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道：「娘親忘了么，這是您送橙兒的生辰禮物呀?！?/p>
「你小小年紀，怎能將這么貴重的東西戴在身上。」韓而雪眼里閃過貪婪，用力一扯，瓔珞斷開，散碎的珠子散落一地，只有那顆鴿子蛋大的金珠落在了她的手里。
「我替你收著?！?/p>
「是。」我乖乖應(yīng)下。
韓而雪又道：「先前你爹讓我好好教育你……那我今日先改改你這驕奢淫逸的壞毛病。」
她叫她的貼身侍女環(huán)兒：「你帶千橙去雜院干活，今日府中的衣裳由她來洗，若是洗不完，不許吃飯?！?/p>
眾人詫異地看向她。
韓而雪道：「千橙已經(jīng)六歲了，若不學一些謀生的本事，將來怎么辦？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p>
笑話。
沒聽說過哪個侯府貴女長大后需要靠漿洗衣裳來謀生。
我沒反駁，老老實實跟著環(huán)兒朝著雜院走去。
沒走多遠，聽到身后傳來一聲悶哼，回頭，就看到韓而雪滿臉煞白，額角沁出細密的汗來。
在韓而雪回韓家的五天，我用冰片將那枚金珠浸泡了整整五天。韓而雪貪財，看到這般罕見的金珠，一定會搶過去。可一旦她把金珠留在身邊，那她吃的止疼藥就會失效。
所有的痛不欲生，她且細細品味。
8
夜里，爹爹回來，韓而雪以癸水來了，拒絕爹爹留寢。
爹爹故意帶我去正房和韓而雪一起用晚膳。
我親眼看著她只是坐了一炷香時間，就疼得汗?jié)窳松砩系囊律选?/p>
她故意讓方嬤嬤和環(huán)兒把房間里的燭火擺弄得昏暗，又借口風疹，在臉上掛了面紗?？晌液偷凵窈玫煤?，將她眉眼里掩藏不住的痛苦欣賞了個十成十。
那顆金珠，被她放在了自己腰間的荷包里。膳桌上的雞湯，我們看著她喝了一碗又一碗。
等到晚膳后，又親眼看著她跪在觀音像前供了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出了正院，我和爹爹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快意。
娘親走后，我再也睡不了安生覺。
有一天夜里，我被噩夢驚醒，外面電閃雷鳴。
渾渾噩噩中我忘記了娘親已經(jīng)去世，抱著娘親親手縫的布娃娃，迷迷糊糊起身出了院子，朝正院走去。
進了正院，走過那條長長的抄手游廊，我突然被女人的慘叫聲驚醒。
慘叫聲中，夾雜著方嬤嬤和侍女環(huán)兒的安撫聲。
「夫人，小聲些，忍一忍?！?/p>
「您已經(jīng)吃了一整瓶止痛藥了，再吃，只怕會傷了身子。」
「今天已經(jīng)是第七天了，您已經(jīng)熬過來一半了，再熬七八天，就成功了?！?/p>
接著，是嘴被堵住的嗚咽聲。
方嬤嬤和環(huán)兒這些日子將正房的下人都支使開，避免有人聽到韓而雪慘叫。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娘親再也不能在打雷時抱著我入睡了。
害死她的人，如今躺在她的床上，痛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