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姜槿月的動作很快。
隔天她就回到了那家醫(yī)院。
消毒水的氣味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手術(shù)室門口的姜槿月牢牢罩住。
她攥著那張薄薄的手術(shù)同意書，沒忍住掉下的眼淚。
旁邊候診椅上，一對小情侶正低聲拌嘴。
女孩拍了下人的胳膊，語氣帶著嗔怪，“都怪你不肯戴，這都第三個了，現(xiàn)在肚子里又揣上，你說怎么辦？”
男人嬉皮笑臉地湊過去，伸手揉她的頭發(fā)，“下次一定，女王大人請原諒下人吧?！?/p>
女孩被逗笑了，抬手捶他一下。
姜槿月別過臉，喉頭發(fā)緊。
同樣是要流產(chǎn)的孩子，別人的爭吵里有煙火氣，而她的手里卻只有一張冰冷的紙。
“姜小姐？”護(hù)士拿著登記表走過來，聲音溫和，“可以進(jìn)去了?！?/p>
她深吸一口氣，剛要邁步。
走廊盡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一排保鏢將走廊圍得水泄不通。
陸昭野的身影撞進(jìn)姜槿月視線里。
他的西裝外套敞開著，襯衫領(lǐng)口歪到一邊，額頭上布滿冷汗，顯然是一路狂奔過來的。
“不準(zhǔn)去！”他嘶吼著沖過來，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這可是我們的孩子啊！”他盯著她手里的同意書，瞳孔驟然收縮，眼底瞬間掀起驚濤駭浪。
剛才在別墅翻到診斷單時，心臟像是被人生生剜掉。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踩著油門闖了三個紅燈沖過來的。
他的視線又落在護(hù)士身上，眼底里布滿紅血絲，聲音不自覺帶上幾分狠戾，“誰讓你帶她進(jìn)去的？！”
護(hù)士被他嚇了一跳，往后縮了縮。
姜槿月想掙開他的手，卻被他死死鉗制著，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放開我?！苯仍碌穆曇艉茌p，“這個孩子......不該來?！?/p>
至少現(xiàn)在，他生出來不會幸福。
“不該來？”陸昭野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猛地將她拽進(jìn)懷里，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jìn)骨血里。
他低頭看著她蒼白的臉，滾燙的呼吸噴在她額頭上，“這是我們的孩子！是三天前你還想告訴我，我卻沒給你機會說的孩子！”
“姜槿月，我不允許你擅作主張?！?/p>
護(hù)士撞著膽子，“姜小姐，你還要繼續(xù)嗎？后面的人還在等。”
陸昭野瞪了過去，聲音里的暴戾幾乎要溢出來，“滾！從今天開始，全京市的醫(yī)院不準(zhǔn)接她的生意。”
他打橫抱起姜槿月，轉(zhuǎn)身就往醫(yī)院外走。
姜槿月在他懷里掙扎，聲音帶著哭腔，“陸昭野你放開！你連自己的心都管不住，憑什么要這個孩子？你和程時然......”
“我和她什么都不算！”陸昭野打斷她，死死抱著她不肯松手。
他低頭看著她淚如雨下的臉，心臟像是被無數(shù)根針扎著，疼得無法呼吸。
“老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別不要他，別不要我......”
他從未如此恐慌過。
剛才在來的路上，他甚至不敢想，如果自己晚來一步會怎樣。
這個他盼了那么久的孩子，這個在他一次次混賬之后依然悄悄到來的孩子。
“我不準(zhǔn)你打?！彼麑⑺M(jìn)車?yán)铮郯踩珟У氖侄荚诎l(fā)抖，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偏執(zhí)，“除非我死，否則誰也別想動我的孩子。”
姜槿月靠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眼淚無聲地滑落。
她知道失去了這次機會后，她再也狠不下第二次的心打掉這個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