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眼皮都沒抬，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青菜。
“白華那邊……”
他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聲音干澀，“她家……松口了?；槎Y可以從簡?！?/p>
顧書行似乎松了口氣，剛想開口。
顧柏睿緊接著的話像顆炸彈：“但是……彩禮……得加?！?/p>
我放下筷子，終于抬眼看他，眼神平靜無波：“哦？加多少？”
顧柏睿避開我的視線，聲音低了下去：“……一萬?！?/p>
“啪嗒。”
顧書行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他震驚地看著兒子，又看看我，像是第一次認(rèn)識顧柏睿。
空氣死寂。
我慢慢地笑了，那笑聲在安靜的飯廳里顯得格外突兀和冰冷。
“一萬？”
我重復(fù)了一遍，聲音不高，卻像冰錐一樣扎人，“顧柏睿，你是覺得你媽我開銀行印鈔票？還是覺得我們顧家的錢，是大風(fēng)刮來的？”
“媽！”
顧柏睿急了，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白華說了，這錢就是走個過場！她拿著，結(jié)婚后全都帶回來！就是給我們小家庭用的！她……”
“她說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她俞家是想賣女兒，還是想開個銀行，專門吸我們顧家的血？一萬塊？顧柏睿，你告訴我，現(xiàn)在普通工人一個月工資多少？幾十塊！不吃不喝攢多少年才夠一萬？你當(dāng)我們是冤大頭？還是你腦子被俞白華灌了迷魂湯，成了徹頭徹尾的蠢貨？”
“許婉寧！”
顧書行猛地一拍桌子，臉色鐵青，指著我怒斥，“你說話太難聽了！什么叫賣女兒？什么叫蠢貨？有你這么當(dāng)媽的嗎？白華那孩子我看著挺好，懂禮數(shù)！柏睿跟她結(jié)婚，是兩情相悅！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有你這么刻薄兒子的嗎？趕緊給柏睿道歉！”
刻??？道歉？
我胸腔里那點壓了一整天的邪火，轟然炸開！
“道歉？”
我猛地站起身。
俯視著顧書行那張?zhí)搨蔚哪?，還有顧柏睿的理所當(dāng)然。
“我給他道歉？顧書行！我給他當(dāng)牛做馬二十幾年，供他吃穿，供他上學(xué)，給他張羅工作，操心他娶媳婦！到頭來，他為了個算計他錢的女人，伙同外人當(dāng)眾羞辱他媽，逼他媽下跪！現(xiàn)在還要我掏空家底去填俞家那個無底洞？還要我給他道歉？！”
我的聲音越來越高：
“我告訴你顧書行！門都沒有！這錢，我一分都不會出！他不是成年了嗎？不是有工作嗎？不是非要娶那個俞白華嗎？行！讓他自己娶去！讓他自己去掙這一萬塊！我許婉寧，不是天生欠你們的！更不是你們父子倆隨便拿捏的冤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