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甩在了盼兒的臉上。
盼兒的頭被打偏,臉上被顧昭華纖長的護甲劃出一道紅痕。
顧念兮驚怔不已。
顧昭華對人向來冷漠寡淡,她若瞧不上的人便是只言片語都懶得應(yīng)對,何曾做出過當(dāng)眾掌摑他人之事。
盼兒亦被打懵了,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顧昭華,“二小姐為何打我?”
大小姐性情溫柔善良,莫說打人便是重話都沒說過一句。
可二小姐竟不由分說便打她的臉。
顧昭華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隨手將帕子丟給阿蠻,神情倨傲而又冷漠,“打人還需要理由?”
傲慢、冷酷,完全符合惡女的形象。
阿蠻心疼的看著顧昭華的柔夷,小姐這雙手保養(yǎng)得極為柔滑細嫩,竟然打在了盼兒那糙臉上。
真是暴殄天物。
“小姐打你是賞,你不謝恩還膽敢質(zhì)問小姐,誰給你的狗膽!”阿蠻可不管有誰在,只要人觸怒了顧昭華,她便立刻開啟戰(zhàn)斗模式。
顧昭華滿意頷首。
壞女人身邊就該有個助紂為虐的忠心打手。
阿蠻最得她心。
顧昭華看著自己微有發(fā)紅的掌心,清淺的皺了皺眉。
扇人巴掌雖然爽,但會手疼。
下次隨身帶個戒尺吧。
“二妹妹。”顧念兮輕聲開口,眸光盈盈,“我知二妹妹因王爺而惱火我,可盼兒是無辜的。她只是憐惜我一路勞累,這才說了不該說的話,妹妹若怪便怪我吧,不要遷怒盼兒?!?/p>
顧念兮只算中上之姿,但她氣質(zhì)清雅溫婉,很是憐人。
周遭眾人也不免同情起這位可憐的大小姐來。
乾景凌見狀心中一緊,擰眉冷聲道:“顧昭華,本王警告你,你不要太過分了!”
顧昭華抬起眼眸淡淡的看著乾景凌,少女美眸似秋水,唇瓣無需點脂便嬌艷欲滴,美得不可方物。
即便這張臉乾景凌已經(jīng)看了多年,也仍會在不覺間為這獨得老天偏愛的美麗而晃神。
“我竟不知京中何時改了規(guī)矩,小姐教訓(xùn)一個下人也算過分?”少女聲如冷泉,冰得人心中發(fā)涼。
乾景凌心里漫起一抹說不清的情緒,聲音卻緩和了下來,“教訓(xùn)下人的確不算什么,可她畢竟是念兮的貼身婢女,你這般豈不等同于在打念兮的臉面?”
話一出口,他又覺得便這樣原諒顧昭華會傷了顧念兮的心,便又繃著臉道:“況且若非你不肯載念兮同來,又怎會鬧出這樣的事端!”
顧昭華神色如常未有一絲波動,一雙墨眸冷若古井,“我若不打她,今日損的便是我安國公府的顏面!”
顧念兮聞言詫然,滿是不解的問道:“二妹妹何出此言?”
“你的馬車壞在何處?”顧昭華突然開口質(zhì)問。
顧念兮不明所以,如實回道:“今日方一出門馬車便壞了……”
“既如此,你為何不回府中吩咐門房另備馬車?”顧昭華眸光冰冷的看著顧念兮,姿態(tài)是上位者方有的威儀,“堂堂安國公府難道連一輛備用的馬車都沒有,竟還要府中小姐步行赴宴,傳出去真是貽笑大方?!?/p>
眾人聞言也回過味來。
對啊,馬車壞了再找一輛就是,何必這般辛苦。
有些人看向顧念兮的眼神別有意味起來,看來這位大小姐也不像傳聞中的那般單純良善。
顧念兮連忙解釋道:“我一是怕遲了赴宴,這才想著盡快跟上妹妹,二來……也是怕給家里添麻煩。”
她輕輕垂下眸子,不再多說什么,但乾景凌瞬間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回府中時間不長,又是二房的小姐,自然處處謹(jǐn)小慎微。
他啟唇要幫顧念兮說什么,顧昭華又冷幽幽的開了口,“你口口聲聲說不想給家里找麻煩,卻任由婢女在侯府門前指責(zé)我,讓外人盡數(shù)看了一出姐妹相斗的戲碼,不知哪個麻煩更大些?”
“二妹妹,我沒這么想過……”
顧念兮急得落下了眼淚,顧昭華卻話鋒一轉(zhuǎn),“我知姐姐回京時間短,不曉得其中的規(guī)矩??膳蝺阂恢倍际嵌康南氯?,卻不知開口提點,反而刻意挑撥,難道不該打嗎?”
