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們家變成了最奇怪的合租房。
張明軒每天早上出門買早餐,我自己泡麥片。他買菜做他自己的飯,我點外賣或者下樓吃。他洗他的衣服,我洗我的。我們像兩個陌生的室友,禮貌而疏遠。
周五晚上,張明軒的媽媽王阿姨突然來了。
"雨桐啊,怎么感覺家里冷冷清清的?"王阿姨進門就開始東看西看,"明軒呢?"
"在書房。"我頭也不抬地看著電視。
"哎呀,你們小兩口是不是鬧矛盾了?"王阿姨在我旁邊坐下,"我聽明軒說,你們最近在搞什么AA制?"
我終于抬起頭看她:"是啊,王阿姨,這不是您提議的嗎?"
王阿姨笑得有些尷尬:"我就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你們真的這樣做了。不過說實話,我覺得這樣挺好的,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就應(yīng)該獨立一點。"
"您說得對。"我淡淡地說,"所以我現(xiàn)在很獨立。"
這時候張明軒從書房出來了:"媽,您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你們啊。"王阿姨站起來,"兒子,你瘦了。"
"沒有啊媽,我好著呢。"張明軒笑著說,但我看得出來他很勉強。
"雨桐,你給明軒做點好吃的啊,看他都瘦了。"王阿姨轉(zhuǎn)頭對我說。
"王阿姨,我們現(xiàn)在AA制,各管各的。"我依然看著電視,"他要吃什么自己做,或者您給他做。"
房間里突然安靜下來。王阿姨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雨桐,你這話說得...怎么這么沖?我們是一家人啊。"
"對啊,一家人。"我終于轉(zhuǎn)過頭看她,"可是既然您覺得夫妻之間都要AA,那我和明軒就不能算一家人了,對吧?"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王阿姨被我噎得說不出話。
"媽,您別說了。"張明軒趕緊打圓場,"雨桐她就是在賭氣,過兩天就好了。"
賭氣?我看著張明軒,心里更冷了。在他眼里,我的反抗就是賭氣,我的抗議就是無理取鬧。
"我沒有賭氣。"我站起來,"我只是在認真執(zhí)行你們的AA制度。"
說完我就回臥室了。隔著門,我聽到王阿姨在外面小聲跟張明軒說話,但聽不清具體內(nèi)容。過了一會兒,大門關(guān)上了,王阿姨走了。
又過了一會兒,臥室門被推開,張明軒走了進來。
"雨桐,你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他坐在床邊,語氣里帶著疲憊。
"我沒有鬧。"我背對著他,"你不是要AA嗎?我給你AA。"
"我是說經(jīng)濟上的AA,不是說我們要像陌生人一樣生活。"張明軒伸手想摸我的肩膀,被我躲開了。
"那你想怎樣?"我轉(zhuǎn)過身看他,"錢要AA,但是家務(wù)我來做?照顧你的責任我來承擔?便宜的事情都讓你占了?"
張明軒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還有,"我繼續(xù)說,"你媽剛才說我對她態(tài)度不好,那我問你,我每個周末陪她去菜市場,幫她拎東西,聽她嘮叨,這些服務(wù)我要不要收費?"
"雨桐..."張明軒苦笑,"你變了,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是啊,我變了。"我點點頭,"以前的我蠢,以為嫁了人就是一家人,應(yīng)該互相照顧,互相體貼?,F(xiàn)在我明白了,原來夫妻也要算得這么清楚。"
張明軒沉默了很久,最后說:"那你想怎么辦?"
"我想很簡單。"我看著他的眼睛,"要么我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互相照顧,共同承擔;要么我們就徹底AA,包括感情。"
"什么叫包括感情?"張明軒愣了。
"就是我們做室友,各過各的,誰也不管誰。"我說得很平靜,"你覺得怎么樣?"
張明軒看著我,眼里有些慌亂:"雨桐,你不會是想離婚吧?"
離婚?這個詞從他嘴里說出來,我心里竟然沒有想象中的痛苦,反而有種釋然的感覺。
"我沒說離婚。"我笑了笑,"我只是覺得,既然你覺得AA這么公平,那我們就公平到底。"
那一夜,張明軒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睡了一晚。
而我躺在婚床上,第一次覺得這么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