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娶妻?”康熙瞪眼,就胤禛這個絕嗣名聲,如今上三旗格格哪個不是避如蛇蝎。
“兒臣知錯?!?/p>
胤禛見御前侍茶宮女端著茶盞躊躇不前,垂眸彎唇笑一下,后退自顧自起身接過茶盞,輕聲勸一句,“皇阿瑪息怒?!?/p>
富察馬齊都有點想笑,若是他兒子二十六歲不娶妻生子,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他就抄起棍子打死他清理門戶。
正幸災(zāi)樂禍,胤禛手腕一抖一盞茶齊刷刷潑在馬齊膝頭。
“??!”
滾燙的茶,馬齊猝不及防起身。
胤禛更快。
兩指矜貴挑起馬齊的衣袍,輕聲問,“馬齊大人沒事吧?”
又道歉,“是本王冒失了。”
“富察馬齊!”康熙三兩步走上前來,一腳踹在他的膝頭。
“你來給朕負荊請罪,還要綁著護膝?!”
胤禛垂眸輕笑,后退兩步,禍水東引,看著皇上和馬齊雞飛狗跳。
富察馬齊的膝頭赫然是一副粉色護膝,鼓鼓囊囊的,還繡著歪歪扭扭的云紋,孤零零綁在膝頭,怪突兀的。
“奴才知錯!”
“錯?朕要不跟你富察馬齊認(rèn)個錯吧!”
“奴才…奴才…”富察馬齊心里犯苦,他一個糙男人,入宮請罪跪幾個時辰的事,奈何他有閨女疼他,沒辦法。
“哪來的護膝?!”康熙又踹兩腳,恨不得他還手,御前侍衛(wèi)就拿下他關(guān)進天牢。
說起護膝,富察馬齊還是忍不住憨笑兩聲,解開揣進懷里,又跪下,“這是微臣幺女送給微臣的?;噬舷⑴!?/p>
幺女。
康熙眸光微閃,這不就現(xiàn)成有個母族煊赫的沙濟富察氏嗎,他不動聲色詢問:“愛卿的女兒年歲幾何?”
“將滿十四了?!?/p>
富察馬齊伏地跪著,余光還能看到康熙在他面前思忖踱步到黑靴,只聽到康熙低沉意有所指的聲音,“愛卿,朕與你相識四十幾年了吧?!?/p>
“回皇上,四十七年。”
“愛卿剛正不阿,近日做的事卻讓朕很失望啊?!笨滴趿闷鹨屡圩邶堃紊稀?/p>
這是要翻舊賬。
“奴才該死。奴才任憑皇上處置!”
“哦?結(jié)黨營私,妄議儲君之位;忤逆犯上,損傷龍體。胤禛,你怎么看?”康熙問。
胤禛眉頭緊皺,剛剛聽著皇上的話就在揣摩皇阿瑪?shù)男乃?,依照他對皇阿瑪?shù)牧私猓辉撊绱舜笞锊攀恰?/p>
停職,左遷?
總不會傷及性命。
可“忤逆犯上”“結(jié)黨營私”此等罪名可是要見血的。
“皇阿瑪寬仁,兒臣不敢妄言?!必范G保守說。
馬齊胸膛擂鼓陣陣,汗滴落到寒冰磚上,一月寒涼,寒冰磚的冷氣鉆到膝頭,讓他分外想念女兒的護膝。
雍親王沒有落井下石。
他心頭微松,又苦笑一下,這次富察氏一族要被八爺坑慘了。
帝王似是而非的話語讓馬齊思緒天人交戰(zhàn),像是在綿綿不絕的春雨里浸著,渾身酸痛陰濕后,康熙開口。
“朕以德報怨,咱們結(jié)個親家。”
親家?
馬齊錯愕抬頭。
他的三個兒子均已立業(yè)成家,只剩儀欣一個小女兒。
儀欣驕矜憨氣,他們富察氏陽盛陰衰,儀欣又自小體弱多病,家中萬般嬌寵,那性子可不適合入皇家。
況且,十四阿哥和十七阿哥皆同儀欣年齡相仿,這…這都是風(fēng)口浪尖的龍子皇孫。
不等馬齊回復(fù),康熙離開龍椅,親自俯身要扶起馬齊,笑著問:“朕之四子胤禛如何?”
雍親王?
如何?
不如何!
“皇上!雍親王人品貴重,小女不敢高攀?!瘪R齊急了。
他就算跪死在乾清宮,棄官歸隱山林,也不愿儀欣嫁給雍親王,就單純絕嗣無后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