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日之間,侯府主母被扒衣服受鞭刑后游街示眾的事情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一直在京郊寺廟潛心禮佛的謝家老夫人連夜趕回了侯府。
紅燭閃動,謝家祠堂里,陸知凝和溫舒慈各跪一側(cè),老夫人拄著拐杖狠狠擊在謝景辭的小腿上,“孽障,還不跪下!”
陸知凝梨花帶淚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末了嬌滴滴一歪身子,
“阿凝自知身份低微,可是也不能平白受辱,要不是如今身懷世子骨肉,我……”
老夫人冷笑一聲,深宅大院里什么技倆她沒見過,她一眼看出陸知凝的把戲。
“要不是你如今懷著這個孽障的骨肉,你以為我還能留你?”
“祖母,阿凝她——”
“住口!你要是敢說出什么迎娶之事,我現(xiàn)在就在你老子牌位前打斷你的腿!”
老夫人嗤笑一聲,“你若在侯府安分守己,我謝家養(yǎng)一人不多,但是你要是生了旁的不該有的心思,可別怪我到時候把你趕出上京?!?/p>
“一個外室女,還是個寡婦,當(dāng)我們謝家是什么!”
陸知凝雙眼一眨,清淚兩行,“老夫人,你是不是對阿凝有什么誤會?”
她似有所指,謝景辭自然是只能想到溫舒慈。
“你是不是在祖母面前說什么了?”
陸知凝掩面哭著跑了出去,謝景辭連忙起身去追,丟下一句,
“如此善妒不堪為世子妃!”
祠堂終于安靜下來。
老夫人長嘆一口氣,慈愛地扶起一直沒說話的溫舒慈。
“好孩子,你受苦了?!?/p>
溫舒慈略有詫異,老夫人的手輕輕搭在她的手背上,
“我不會讓那個外室女動搖你的正妻位置的,只是如今她有了身孕,往后你就來暮煙閣侍奉我吧。”
溫舒慈輕輕點(diǎn)頭,沒有多少時間了,她也不想多生枝節(jié)。
第二天,溫舒慈給了鳶兒一大筆錢,放了她的身契,讓她回了家,好好修養(yǎng)身體。
跟著她一同來暮煙閣侍奉老夫人的是那個叫翠玉的丫頭。
老夫人每日晨昏定省,喜吃上京城玉軟坊里的糕點(diǎn),每日溫舒慈都會親自去給她買。
這日下了雨,溫舒慈照例出了門去玉軟坊。
前院里,陸知凝給剛習(xí)完武的謝景辭遞上熱茶。
“要去給祖母敬茶了吧?”
謝景辭擦擦汗,溫柔笑道,“是的,這規(guī)矩自幼便有,不能忘?!?/p>
“上回祠堂的事我怕祖母還生我氣,讓我陪你一同吧,也是以示我們做小輩的孝心?!?/p>
陸知凝莞爾一笑,謝景辭應(yīng)聲答允。
“祖母只是被小人蒙蔽,阿凝善良體貼,她不會不喜歡的?!?/p>
穿過長廊,陸知凝隨謝景辭一同來了暮煙閣。
謝景辭踏進(jìn)屋內(nèi),發(fā)現(xiàn)一向晨起的祖母竟還臥在榻上。
陸知凝語氣驚慌,“阿辭,你看祖母的唇色……”
謝景辭這才注意到祖母的唇色已近烏黑,著急地召來府醫(yī)。
府醫(yī)匆匆趕來,搭脈后思慮良久開口,
“老夫人這不是病,而是被下了毒,且此毒為慢性毒,老夫人因年紀(jì)大,如今毒發(fā)成了偏癱,恐怕日后無法開口說話了?!?/p>
謝景辭愣住在原地,氣得摔出隨手一抓的花瓶,“這侯府竟出了毒殺!”
陸知凝輕輕拍著他的背,淚眼婆娑,“府醫(yī)說了,是慢性毒,必然是貼近之人才能做的。”
“來人,把這暮煙閣里所有人給我召來,我要一個一個查!”
仆從們跪成兩排,紛紛低著頭,不敢說話。
陸知凝轉(zhuǎn)悠一圈,似是頓悟,
“姐姐怎么不在?她平日不是侍奉祖母嗎,怎么現(xiàn)下卻不見人影,該不會……”
謝景辭捏緊了拳頭,怒吼著給身邊侍衛(wèi)下令。
“給我把溫舒慈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