顧昭華無一字指責(zé)顧念兮,卻又彰顯了世家嫡女應(yīng)有的風(fēng)范,倒是襯得顧念兮滿身小家子氣。
乾景凌聞言也覺顧昭華甚有道理。
念兮不懂情有可原,但身為下人卻不知為主子分憂解難。
不僅該打,更該殺。
顧念兮想了想不再狡辯,大大方方的頷首道:“多謝妹妹提醒,姐姐以后會注意的?!?/p>
乾景凌露出贊許欣慰的神情,念兮就是這般真誠純粹,從不會無理取鬧。
若非這些年流落在外,她也定會成為京中首屈一指的貴女。
顧念兮偏頭對盼兒道:“盼兒,二小姐的教誨你定要銘記在心,以后切不可再犯。我們是血脈相連的姐妹,你豈能因為妹妹拒絕載我便當(dāng)眾指責(zé)她,回去后罰抄十遍府規(guī)。”
“是?!迸蝺簩︻櫮钯獾膽土P無一絲怨懟,乖乖頷首道:“奴婢知錯了?!?/p>
見顧念兮沒完沒了的舊事重提,顧昭華鼻腔中發(fā)出一聲清冷的呵笑。
她攙著阿蠻的手,登上了華貴的馬車,居高臨下的俯視眾人。
她極美、極艷,是濃墨重彩才能渲染出的牡丹,是生來便長在錦繡膏粱中的明珠寶石。
“大姐姐不要總是對別人的東西這般上心,這馬車是我的外祖父榮親老王爺贈予我的生辰禮物,言明此車獨屬于我一人,而非國公府的財產(chǎn)?!?/p>
顧昭華的母親是榮親老王爺?shù)莫毰L寧郡主,他對這個唯一的外孫女自是千嬌百寵。
“莫說是你,就連我母親也不曾用過?!蹦赣H自然也有華貴舒適的馬車,她說這些話單純的為了讓顧念兮難堪。
顧念兮果然面色一僵,她并不知這馬車還有如此特別之處。
顧昭華又冷冷睨了神情復(fù)雜的乾景凌一眼,漠然道:“日后王爺在教我友愛姐妹之前,還是先學(xué)會兄友弟恭吧”
他那個皇帝爹給他生了一窩兄弟姐妹,她怎么沒瞧他愛護哪個。
嚴(yán)以律人寬以待己,雙標(biāo)狗!
乾景凌臉色變了變。
今日若換作是他,也定不會與太子同乘。
他是不是對昭華太過嚴(yán)厲了?
見她乘車欲走,乾景凌下意識上前一步,勒住韁繩語氣平和的問道:“尚未赴宴,你怎的就要走了?”
顧昭華眸色寡淡的望著他,并未順著臺階走下來。
嬌嫩的櫻唇吐出的字眼格外冷漠,“莫名其妙被人訓(xùn)斥冤枉,還要強顏歡笑留下赴宴,我像是那種很賤的人?”
語落,她直接撂下了簾子,半眼都不再看他。
曾經(jīng)她以為乾景凌與她是一樣的人,容貌絕色、出身高貴,足以配得上她這般的人物。
但現(xiàn)在她知道了。
乾景凌是個賤人,他們才不配!
“小姐,咱們要回國公府嗎?”
顧昭華對鏡自照,鏡中的少女嬌媚明艷,美麗無雙,“不回,進宮?!?/p>
阿蠻一副懂了的樣子,“小姐是要進宮與貴妃娘娘告狀吧!”
“王爺?shù)拇_太過分了,居然為了顧念兮當(dāng)眾下小姐的顏面,是該讓貴妃娘娘罵醒他!”
“人家才是親母子,你還真指望她會為我出頭?”顧昭華落下鏡子,漫不經(jīng)心的道。
“可貴妃娘娘最喜歡小姐了呀,有什么好東西都想著您?!?/p>
顧昭華挑唇冷笑。
貴妃喜歡的可不是她顧昭華,而是她的國公爹和郡主娘。
畢竟瑾王出身再好也非儲君,總要靠著外力搏一搏那個位置。
顧昭華抬手敲了一下阿蠻圓溜溜的額頭,“傻阿蠻,貴妃送來的那些東西咱們府里沒有嗎?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寶,哄小孩兒的玩意罷了?!?/p>
就說國公府喝的茶,可比御茶好多了。
那些量少的好茶根本不會送進宮里,免得皇上嘴喝刁了,下面的人不好采買。
阿蠻想了想,還真是。
國公爺和郡主對小姐寶貝的不行,小姐吃穿用的都是京中最好的,其他府邸的姑娘加起來也比不得。
“那小姐為何還要進宮呢?”
顧昭華挑唇一笑,如盛綻的芍藥花般千嬌百媚,“瑾王讓我很不開心,所以我打算,換個男人玩玩?!?/p>
與其費力幫瑾王奪嫡,不如一開始就選擇太子,做現(xiàn)成的太子妃。
前世所有人都說她是奪人所好的惡女,可她委實不記得搶過顧念兮什么東西。
那顧念兮都窮出酸味來了,她能搶什么。
不過是不甘心自己的好友和愛慕的男人移情別戀,這才丑相百出。
如今她想明白了,那些狗男人留之無用,丟便丟了。
既然都說她是惡女,那這次她便搶走顧念兮的男人,不為情愛,只為那至高之位!
待她手握權(quán)柄,都給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