩回頭。
一瞬間,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像兩把淬了毒的刀子,直直扎了過來。
轟的一聲,被利刃貫穿的寒意,從尾椎骨爬滿了整個后背。
我回來了。
我真的回來了。
回到了我被推向地獄的那一天。
“你干嘛???”俞莉莉不耐煩地拖我,力氣大得驚人,“快點(diǎn)啊,一會兒被人占了!”
身后的張婷和李娜嚇得臉都白了,怯生生地拉著我的衣角。
“莉莉...那個人看著好兇啊...”李娜的聲音都在抖。
俞莉莉的臉當(dāng)即就沉了下來,她最討厭別人掃她的興。
“兇什么兇?沒見過世面的東西!”她甩開我的胳膊,雙手抱在胸前,一臉鄙夷,“我爸這么有錢,我插個隊(duì)怎么了?他敢動我一下試試?”
她轉(zhuǎn)過頭,下巴抬得老高,滿是挑釁地看著我。
“秦念,你不會又要給我上課吧?說什么人人平等,要遵守社會公德?”
前世,我就是在這里跟她吵得天翻地覆。
她罵我假清高,罵我窮酸,說我就是嫉妒她,見不得她好。
現(xiàn)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等著看這場好戲。
我壓下心里滔天的恨意,把那句已經(jīng)沖到嘴邊的“不行”活活咽了回去。
我看著俞莉莉那張化著精致妝容的臉,忽然笑了。
我抬手,親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讓她一個趔趄。
“行啊,聽你的?!?/p>
空氣瞬間凝固。
俞莉莉臉上的譏諷僵住了。
她張著嘴,像是傻了:“你...你說什么?”
身后的張婷和李娜,也震驚地松開了拽著我衣角的手,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笑得更燦爛了,甚至還用力推了她一把,把她往前送。
“快去啊,莉莉,再不去空位可就沒了?!?/p>
她準(zhǔn)備好的一肚子火,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臉都憋紅了。
“去就去!這還用你說?”
她哼了一聲,不甘心地理了理自己的名牌連衣裙,昂首挺胸地就朝著那個空位走去。
她踩著高傲的步子,直接擠到了那個紅眼男人前面。
男人正低頭看著手機(jī),被她這么用力一撞,手機(jī)差點(diǎn)脫手飛出去。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駭人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俞莉莉的后背。
我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幕,心底一片冰冷。
去吧,俞莉莉。
好好享受你親手招惹來的禍端。
前世你把我們推向地獄,這一世,我親自給你開門。
俞莉莉似乎也感覺到了背后那道幾乎要將她燒穿的視線,她不舒服地回過頭。
當(dāng)她看到男人那雙充滿血絲、戾氣幾乎要溢出來的眼睛時(shí),也愣了一下。
但大小姐的脾氣很快就占了上風(fēng)。
她皺著眉,厭惡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嘴里不屑地嘀咕了一句:
“看什么看?神經(jīng)病。”
2.
男人的身體僵了一下,緩緩轉(zhuǎn)過頭,那雙通紅的眼睛里,戾氣幾乎要化為實(shí)質(zhì)。
我站在原地,冷眼看著。
為什么不阻止?
因?yàn)榍笆牢乙呀?jīng)試過了。
我清楚地記得,前世我攔住俞莉莉,她當(dāng)即就在原地炸了,嗓門大到半個園區(qū)都能聽見。
她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假清高,罵我多管閑事,然后話鋒一轉(zhuǎn),故意對著那個男人大聲說:“你看她!不就是插個隊(duì)嗎?她非要上綱上線,好像我殺了人一樣!有病吧!”
她輕飄飄幾句話,就把所有矛盾都轉(zhuǎn)移到了我身上。
男人那雙淬了毒的眼睛,從那時(shí)起就盯上了我。
而俞莉莉,從一開始就是故意的。
我記得很清楚,前世排隊(duì)時(shí),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男人。
當(dāng)時(shí)張婷還小聲說:“那個人臉色好差,我們離他遠(yuǎn)點(diǎn)吧?!?/p>
可俞莉莉卻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玩具,眼睛都在放光。
她湊到我耳邊,用一種近乎興奮的語氣說:“秦念,你信不信,這種人看著橫,其實(shí)最慫,根本不敢真動手?!?/p>
那不是天真,是骨子里的惡毒和算計(jì)。
她就是想找點(diǎn)樂子,而那個看起來情緒不穩(wěn)定的男人,成了她最好的目標(biāo)。
前世,男人只是因?yàn)樗尻?duì)瞪了她一眼。
她立刻回敬了一個鬼臉,然后趁著“不小心”轉(zhuǎn)身,狠狠撞掉了他剛買的冰鎮(zhèn)可樂。
可樂灑了他一褲子,黏膩的液體順著褲腿往下淌。
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男人那個瞬間的表情,他死死攥著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發(fā)。
我嚇壞了,拼命拉著俞莉莉想讓她道歉。
“你瘋了嗎?快道歉!”
她卻一把甩開我的手,臉上滿是嫌惡和不屑:“慫包!你怕什么?他敢動我一下,我爸能讓他牢底坐穿!”
