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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詩予目眥欲裂地大喊:
“太醫(yī),太醫(yī)!快給本宮把他救回來,本宮不許他死!”
狹小的屋內(nèi)瞬間亂作一團,江詩予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道道血痕。
太醫(yī)手忙腳亂地把脈,擦擦額頭汗水撲通跪倒在地:
“殿下節(jié)哀,賀公子已經(jīng)去了......”
江詩予猛地伸出手,指尖幾乎戳到太醫(yī)的臉上:
“聽不見本宮說的話嗎?我要你,把他,救回來。”
太醫(yī)連連應(yīng)是,生怕下一刻人頭落地。
她不知道的是,我此刻就站在她身邊,靜靜地望著她。
瞎了三年,我?guī)缀跬浗娪璧娜菝擦恕?/p>
現(xiàn)在看來,她和從前沒什么變化。
兄長登基后她成為了長公主,多了幾分帝王家的威嚴之氣。
可是眉眼間,仍舊是從前那個單純又安靜的少女。
我低頭看著床榻上雙目緊閉的自己,也不知道現(xiàn)在自己是個什么狀態(tài)。
誦完往生經(jīng)之后,只覺得堅持了三年的心愿終于了了。
心里最后一口氣吐出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是死了嗎?那為什么不去投胎轉(zhuǎn)世?
爹說,人死了之后心里如果有放不下的執(zhí)念,魂魄就會徘徊在原地,遲遲不肯離去。
那么,我是對什么還有執(zhí)念呢?
幾個太醫(yī)圍在床前交流了半天,最終一人顫顫巍巍地說道:
“賀公子陰陽離決,精氣衰絕,但體內(nèi)還殘存一絲陽氣,可使針灸令其浮于體表?!?/p>
“不過、不過也是殘燈復(fù)明,回光返照之態(tài)了。”
江詩予的身體慢慢顫抖起來,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褪盡了。
她哆嗦著唇,緊緊盯著床上的我,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不是恨我至極嗎?聽到這樣的話,應(yīng)該開心不是嗎?
太醫(yī)輪番針灸,把我的魂魄短暫拉回了身體。
睜開眼,我聽見江詩予強裝鎮(zhèn)定的聲音:
“明日本宮就向皇兄請求賜婚,明日我們就成親?!?/p>
“你給本宮好好的醒著,不許睡覺?!?/p>
“江詩予,”我沙啞開口,“算了吧,請你放過我?!?/p>
她的臉龐逼近,溫?zé)岬暮粑鼮⒃谖业亩叀?/p>
“江詩予,時至今日,你還是不肯向我低頭?”她的聲音隱忍而委屈,“我只想親耳聽你說一句道歉,想聽你說,當年之事,你爹也是奉命行事,他不是故意的......”
“這樣一句話,你都給不了我嗎?”
她近乎是嘶吼著說出來的。
可是她注定聽不到想要的答案。
江詩予停了半晌,深深嘆息一聲。
“罷了。我說過的,前事不咎,我說話算數(shù)。”
她已經(jīng)派人去請一位隱居的游方醫(yī)師,那人手中有一味千年藥材,可起死回生。
她絕不會讓阿景的生機斷絕,她和他,還有一輩子要糾纏。
江詩予想通了,不管是愛也好,恨也罷,只要他還好好的活著,她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