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八卦人人都愛,消息總是傳播得飛快。
等曲令頤被幾個公安護送,抵達火車站的時候。
她已經聽見不少人在議論著今天早上廢棄廠房的案子,還時不時往她的方向看。
——昔日曲家大小姐的面貌,有不少人是認得的。
“造孽啊,可憐的姑娘,這不光是遭了賊,還被自己身邊人算計?!?/p>
“是啊!還好老天有眼,那陳柔兒如此惡毒,最后害人不成反而害了自己,最后自己被......”
“那曲家贅婿我覺得也不是個好的,剛剛我聽著,只怕是他們要逃到香江呢?!?/p>
曲令頤聽見,稍稍松了口氣。
還好,公安效率高,陳光宗和陳天賜這倆人沒能跑掉。
剛走進候車大廳,曲令頤就聽見了陳光宗結結巴巴的辯解。
“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往香江逃呢?我們只不過是外地探親而已......”
陳天賜也連聲附和:“我母親還在派出所,我的妹妹陳柔兒昨天還被人拐走了,我這個當兒子的怎么會跑呢?”
周圍人議論紛紛,但是公安手握陳柔兒和許衍的情信,自然不會搭理他們的狡辯,
“行了,你們兩個不要狡辯了!”
公安冷聲道。
“陳柔兒昨天夜里勾結許衍,想要拐走曲令頤,結果拐賣不成自己反而受害,我們已經從他們二人的通信里得到證據,你們不要狡辯,和我們走一趟?!?/p>
陳光宗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兩腿也在打哆嗦。
他左顧右盼,妄圖尋找脫罪的可能性。
然后,他看到了跟隨著公安走進大廳的曲令頤。
她并沒有穿著那些華麗的衣裙,只是穿著一件方便行動的素色便裝,但是在人群當中,仍然顯得格外出挑。
此刻,曲令頤正偏頭應對公安的訊問,神情當中還帶著幾分落寞。
“他先前確實從未提過要帶上我,是的......我想他肯定提前轉移了我家的財產?!?/p>
看見曲令頤的那一刻,陳光宗心里涌現(xiàn)出一股難言的焦躁,甚至是怨恨。
他的計劃明明天衣無縫,但是怎么這兩天頻發(fā)意外?
先是陳柔兒被拐,再是家里進賊,然后又是沈月容被抓,現(xiàn)在輪到了他自己。
到底是誰在搗鬼?
難道,真的是他從來沒放在眼里過的女兒?
陳光宗越想,越覺得這不是沒有可能。
他甚至懷疑,說不定就是曲令頤向公安舉報了他,不然公安怎么可能來的這么快?
而一旁的陳天賜,更是在心里恨毒了曲令頤。
陳天賜其實是知道陳柔兒的計劃的,不光是知道,他還出謀劃策過。
他很清楚,不論是迷香、還是綁架,曲令頤能夠脫身,反而讓陳柔兒被綁匪帶走......在這個過程中,她絕對不可能只憑借好運。
說不準,家里的那些錢財丟失,也和她有關。
眼瞧著自己和父親即將落網,而曲令頤即將成為最后的贏家,陳天賜心里的惱恨和不甘也越發(fā)強烈了。
陳天賜突然大聲道:
“公安同志,我要舉報曲令頤!!我要舉報!”
聽到兒子這話,陳光宗也同樣反應了過來。
對啊,他現(xiàn)在哪怕被抓,不也可以舉報曲令頤借此立功抵罪嗎?
曲令頤昨天剛剛從他手中要到了工廠的全部股權,這說明什么?這說明她這是資本主義作風?。?/p>
陳光輝大聲喊道:
“對對對,我要舉報!我要舉報曲令頤貪圖財富和物質享受,要搞剝削這一套!”
“她是大資本家曲文山的外孫女,肯定能使動那些隱藏的資本主義走狗!這一切肯定是她自導自演的,她不光藏匿了家里的錢財,而且還從我手里要走了曲家工廠的股權,這分明是想要搞資本主義,借此剝削勞動人民?。 ?/p>
別說,這兩人的一通亂咬,還是有點效果的。
在這個年代,民眾相當容易被煽動。
更關鍵的是,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勞苦出身,對于資本家,那叫一個深惡痛絕,恨不得把資本家掛到路燈上。
一時間,眾人看向曲令頤的目光一下子就變了。
從憐憫同情,變得隱約帶上了點敵意。
周遭立刻傳來了竊竊私語聲。
“真的假的?曲令頤也不是什么好人嗎?”
“她不會真的拿了工廠股什么權,要據為己有吧!”
“這些資本家的后代,誰都不是好人!這是攥著家里的財產不放,繼續(xù)剝削勞動人民?。?!”
聽到這些議論聲,眾公安的表情也有些不好看。
難道,曲令頤真的自導自演?真的要走了曲家工廠的股權嗎?
在曲令頤身邊的公安微微皺眉,對她說:“曲令頤同志,等會你也和我們一起回公安局接受一下調查好了。另外......你真的要了曲家工廠的全部股權?”
曲令頤點點頭,似乎并不覺得這個問題算什么大事,相當坦然地說:
“是的,我確實要了全部股權,但是......”
她話音還沒落,陳光宗就急不可待地喊道:
“你們看見沒有,她自己都承認了,她就是要搞剝削!”
他死死地盯著曲令頤,這個從出生以來就為他所不喜的女兒,這個一直壓在他頭上的“曲家大小姐”。
面對這種指控,她還能高高在上嗎?
她還能表現(xiàn)出那種他恨不得撕碎的高高在上嗎?
他想要從曲令頤的臉上看到恐懼、絕望和不甘。
但是,他失望了。
曲令頤哪里有半點害怕的模樣?
她偏過臉來,總算將目光再次落到了他的身上。
“總不能不讓人說完話吧。”
她的微笑仍然云淡風輕,她的笑容仍舊泰然自若,而這種沉靜的模樣,落在了陳光宗的眼里,就是徹頭徹尾的蔑視。
陳光宗險些暴跳如雷,他咆哮道:
“你還有什么可狡辯的,我看你這是死到臨頭還嘴硬,你以為舉報我能落到好嗎?你別想好過?。 ?/p>
他的話音未落,候車大廳的門口傳來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的聲音。
“我看這是誤會吧?!?/p>
在眾目睽睽之下,一位身著中山裝的中年男人,帶著幾個年輕人匆匆而來。
那男人朝著曲令頤點了點頭,朗聲道:
“我可以作證,曲令頤同志的政治覺悟相當高,思想也非常先進?!?/p>
周遭的公安都有些懵,就連陳家父子倆一下子都啞了火。
陳光宗不可置信地看向來人,聲音都有些發(fā)顫。
“你是,吳主任?”
他覺得這簡直不可思議。
改造辦的人怎么來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