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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青梅是邊塞出了名的純恨夫妻。
她怨我當(dāng)年偷偷換簽,害得庶弟在長公主府郁郁而終。
我祝她早死,趕緊去地府和心上人團聚。
直至邊城失守,沖天的血光里,她不顧一切奔我而來。
以身為盾,萬箭穿心。
真的淡笑著死在了我眼前。
“阿景,別難過,我這種壞女人不值得讓你傷心。”
成婚九年,她從未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抱我抱得這樣緊,卻是為了與我訣別。
“今生你我兩清,下輩子,就別再互相折磨了......”
我顫抖答應(yīng),轉(zhuǎn)頭亦同她戰(zhàn)死沙場。
再睜眼,皇帝要為沈家賜婚駙馬的圣旨已經(jīng)送到邊塞。
我主動向父親請命:
“兒子愿封刀卸甲,侍奉長公主?!?/p>
這一次,換我踏入金絲籠,圓她一場鴛鴦夢。
至此我當(dāng)我的駙馬,她做她的女將。
楚月,為什么你卻又急得想造反呢?
......
“你要代替晏和當(dāng)駙馬?”
父親驚詫得連軍報都拿不穩(wěn)了。
畢竟我向來厭惡沈晏和這個庶弟,初次見面就把刀橫在了他脖子上。
現(xiàn)在怎么可能愿意為了他犧牲自由,去皇城伺候年老色衰、性格殘暴的長公主。
“爹記得你分明說過,要一輩子留在邊城,和楚將軍雙宿雙飛......”
帳外雨聲淅瀝,我摸著腰間的佩刀,聲音輕涼:
“是說過,但我反悔了?!?/p>
“和楚月的婚約,就留給我的‘好弟弟’吧?!?/p>
父親沉默良久。
“也罷,既是你執(zhí)意要求,便不算為父愧對你娘了?!?/p>
我心中諷刺,他本來更偏疼的就是那個庶出的兒子。
出去時,軍營里凄冷安靜,我直直撞入楚月幽深晦澀的眼底。
“抽簽結(jié)果如何?”
見我不語,楚月聲線低了下去。
“入公主府的人是晏和對嗎,我就知道,你不會讓他好過?!?/p>
雨水從她眉心滑落的瞬間,讓我恍惚想起前世她臉上劃過的血痕。
心底泛起陣陣酸痛。
我卻朝她笑了:
“楚將軍言重了,當(dāng)駙馬可是喜事??!”
至少不必在邊關(guān)風(fēng)吹日曬吃沙子了。
我安慰自己。
楚月猛地往前一步,語氣冰冷:
“你已經(jīng)贏了,沈大少爺?!?/p>
“這樣幸災(zāi)樂禍有必要嗎?”
“贏?”我頓了頓,眼神染著譏笑,“你就當(dāng)是我贏了吧?!?/p>
圣旨上只說了要賜婚沈家,并未指名道姓。
父親讓我們抽簽決定,前世我抽中了不去,可所有人都不信。
認(rèn)為是我強迫沈晏和和我換簽,逼他替我當(dāng)駙馬。
楚月也因此恨了我九年。
這一次,我真的和沈晏和交換了。
她總該滿意了。
“阿景。”
一聲雷鳴后。
楚月忽地叫住我轉(zhuǎn)身的背影。
我攥緊手心又松開,可笑自己居然還有一絲期待。
若她多問我一句,我便現(xiàn)在就告訴她抽簽的真相。
可她問的是:
“為什么只有你一人在此,晏和呢?他最怕雷雨天,我擔(dān)心他出事?!?/p>
我在雨霧中呵出一口白氣。
“楚將軍,淋雨會死的是泥巴人,您的晏和正在沈府喝姜湯,要去看望他嗎?”
楚月抿著唇搖頭,望向我平靜無瀾的眼眸,胸口莫名鈍痛了一瞬,短暫得像幻覺。
我不再看她。
算了,反正結(jié)果已定,過程讓她急一急,也未嘗不可。
這樣她最后知曉和她大婚的人是沈晏和,只會更加驚喜吧。
今生今世,我選擇成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