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辩娕囔浞裾J(rèn)。
但時絨壓根不信,就算不是前女友,也一定是他喜歡的人,不然誰會沒事到,特意把一個女人的背影畫像框在家里。
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她挑起一縷頭發(fā)把玩,說起了剛才的事。
“你真的要讓沈老太太知道嗎?”
打蛇打七寸。
鐘培熹確實是個精明到不行的人。
他知道,沈老太太才是沈漣的那個致命軟肋。
所以一擊必中。
“不行嗎?”他繼續(xù)反問,“還是說你在害怕什么?”
有身邊這男人替她撐著。
她有什么好怕的。
“我才不怕?!?/p>
時絨懶懶斜靠著,渾身柔若無骨的模樣,“但這樣顛倒黑白,沈老太太是年紀(jì)大了,卻又不傻,你覺得她會信嗎?”
靜謐的車廂里,鐘培熹輕笑了一聲。
“你終于承認(rèn)這是顛倒黑白了?”
“也不知道剛才是誰這么嘴硬,死不承認(rèn)?!?/p>
時絨滿不在乎,“不可以嗎?”
“可以,我哪里敢跟你說不可以,你這么危險的女人,我真怕哪天一個沒注意,你直接開車不小心送我去見閻王?!?/p>
“……”
閻王不就在邊上?
紅燈亮起,車子匯入車流停下。
鐘培熹突然側(cè)過頭看了她一眼,這一眼,貌似藏著些許深意,如點漆般黑不見底,清冷低沉的聲線如出一轍。
“時絨?!?/p>
不過片刻,他又說。
“就算不信,沒有證據(jù),她也得做做樣子懲罰一下沈漣,我想他黑他就是黑,想他白那他就得是白,你說呢?”
話音落下。
時絨聽懂了,同時也有絲絲寒意蔓延開來。
是了,鐘培熹這樣的人。
只要他站在這里一天,他說的話就沒有人敢反駁。
南城這么多的世家沒有哪個能越過鐘家去的,誰不高看他們一眼,想想就知道,沒有人會不知死活地,敢和他們作對。
她突然有些害怕起來。
想著自己怎么就找上這個活閻王了。
見她不語,鐘培熹又冷冷開腔。
“怎么敢撞人的?”他說,“還是開我的車撞人?”
“……”
時絨挺想說。
她根本就沒有撞人的膽子。
只是車撞車罷了。
但話到口中,她放軟了聲音,輕的不行。
“因為他惹我生氣了,讓我很不爽?!?/p>
鐘培熹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jié)分明,透著冷感的白,他襯衫袖子挽至手肘,手臂的青色線條隱約可見,格外好看。
聽得這話,他只淺淺笑著。
“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嗎?真不怕把他撞死?”
時絨下巴朝他點了下,“當(dāng)然怕呀,怕死了呢?!?/p>
身側(cè)傳來一聲輕笑,時絨轉(zhuǎn)過頭去,只看到他隱在黑暗下的側(cè)臉線條,忽明忽暗,下頜線如刀刻一般硬朗鋒利。
“不怕。”他說,”撞死了我?guī)湍憬o他收尸?!?/p>
“……”
她悄悄觀察,發(fā)現(xiàn)這人說玩笑話都一本正經(jīng)。
但幾天相處下來,也摸到了一點門路,雖然外表冷漠,但鐘培熹確實是個沒什么架子的人,并未有太多的距離感顯露。
“那還是別吧,我怕沈老太太找我麻煩?!?/p>
鐘培熹又道。
“是怕沈老太太找你麻煩?還是心疼沈漣?!?/p>
有些無奈,時絨輕輕出了口氣。
“真心疼他就不會撞他了。”
話音落下,又聽到身側(cè)男人極淺地笑了一聲,“是嗎?那這樣看來,這個所謂的未婚夫在你心里貌似也沒多少分量。”
分量,那自然是沒多少分量的。
時絨沒否認(rèn)。
“當(dāng)然?!?/p>
“他算什么?!彼鸟R屁,“還是西西在我心里更重要呢?!?/p>
車內(nèi),男人一時沒說話。
短暫地寂靜了兩秒。
不過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鐘培熹有些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很是玩味,“可人家是未婚夫,我只是個情人罷了。”
時絨太陽穴抽疼,低聲罵他。
“小聲些,這難道是件很光彩的事嗎?”
再說了,他算什么情人。
他明明是金主。
真正不光彩的其實是她罷了。
“只有我們。”他笑笑,“沒有人能聽到。”
他語氣戲謔,時絨一下不再說話。
說到底,雖然沈漣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但她跟鐘培熹也都不是什么好人,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他們都壞的徹底。
其實哪怕沒有這個人的出現(xiàn)。
她跟沈漣的婚約也必然是不作數(shù)的。
沈家不愿意,她也不愿意。
約定解除是必然的。
但時絨還是覺得撞他車子有些過于沖動了。
剛才一下氣急攻心,并未思考太多的后果,她只想給沈漣也找點不痛快,現(xiàn)下回過神來,卻生出了幾分后悔的心思。
因為鐘培熹的那輛阿斯頓馬丁。
實在貴的不行。
時絨耷拉著睫毛,聲音低靡。
“對不起西西?!?/p>
“為什么說對不起?”
鐘培熹反問她,很快又看她癟了癟嘴。
做了壞事,居然還很是委屈的模樣。
“我把你的車撞壞了,那輛車我知道,價格好貴的呢,我好像……賠不起,看在我們的關(guān)系上你能給我打個折嗎?”
他一下氣笑了。
“你想讓我給你打多少折?”
時絨比了一根手指,“一折?!?/p>
“……”
“三瓜兩棗,我要來干嘛?”
一折其實也不少了,車價好幾百萬,時絨原本還想著,以后努努力說不定還能還上,到他這里居然成了三瓜兩棗。
她輕哼了一聲。
“不要拉倒?!?/p>
正好,省的她賠了。
但時絨忘了一件事。
資本家永遠(yuǎn)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片刻后,男人低沉悅耳的聲音在她耳側(cè)響起。
“怎么不要?”鐘培熹說,“不過我不要這個?!?/p>
“什么?”她疑惑問道。
“你應(yīng)該知道的?!?/p>
他語氣曖昧,時絨頓了一頓。
卻歪頭故作不解。
“我不明白唉。”
假把式未免太假,裝模作樣的很。
鐘培熹一眼便能看穿。
片刻后,他沉冷的聲音落在狹小的空間里。
格外分明。
“我要的,是拿你自己來抵?!?/p>
錢有什么用?
他不要錢,要她。
……
正值夏季的尾巴,南城雨水泛濫,在晚上時,突然迎來了一場極大的臺風(fēng),在這暴雨天的無人一角里,時絨做噩夢了。
斷斷續(xù)續(xù)的哭喊聲在夢中回蕩,是自己的聲音。
“時絨,時絨。”
“醒醒?!?/p>
恍惚間,她聽見有人在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