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精度材料實驗室，孫主任的辦公室里正飄著上好龍井的茶香。
孫主任，一個年近五十，頭發(fā)微禿，臉上總是掛著和善笑容的男人，正慢悠悠地品著茶，看著電腦上的股市行情。
當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時，他連頭都懶得抬，只說了一聲：“進。”
周晚星和陸驍一前一后地走了進來。
看到周晚星，孫主任的笑容立刻變得有些敷衍：“哦，是小周首席啊。怎么有空到我這兒來了？設(shè)備的事情，我不是已經(jīng)解釋得很清楚了嗎？規(guī)定就是規(guī)定，林副手的項目規(guī)模大，申請得又早，我這也是按章辦事嘛?！?/p>
他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言語間，卻完全沒把這個年輕的首席放在眼里。
他的目光甚至沒有在陸驍身上停留超過一秒，只當他是個跟著周晚星跑腿的年輕干事。
周晚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
主角，不是她。
陸驍上前一步，將自己的證件輕輕放在孫主任的紫砂茶盤旁邊。那本黑色的封皮和燙金的國徽，瞬間讓辦公室里的茶香都凝固了。
“孫主任，我叫陸驍，國家安全部。”
孫主任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扶了扶眼鏡，仔細看了一眼證件，額頭上立刻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陸……陸顧問，您好，您好！不知道您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他慌忙站起身，想要伸手去和陸驍握手，卻被陸驍一個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坐下說吧?！标戲?shù)穆曇舨淮?，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命令感。
孫主任連忙又坐了回去，腰板挺得筆直，再也不敢碰他的茶杯。
陸驍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他對面，身體微微前傾，形成一股強大的壓迫感。
“孫主任，我就不繞彎子了?！祚酚媱潯菄易罡呙芗夗椖恐?，其內(nèi)部所有資源的調(diào)配，都必須優(yōu)先確?！诵募夹g(shù)路線’的穩(wěn)步推進。這是安全條例里的第一準則?！?/p>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現(xiàn)在，請你向我解釋一下，為什么一個負責進行‘基礎(chǔ)性研究’的二號方案小組，需要長期占用全院唯一一臺，能夠進行‘核心理論模型’驗證的‘高精度激光燒結(jié)機’？”
“這……”孫主任的汗流得更快了，“陸顧問，這……這主要是林副手那邊……他們的材料篩選量很大，而且……”
“篩選材料，用得著微米級的燒結(jié)精度嗎？”陸驍打斷了他，“還是說，林副手的項目，已經(jīng)重要到可以隨意廢止首席科學家親自制定的，并經(jīng)過張院士和院領(lǐng)導默認的核心項目了？”
這句話，就不是在問責，而是在定性了。
“不不不！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孫主任嚇得魂飛魄散，他只是想賣林明宇一個人情，順便打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首席，可萬萬沒想到，會驚動國安的人，還被扣上了這么大一頂帽子。
陸驍身體向后一靠，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但威脅的意味卻更濃了：“孫主任，你也是老同志了。什么叫‘保障重點’，什么叫‘潛在風險’，你應該比我清楚。在我的權(quán)限范圍內(nèi)，任何可能對核心項目造成‘非技術(shù)性延誤’的行為，我都有權(quán)進行安全審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安全審查”四個字，像四把冰冷的尖刀，抵在了孫主任的喉嚨上。
他徹底崩潰了，再也不敢有任何僥幸心理：“明白！明白！我完全明白！是我思想僵化，考慮不周！我……我這就去協(xié)調(diào)！馬上協(xié)調(diào)！保證……不，是必須確保周首席的項目進度！”
看著孫主任前倨后恭的丑態(tài)，周晚星的眼中沒有絲毫波瀾。
前世，就是這些看似無害的“老油條”，在林明宇的授意下，用無數(shù)“規(guī)定”和“流程”，給她設(shè)下了重重障礙，最終讓她孤立無援。
這時，她才緩緩開口，語氣平靜地像是在討論天氣：“多謝孫主任。我們現(xiàn)在就要用，麻煩您了?！?/p>
“不麻煩！不麻煩！我親自去給您開機！”孫主任點頭哈腰地跑出了辦公室。
一場看似無解的死局，就這么被陸驍用雷霆手段，輕而易舉地破解了。
當周晚星和陸驍走出辦公室時，正看到聞訊趕來的林明宇。
林明宇的臉上還帶著一絲慍怒，顯然是來給孫主任撐腰的，可當他看到周晚星身邊的陸驍時，他的瞳孔驟然一縮。
四目相對，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電光在閃爍。
林明宇很快恢復了那副溫和的笑容，主動伸出手：“這位想必就是新來的陸顧問吧？我是林明宇，項目副手。以后安保工作，要多勞您費心了?！?/p>
陸驍與他握了握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林副手客氣了。我的職責就是確保項目安全，清除一切……不穩(wěn)定的因素?！?/p>
“不穩(wěn)定因素”五個字，他咬得格外重。
林明宇的笑容，第一次顯得有些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