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下來,陸晚瓷在厲家的兼職逐漸步入正軌。
雖然厲墨霆依舊沉默寡言,臉色冷得像冰,但至少沒有再像第一次那樣直接讓她滾出去,對于按摩也不再表現(xiàn)出極度的抗拒。
陸晚瓷也樂得清凈,把他當(dāng)成一件需要精心護(hù)理的貴重物品,心無旁騖地對待。
然而,她在徐家的本職工作,變得不再那么順心了。
這天上午,陸晚瓷正在擦玻璃,徐夢寧端著一杯咖啡,慢悠悠地踱步過來,伸出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在玻璃一角輕輕一點,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這里,還有水印呢。”
“陸保姆,你這活兒做得可不夠細(xì)致啊。拿我們家的高工資,就得有高標(biāo)準(zhǔn),懂嗎?”
陸晚瓷停下動作,看了一眼她指的地方。
那分明是玻璃本身的一個細(xì)微瑕疵,并非水漬。
她沒爭辯,“好的,我知道了?!?/p>
說完并未擦那地方,而是將手里的抹布挪向旁邊。
——嘴上答應(yīng)是一回事,她是不會去重新擦第二回的。
徐夢寧啜了一口咖啡,假裝不經(jīng)意地靠在窗邊,“聽說你在厲家做按摩?感覺怎么樣?墨霆哥他沒為難你吧?”
陸晚瓷手上的動作沒停,頭也沒抬,“厲夫人交代的工作,我盡力做好。厲首長很安靜?!?/p>
徐夢寧碰了個軟釘子,心里更不舒服了。
她靈機(jī)一動,又換了個要求:“哦,這樣啊。那你一般下午幾點過去?我剛好有點事想找厲阿姨,到時你記得給我開門,省得按門鈴打擾墨霆哥休息?!?/p>
陸晚瓷這次抬起了頭,“抱歉,我過去只是工作,沒有替人開門的權(quán)限。您有事找厲夫人,還是直接聯(lián)系她比較好?!?/p>
徐夢寧目的沒達(dá)到,心中憤憤。
這個陸晚瓷真是油鹽不進(jìn),連雇主的命令都不聽,簡直可惡!
下午,陸晚瓷準(zhǔn)時來到厲家。
結(jié)束按摩后,她收拾好東西出門,招呼妞妞,“妞妞,跟奶奶說再見,我們得回家了。”
穆凌云臉上帶著笑,“這孩子聰明可愛,我太喜歡她了。小陸啊,你以后有事可以把孩子送我這,我?guī)湍銕е蹅冸x得近,相互之間也有個照應(yīng)。”
她這么說除了出于對妞妞的喜歡,還有自己的私心。
因為她注意到,厲墨霆看到妞妞后,眼神溫和少許。
所以,有這小丫頭在厲墨霆面前晃悠,將會好很多。
稍微奢侈地想一想,萬一厲墨霆喜歡小孩子,看到妞妞后,突然有了跟女人結(jié)婚的沖動呢?
他都28了,連女人的手都沒拉過,快把穆凌云這個老母親急壞了。
說話間,穆凌云送母女倆到了門口。
從外面關(guān)上門,拉著陸晚瓷的手,真心誠意地道謝,“小陸,這陣子辛苦你了,墨霆他這幾天晚上,好像睡得稍微安穩(wěn)點了?!?/p>
“雖然他還是不愛說話,但我能感覺到,他沒那么緊繃了。這都是你的功勞!”
“夫人過獎了,我只是做了分內(nèi)的事?!标懲泶芍t遜地笑笑。
“不,你不一樣?!蹦铝柙茡u搖頭,“你做事踏實,有分寸,更難得的是這份沉穩(wěn)和心性。把墨霆交給你照顧,我放心多了。”
她拍了拍陸晚瓷的手背。
就在這時,徐夢寧冒了出來,手里還拿著一個精致的點心盒子,準(zhǔn)備分享給厲墨霆。
她一眼就看到了門口這一幕。
硬著頭皮走上前,“阿姨,真巧,您也在呢?!?/p>
穆凌云見到她,又恢復(fù)了冰冷疏離的態(tài)度,“夢寧回來了。”
陸晚瓷借故離開,抱著妞妞回到儲藏室。
見妞妞哈欠連天,陸晚瓷便把她放在行軍床上,輕輕拍著哄睡。
儲藏室里光線昏暗,只有小氣窗透進(jìn)一點天光。
妞妞剛睡著,儲藏室的門就被人重重地踹開了。
徐夢寧陰沉著臉站在門口,伸出手嫌棄地在面前扇風(fēng)。
陸晚瓷皺了皺眉,示意妞妞在睡覺,壓低聲音:“徐小姐,你有事?”
徐夢寧反手關(guān)上門,“陸晚瓷!你挺有本事???這才幾天,就把厲阿姨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讓她那么信任你?還說什么把墨霆哥交給你照顧?”
她上下打量著陸晚瓷,眼神鄙夷得像在看什么臟東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個離了婚帶著拖油瓶的鄉(xiāng)下保姆!你以為你是誰?墨霆哥是什么身份?你給他提鞋都不配!厲阿姨現(xiàn)在是被你蒙蔽了!”
她越說越激動,聲音也拔高了些:“我警告你,收起你那些齷齪的心思!別以為能靠近墨霆哥幾天,就真把自己當(dāng)盤菜了!”
“墨霆哥那樣的男人,不是你這種下賤胚子能肖想的!識相的,就給我辭掉那份工作,離墨霆哥遠(yuǎn)點!否則,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滾出這個大院,帶著你的小野種一起滾蛋!”
那句“小野種”,徹底點燃了陸晚瓷的怒火!
她猛地站起身,冰冷的眼神令徐夢寧下意識后退了半步!
“徐夢寧!”陸晚瓷的聲音不高,卻一字一句清晰得可怕,“你給我聽清楚了!”
“第一,我對厲首長,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去厲家工作,拿錢辦事,清清白白!收起你那套骯臟齷齪的想法!別用你狹隘的心胸來揣度別人!”
“第二,妞妞是我的女兒,是我陸晚瓷的命根子!你再敢用那種惡心的字眼說她一句,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那不顧一切豁出去的架勢,嚇得徐夢寧臉色一白。
“最后?!标懲泶烧Z氣決絕,鏗鏘有力,“我陸晚瓷行得正坐得端!厲首長于我,只是雇主!我對他,絕無非分之想!若違此誓,天打雷劈!夠不夠清楚?!”
兩人的談話,一字不落地傳入了厲墨霆的耳中。
厲墨霆正在書房處理工作,被迫聽到樓下的爭吵,起初只覺得聒噪。
到后面逐漸變了味。
特別是,聽到徐夢寧那句“小野種”時,他的眉頭狠狠一皺。
后面,聽陸晚瓷說到“我對他,絕無非分之想”的時候,心中好像被什么東西擊打了一下。
他默默地將輪椅轉(zhuǎn)回書桌前,看著桌上攤開的文件,久久沒有翻動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