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起了暴雨,雨點噼里啪啦砸在窗玻璃上,像是有人在外面急促地敲著。
?
吳曉迪翻了個身,發(fā)現(xiàn)白狐不知什么時候蜷到了他的腳邊,尾巴把自己裹成個毛團,耳朵卻豎著,像是在聽外面的動靜。他伸手摸了摸它的背,皮毛下的肌肉繃得緊緊的,一點都不像平時放松的樣子。
?
“怎么了?”他迷迷糊糊地問,“怕打雷?”
?
白狐沒動,只是喉嚨里發(fā)出極輕的呼嚕聲,像是在回應(yīng),又像是在警惕。
?
就在這時,門鈴?fù)蝗豁懥恕?/p>
?
“叮咚——叮咚——”
?
聲音在暴雨聲里顯得格外突兀。吳曉迪猛地清醒過來,看了眼手機,凌晨兩點十七分。這個時間會是誰?
?
他披了件外套走到門邊,剛要透過貓眼看,手腕突然被拽了一下。白狐不知什么時候跟了過來,死死咬著他的褲腳,琥珀色的眼睛盯著門板,里面翻涌著他看不懂的情緒。
?
“別開門?!?/p>
?
那個清冷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比上次更清晰,帶著點急促的警告。
?
吳曉迪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這次他聽得真切,聲音就在耳邊,像是有人貼著他的耳朵說話,帶著點不屬于人間的涼意。
?
門鈴還在響,鍥而不舍的,“叮咚”聲混著雨聲,像是催命符。
?
“小迪,開門呀,是我?!遍T外傳來個女人的聲音,柔柔弱弱的,帶著哭腔,“我好冷,能不能讓我進去躲躲雨?”
?
吳曉迪愣住了。這聲音……像極了他大學(xué)時的前女友,林薇。他們分手三年,早就斷了聯(lián)系,她怎么會找到這里來?
?
“小迪,我知道錯了,你讓我進去好不好?”女人的聲音帶著哭腔,“外面好黑,我怕……”
?
他的手無意識地摸到了門把,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勾著,竟有點想開門。
?
手腕突然一痛,白狐猛地咬了他一口,不重,卻足夠讓他清醒。
?
吳曉迪低頭,看見白狐的眼睛亮得嚇人,額頭上的紅痕像團跳動的火苗。它用爪子指著貓眼,又指了指門外,喉嚨里發(fā)出憤怒的低吼。
?
他定了定神,湊到貓眼前看出去。
?
門外站著的確實是林薇,穿著件白色的連衣裙,渾身濕透,頭發(fā)貼在臉上,臉色白得像紙。她仰著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貓眼,嘴角卻咧開一個極詭異的笑容,根本沒有哭的樣子。
?
更嚇人的是,她的腳邊沒有影子。暴雨明明下得很大,她的裙擺卻連一點濕痕都沒有,像是憑空出現(xiàn)在雨里的。
?
吳曉迪的心臟差點跳出嗓子眼,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墻上。
?
“小迪,你在看對不對?”門外的聲音突然變了,不再柔弱,反而帶著種尖利的笑意,“為什么不開門呀?我們不是最喜歡下雨天了嗎?”
?
門鎖突然自己轉(zhuǎn)動起來,“咔噠、咔噠”的,像是有只無形的手在里面擰動。
?
白狐突然跳起來,撞在門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像是被什么東西燙到了。
?
“滾開!”那個尖利的聲音怒吼著,“你護不了他一輩子!”
?
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雨聲里。
?
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停了。
?
吳曉迪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冷汗把后背的衣服都濕透了。白狐走到他面前,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臉頰,濕漉漉的鼻尖帶著點暖意。
?
“那……那不是林薇,對不對?”他聲音發(fā)顫。
?
白狐點點頭,琥珀色的眼睛里帶著點擔(dān)憂。它跳上茶幾,用爪子扒開一個抽屜,從里面拖出一張皺巴巴的報紙——那是上個月的舊報,社會版角落有個小新聞,林薇在一場車禍里去世了,就在一周前。
?
吳曉迪看著報紙上的照片,手腳冰涼。
?
原來剛才站在門外的,根本不是人。
?
雨還在下,但好像沒那么吵了。白狐蜷回他身邊,把毛茸茸的尾巴搭在他的腿上,像是在給他取暖。手腕上的紅繩微微發(fā)燙,那股暖流順著血管蔓延開,驅(qū)散了不少寒意。
?
“剛才那個聲音……”吳曉迪猶豫了很久,終于開口,“是你在說話,對嗎?”
?
白狐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過了一會兒,它輕輕點了點頭。
?
窗外的閃電亮了一瞬,照亮了它雪白的皮毛和額頭上的紅痕。吳曉迪突然覺得,這只狐貍好像離他很近,又好像藏著無數(shù)他不知道的秘密。
?
“你到底是誰?”他輕聲問。
?
白狐沒回答,只是用鼻尖碰了碰他手心的玉佩。玉佩在黑暗里泛著淡淡的光,那根銀白色的羽毛像是活了過來,在斷口處輕輕顫動。
?
雨聲漸漸小了,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吳曉迪抱著白狐靠在沙發(fā)上,一夜未眠,卻前所未有地清醒。
?
他知道,從今天起,他的人生再也回不到從前了。那些模糊的影子,墻角的低語,還有眼前這只神秘的白狐,都將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
?
而那個雨夜的訪客,恐怕只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