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里,流光瀲滟的水晶吊燈下,尖端掛墜如寶石般耀眼,一晃一晃,蕩漾時刺的人眼睛也生疼,時絨垂著眼不再去看。
“不相信你,那我為什么還要找你?”
身側(cè),男人的聲音清洌低沉,過耳如觸電
“誰知道?!辩娕囔淅^續(xù)說,“你這么奇怪的人。”
“我哪里奇怪了?”
“第一次見面就說要摸我狗頭,你不奇怪?”
時絨笑了,這話從鐘培熹嘴里說出來,格外好玩。
“我只是想和你搭訕,沒有罵你的意思?!?/p>
她大大方方的承認(rèn)自己意有所圖,鐘培熹也不介意,身子往她那邊傾斜,微涼的眸子隱隱帶著審視,有些壓迫感襲來。
“為什么選中了我?!?/p>
為什么選中了他,時絨其實也不知道。
那天其實屬于腦子一熱,但并不是完全沒思考過。
于是她反問。
“你也選中了我,不是嗎?”
話音落下,鐘培熹輕笑,他們附近被清了場,沒有什么人在,于是這極輕的一聲笑落在她耳里,也格外地清楚分明。
“何以見得?”他又說。
時絨絲毫不懼地與他對峙,迎上他的目光。
“第一次見面就讓我上你的車,你也很奇怪?!?/p>
“是不是啊,西西?!?/p>
她指的,是那天從北山墅路段下來時,鐘培熹突然停車,載了她一段路的事情,他們是毫無交集的陌生人,時絨并不覺得。
對方會有這么好心。
“你說的是,我也是個挺奇怪的人?!?/p>
鐘培熹挑了挑眉,卻并未反駁。
“關(guān)于我們的合約,我需要加上一項條款?!?/p>
時絨聽到這話微微頓住,很快就點了頭。
“只是不是太過分,我都答應(yīng)的?!?/p>
男人不假思索,深不見底的漆眸依舊鎖定她。
“只能和我上床,睡覺,除我之外不能再有別人。”
“好?!?/p>
時絨回答的很快,巴掌大的臉微揚(yáng)著。
像他這樣的天之驕子,有些精神潔癖是正常的。
“你想多了,我不是那種人?!?/p>
鐘培熹手搭在桌沿上,西服上別著的銀色袖扣反光,細(xì)碎而奪目,他眉眼生的好看,淺淺的內(nèi)雙,眼眸像墨般烏沉。
“可你都不相信我,我又憑什么相信你?”
“那我發(fā)誓,可以相信我了嗎?”
時絨突然舉起兩根手指,很是堅決的模樣,鐘培熹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不置一詞,在她快要說話時,才出聲淡淡打斷。
“要不,你用林序南發(fā)誓?!?/p>
他聲音中隱隱透著些許玩弄的意味。
有些惡劣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等她反應(yīng)。
突聞此言。
時絨原本臉上漾著的笑意瞬間僵硬。
她沉下臉來,眼里慍色漸濃,“鐘培熹,你別太過分?!?/p>
這是第一次,她直呼對方大名,既不是鐘先生,也不是西西,而是冷硬無比,不含有絲毫感情摻雜其中的,鐘培熹。
男人輕哼一聲,突然勾了勾唇角。
“就跟你開個玩笑,看你急的。”
“怎么就從嘻嘻變成不嘻嘻了?!?/p>
時絨不再說話,轉(zhuǎn)過頭去也不看他,凌厲的氣場卻迸射而出,兩人之間的距離無形之中被拉遠(yuǎn),鐘培熹也不再搭腔。
于是江徽錦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畫面。
頗為怪異,很容易便能看出。
這兩人好像鬧別扭了。
喊了下鐘培熹,他不吭聲,喊了下時絨,她也不應(yīng)聲。
氣氛凝滯了一瞬,江徽錦瞳孔微震,有些罵罵咧咧地看向他們,“真是服了,早知道我就死在廁所里,還回來干嘛?!?/p>
“你現(xiàn)在可以回去,死在那里?!?/p>
鐘培熹毫不猶豫,冷冷睨他一眼。
“……”
須臾,江徽錦手握成拳,深呼吸了一下。
“不是,就算她跟一陌生男人出來吃個飯,你至于嗎?”
“把嘴閉上?!辩娕囔淅淅涞?。
眼見和他沒法溝通,他又將目光移到時絨身上。
“還有你,你倆不是好了嗎?怎么隨便跟別人出來吃飯?”
“別他媽煩我?!睍r絨也不客氣。
兩個人沒一個好惹的,江徽錦呆若木雞,他恨不得原地消失,眼見有些不可收場,他無可奈何再次當(dāng)起了和事佬來。
“今天我生日,能不能給個面子??!”
……
該說不說,雖然與他并沒有那么相熟。
但時絨到底是很給面子的不做聲了。
晚飯過后,江徽錦又訂了個臺,叫了些人過來玩,燈紅酒綠,杯中五光十色的琥珀色液體也迷離,哪怕坐在角落。
酒杯的碰撞聲和喧囂聲也震耳欲聾。
這種場合,時絨有些不習(xí)慣。
“我去趟洗手間?!?/p>
等她走后,大門關(guān)上,江徽錦出其不意地湊上前來,意味深長地看了旁邊男人一眼,“我怎么覺得,你好像挺在意她啊?!?/p>
鐘培熹沒說話,眼神耷拉下來似乎并不想理他。
他這副模樣,換了旁的人基本上是不敢再接近了,但江徽錦不同,他天生臉皮厚,更遑論兩人自小玩到大的交情不一般。
“培熹,聽說你最近在查林祝堯那個案子,這么做難道是為了時絨?但這事背后真沒那么簡單,勸你還是別沾上。”
說這話時,江徽錦一本正經(jīng)。
很是好言相勸的模樣。
但對方卻不置可否。
“勸你也別多管閑事。”
“……”
江徽錦深呼吸,一副快要被他氣死過去的模樣。
“得,當(dāng)我沒說?!?/p>
他迎著旁人走向別處,周圍的小片空間安靜下來,沒什么人,鐘培熹眉眼被籠在淡淡的陰影里,看不太清表情。
哪怕有些人想接近他,也不自覺被這股距離感勸退。
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也透著難言的壓迫感。
手機(jī)突然響起,是姚奇。
他接起,下巴微抬聽著那邊傳來的聲音。
“鐘總,您發(fā)我的那個卡號,已經(jīng)查到開戶地了?!?/p>
聞言,鐘培熹握住手機(jī)的手微頓。
“哪里?”
“美國?!?/p>
他垂眼,繼續(xù)問:“開戶人?”
姚奇語速不停,很快回答。
“林序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