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絕對虛無的深淵中心，在那代表意識徹底湮滅的臨界點上——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無法形容的恐怖吸力，猛地從林瑯左手掌心爆發(fā)！不，準(zhǔn)確地說，是從他掌心那枚死死嵌在森白指骨縫隙中的怨匙碎片上爆發(fā)！
這吸力并非針對物質(zhì)，而是貪婪地、瘋狂地攫取著林瑯體內(nèi)因父親死亡而瞬間爆發(fā)的、那足以湮滅星辰的絕望、痛苦、自責(zé)與毀滅欲念！這些龐大到足以摧毀任何靈魂的負(fù)面情緒，如同找到了宣泄的終極出口，化作粘稠如墨、沸騰如巖漿的黑暗洪流，瘋狂涌入那枚裂開的怨匙碎片！
咔嚓！咔嚓嚓！
怨匙碎片上那道貫穿的裂痕，在吞噬了這海量負(fù)面情緒的瞬間，如同饑渴的惡魔張開了巨口，猛地向四周撕裂、蔓延！碎片本身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暗紅的光芒驟然變得刺眼欲盲，如同垂死恒星最后的耀斑！一股比之前狂暴百倍、污穢千倍、充滿了極致毀滅意志的詛咒怨力，如同掙脫了所有束縛的太古兇獸，從那裂痕中噴薄而出！
這股力量太恐怖了！它出現(xiàn)的剎那——
轟?。。?！
束縛林瑯?biāo)闹谋浣饘侪h(huán)扣，如同朽木般瞬間崩碎！化作無數(shù)扭曲的金屬碎片四散激射！
刺入他穴位的所有幽藍色“鎖靈環(huán)”能量線，連一絲抵抗都沒有，如同遇到烈陽的冰雪，無聲無息地湮滅消散！
身下那巨大的“三陰聚煞陣”，以林瑯為中心，半徑一丈內(nèi)的暗紅色符文如同被投入焚化爐的紙張，瞬間焦黑、碳化、崩解！繪制符文的粘稠血液如同沸騰般“嗤嗤”作響，化作濃烈的、帶著惡臭的黑煙升騰而起！
整個回春堂大廳劇烈震動！穹頂高聳的金屬結(jié)構(gòu)發(fā)出刺耳的呻吟！墻壁上那些邪異的符文瘋狂閃爍明滅，仿佛在哀鳴！七個維持誦念的灰袍身影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整齊地悶哼一聲，動作徹底停滯，兜帽下似乎有鮮血滲出！那七根抽取祭品的暗紅晶柱光芒瞬間黯淡，抽取的生命力通道被強行中斷！
“警告！未知高能污染爆發(fā)！湮滅級！陣法核心區(qū)徹底損毀！”
“目標(biāo)…目標(biāo)能量反應(yīng)指數(shù)突破儀器上限??！”
“‘穢源’…失控！絕對失控！”
“守護靈物場域…被污染洪流淹沒！信號消失！”
冰冷的非人報告聲徹底變成了混亂的、帶著金屬摩擦聲的尖嘯！
莫先生那張萬年冰山般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無法掩飾的驚駭！他手中那個暗金色的儀器屏幕瞬間爆發(fā)出刺目的紅光，隨即“啪”的一聲，竟直接炸裂開來！碎片劃破了他的手背，流出的血液…竟然是粘稠的、帶著金屬光澤的暗銀色！
“不可能！” 莫先生失聲低吼，冰冷的眼中第一次充滿了難以置信，“以凡人之魂…竟能承載如此反噬？！不…是‘契痕’！是林家血脈深處那個該死的‘契痕’！它在共鳴！它在主動吸納絕望滋養(yǎng)‘穢源’？！”
他猛地看向平臺中心。
林瑯的身體，在掙脫所有束縛后，并沒有倒下。他依舊躺在焦黑崩解的法陣中心，但整個人的存在感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緩緩地、極其僵硬地…坐了起來。
動作緩慢，如同生銹的提線木偶，每一個關(guān)節(jié)都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他低垂著頭，凌亂沾血的頭發(fā)遮住了面容。
然后，他抬起了左手。
那只左手，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手。掌心皮肉早已在之前的能量沖突中徹底消失，只剩下森然的白骨。而此刻，那白骨之上，那枚裂開的怨匙碎片，正如同活物般蠕動著，暗紅色的光芒如同心臟般搏動！粘稠的、仿佛由凝固的怨毒和詛咒構(gòu)成的暗紅色物質(zhì)，正從那碎片裂痕中不斷滲出、增殖，如同有生命的藤蔓，瘋狂地纏繞上那森白的指骨、腕骨、小臂骨…所過之處，白骨被迅速染成一種污穢的、仿佛沉淀了億萬年的暗紅血色！一股令人靈魂凍結(jié)的、純粹的毀滅與怨恨氣息，如同實質(zhì)的潮汐，以他為中心，洶涌地擴散開來！
更恐怖的是他的眼睛。
當(dāng)林瑯緩緩抬起頭時，兜帽陰影下露出的半張臉，慘白如紙，沒有任何表情。而那雙眼睛…不再是人類的瞳孔！
左眼，一片混沌的、深不見底的黑暗漩渦！如同弟弟林玨骸骨眼窩的再現(xiàn)，卻更加深邃、更加冰冷，旋轉(zhuǎn)著吞噬一切生機的死寂！
右眼，燃燒著兩簇跳動的、妖異的暗紫色火焰！那火焰并非實體，而是由純粹的怨毒詛咒和毀滅意志凝聚而成，充滿了對一切存在的刻骨仇恨！
“吼…”
一聲低沉、沙啞、仿佛來自九幽地獄最深處的喉音，從林瑯（或者說，占據(jù)了他軀殼的某種東西）的喉嚨里滾動出來。這聲音沒有任何情緒，只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饑餓感，一種對毀滅和痛苦的純粹渴望。
他（它）的目光，緩緩掃過一片狼藉的大廳，掃過那七個僵立的灰袍誦念者，掃過那七根黯淡晶柱上氣息奄奄的祭品，最后…定格在平臺邊緣、手背滴落暗銀色血液的莫先生身上。
“容器…碎了?！?莫先生看著那雙非人的眼睛，臉上驚駭?shù)纳裆杆偻嗜?，重新被一種更深的、混合著遺憾和極端冷酷的評估取代，仿佛在看一件報廢的實驗品，“可惜。如此契合的‘契痕’載體…但失控的‘穢源’已無價值，反成禍端。”
他沒有任何猶豫，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張開！掌心瞬間亮起一個極其復(fù)雜、由純粹銀色光芒構(gòu)成的微型符文陣列！一股冰冷、純粹、帶著湮滅法則氣息的能量波動瞬間凝聚！
“清除程序啟動。目標(biāo)：污染源L-7（林瑯）及其失控‘穢源’。執(zhí)行等級：凈化。” 莫先生的聲音恢復(fù)了絕對的冰冷，如同宣判死刑。
嗡！
一道凝練到極致的銀色光束，如同審判之矛，撕裂空氣，帶著湮滅一切混亂的恐怖意志，瞬間射向平臺中心那散發(fā)著滔天怨毒的身影！
光束的速度快如閃電！蘊含的能量足以將鋼鐵汽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