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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招待所,我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
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上輩子,也是這一年,警察從大山里救出了我。
我哭著說出爸媽的名字和住址,滿心以為終于能回家了。
可當(dāng)我被送回去時,卻發(fā)現(xiàn)家里多了一個陌生男孩。
爸媽尷尬地和我解釋,我被拐走后,他們太痛苦了,就領(lǐng)養(yǎng)了他。
名字叫傅安。
他們看我的眼神很復(fù)雜,像是在看一個突然闖入的陌生人。
反而對那個男孩溫柔親近,仿佛他才是他們真正的兒子。
明明…明明他們以前最疼我的啊。
我崩潰了,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指著那個男孩罵他是小偷,搶走了本該屬于我的家。
爸媽呵斥我,說我太不懂事。
我哭得發(fā)抖,嘶啞著嗓子喊。
“可我受了那么多苦,憑什么他可以享福?!”
爸媽沉默地看著我,眼里有心疼,卻也有猶豫。
沒想到,當(dāng)晚那個男孩留下一封信,悄悄離開了。
他說他回孤兒院了,不想讓這個家因為他而破碎。
我心里忐忑不安。
爸媽卻沒責(zé)備我,只是嘆了口氣,說他們?nèi)ヒ惶斯聝涸?,把他接回來?/p>
姐姐想跟著去,卻被他們攔住。
“你在家陪弟弟,他好不容易才回來,你要好好照顧他?!?/p>
結(jié)果,他們再也沒能回來。
車子在接男孩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
三個人,全沒了。
從此,姐姐恨透了我。
她恨了我整整十年。
想到這兒,我喉嚨發(fā)緊,眼眶酸澀。
擦了擦眼角的淚。
現(xiàn)在,既然不能回傅家了,我得想想以后的路。
我還不到十六歲,必須有個監(jiān)護人。
忽然,一個名字浮現(xiàn)在我腦海里。
沈夢晴。
一個挨打時總是護在我身前的瘦弱少女。
上輩子,要不是她,我早就被買我的那戶人家打死了。
我們被罰關(guān)在豬圈里瑟瑟發(fā)抖時,她把她僅剩的衣服裹在我身上。
“以后我就是你姐,我保護你?!?/p>
我們一起扛過了無數(shù)難挨的日子。
可后來,她被賣去了另一個村子。
被解救時,警察說那個村子的人在我們之前就獲救了。
上輩子,我本想去尋她。
可家里突如其來的變故,終究沒能成行。
這輩子,我決定去找她。
第二天,天剛亮我就去了警局。
“叔叔阿姨,我想起來我的家在哪里了。”
登記完信息后,我轉(zhuǎn)身剛要離開警局。
卻被急匆匆趕來的傅雅一把拽住了手腕。
“我又被你耍了,你之前果然是裝的!”
“你為什么非要回傅家?傅家根本不歡迎你。”
她聲音發(fā)抖,像是壓抑著極大的憤怒。
“你就不明白嗎?我已經(jīng)有一個弟弟了,爸媽疼他疼得不得了,根本不需要一個多余的兒子?!?/p>
我甩開她的手,一言不發(fā)地繼續(xù)往外走。
傅雅被我的態(tài)度氣得雙眼通紅,她忽然喊道,
“你不是被拐賣了嗎,為什么不干脆一輩子待在大山里?”
她這副歇斯底里的模樣,和上輩子爸媽死后,她指著我的鼻子罵,
“你怎么不替他們?nèi)ニ馈!?/p>
如出一轍。
我抬手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聲讓她安靜了一瞬。
“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
我盯著她,一字一句地問。
“被拐賣的人,在你眼里就活該死在外面嗎?”
傅雅像是被這一巴掌打醒了。
踉蹌著后退半步,眼里露出后悔神色。
“對不起…”
一旁的女警終于聽不下去,皺眉擋在我面前。
“這位同 志,你怎么說話的?人家小弟 弟找自己的家人,輪得到你指手畫腳?”
傅雅沉默半晌,最終冷著臉拽住我的胳膊,
“你不是要回家嗎,走吧。”
我卻掙脫開她的手,在她詫異的目光下。
躲到女警身后。
“我是要回家,可這關(guān)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