張婷和李娜在一旁嚇得嘴唇都白了,卻一個字都不敢說。
我就像個小丑,眼睜睜看著她用最惡毒的方式,在我們和那個男人之間埋下了一顆炸彈。
“嘶——”
鬼屋里,冰冷的刀刃刺穿皮肉的劇痛猛地閃回,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尖銳的刺痛讓我從那段絕望的回憶里掙脫出來。
我打了個哆嗦,眼前仿佛又出現(xiàn)了那張?jiān)诤诎抵信で哪?,和他高高揮起的刀。
不。
這一世,我不會再當(dāng)那個愚蠢的“好人”。
該品嘗這份恐懼和絕望的,是俞莉莉。
她親手種下的因,就該自己來嘗這個果。
或許是我的沉默讓俞莉莉覺得無趣,她見男人只是死死地盯著她,并沒有下一步動作,膽子更大了。
她轉(zhuǎn)過身,臉上帶著勝利者的smug,朝我走過來。
“看吧,我就說他不敢怎么樣?!彼靡獾?fù)P了揚(yáng)下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
“走,我們站他后面去,視野更好?!?/p>
我被她拽得一個趔趄,心頭警鈴大作。
她想干什么?
下一秒,我就知道了答案。
她拉著我,蠻橫地?cái)D開人群,再一次,狠狠地撞在了那個男人的后背上。
這一次的力道比之前更大,男人往前踉蹌了一步,差點(diǎn)摔倒。
周圍的人都投來不滿的目光。
男人猛地回頭,胸口劇烈起伏,眼里的紅血絲像是要爆開。
俞莉莉卻毫無懼色,她甚至沒有看那個男人。
她緊緊挨著我,側(cè)過頭,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在我耳邊吐出幾個字。
她的眼睛里閃爍著瘋狂又挑釁的光。
“秦念,你敢不敢?”
3.
俞莉莉的眼睛里閃著一種病態(tài)的興奮,她享受這種在危險(xiǎn)邊緣試探的快感,更享受把別人一起拖下水的刺激。
前世,我被她這句話激得渾身發(fā)抖,脫口而出的是:“你瘋了!”
可現(xiàn)在,我只是看著她,看著她那張因?yàn)榕d奮而微微扭曲的臉。
然后,我笑了。
我非但沒有后退,反而迎著她挑釁的目光,抬手用力推了她一把。
“你先上?!?/p>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盆冰水,兜頭澆滅了她所有的瘋狂。
俞莉莉被我推得一個踉蹌,差點(diǎn)撞到前面男人的背上,她驚愕地回頭看我,臉上的表情精彩得像調(diào)色盤。
她想拉我當(dāng)墊背,卻沒想到,我直接把她送到了風(fēng)口浪尖。
“莉莉,算了吧...”身后的張婷終于鼓起勇氣,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們別惹他了,好不好?”
俞莉莉正愁一肚子火沒處發(fā),當(dāng)即就找到了宣泄口。
她猛地回頭,惡狠狠地瞪著張婷:“膽小鬼就別來玩!不敢玩就滾蛋!”
張婷被她吼得一哆嗦,瞬間縮回了脖子,眼圈都紅了,卻一個字也不敢再多說。
這就是俞莉莉,仗著家里有錢,平時(shí)就把我們當(dāng)成使喚丫頭。張婷和李娜性格軟弱,早就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就算明知是錯的,也根本不敢反抗。
而我,前世那個總會站出來替她們說話的“老好人”,今天卻成了最沉默的一個。
俞莉莉大概覺得我在她這里碰了釘子,面子上過不去,又見我沒有像以前一樣反對她,反而想變本加厲地證明,她才是這個小團(tuán)體里說一不二的主導(dǎo)者。
她嫉妒我,一直都嫉妒我。嫉妒我雖然窮,卻總能得到張婷和李娜發(fā)自內(nèi)心的信任。
我沒理會她們之間的暗流涌動,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前面那個男人身上。
隊(duì)伍緩慢地向前挪動,我清楚地看到,男人的呼吸越來越粗重,像是破舊的風(fēng)箱在拉扯。他的手指,正隔著T恤口袋,反復(fù)摩挲著什么東西。
那個輪廓我再熟悉不過,是刀。
而俞莉莉,對此一無所知。
她甚至掏出手機(jī),點(diǎn)開語音,用一種炫耀的語氣跟朋友發(fā)消息:“我跟你說,迪士尼這幫人就是傻,我隨便就插隊(duì)成功了,前面還有個兇神惡煞的男的,P都不敢放一個,笑死我了!”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的人聽見。
我看到前面男人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
“念念...”
一只冰涼的手忽然抓住了我的胳膊,是李娜。
她嚇得嘴唇都發(fā)白了,哀求地看著我:“我們?nèi)ズ竺媾抨?duì)吧,好不好?我害怕...”
她希望我能像以前一樣,站出來帶頭反對。
可我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然后,一根一根地,掰開了她的手指。
我甩開她的手,臉上重新掛上了燦爛的笑容,甚至故意提高了音量。
“怕什么?莉莉都安排好了,我們跟著就行。你看她多厲害,我們可都指望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