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孩子,果然沒有一個心思簡單的。
秦王和晉王能活下來,恐怕也不僅僅是“本分”二字,明哲保身才是關(guān)鍵吧!
崔君堯喝了口茶,繼續(xù)道:“至于三位姑母,二姑母福薄,早年病逝。大姑母與三皇叔一母同胞,均是皇祖母所出。父皇登基后,皇祖母主動提出要帶大姑母前往萬壽山皇家別苑清修祈福,至今十年未曾回宮。三姑母下嫁承恩伯,以后宮宴上你自能見到?!?/p>
了解完皇家譜系后,江映長長嘆了口氣,“想在深宮后院活到成年,委實不易??!”
崔君堯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瞎說什么大實話!”
門外通傳道:“啟稟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陛下散朝回來,鑾駕已至未央宮門外!”
崔煜剛邁進未央宮,兩個小身影就如同歸巢的乳燕,一起撲進他的懷里。
“姐夫!”
“父皇!”
崔煜猝不及防,被撞得身形微晃,唇角卻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
他低頭,映入眼簾的是兩張紅撲撲的小臉。
江映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亮得驚人,旁邊的崔君堯雖極力維持儲君的沉穩(wěn),但微微急促的呼吸卻泄露了他心底的雀躍。
兩小只偷偷瞪了彼此一眼。
哼!就你能裝!
崔煜蹲下身,動作自然地平視著兩個孩子,眉宇間殘留的疲憊也被突如其來的溫暖悄然撫平,化作一抹柔和的笑意,“你們早上都做了什么?”
江映迫不及待地伸出小手,開始一根一根地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起來:“可多啦!先是來了好幾位妃子姐姐,說要給我請安……”她頓了頓,眉頭微微蹙起,“可是她們問了我好些問題,我都答不上來。”
崔煜眉頭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這群女人湊在一起,定沒什么好事!
江映的情緒轉(zhuǎn)得很快,小臉又綻開了笑容,聲音也輕快起來:“后面又來了兩位王妃姐姐,她們?nèi)丝珊美玻阄页耘H楦?,還講了好多笑話,阿映特別開心!”
崔煜一想便知道秦王妃和晉王妃來了,笑著說:“嗯,她們是不錯?!?/p>
崔君堯接著說道:“父皇,蘇妃娘娘來時,特意提起我留宿未央宮,說阿映年紀(jì)雖小,但畢竟男女有別,瓜田李下,于理不合。’”
崔煜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未央宮是皇后寢宮,何時輪到后宮妃嬪置喙!”
崔君堯繼續(xù)平靜地說著:“麗妃娘娘還笑話阿映昨夜腹痛,說她小孩子貪嘴才鬧出笑話,瑛貴人也跟在一旁附和?!?/p>
江映原本還帶著笑的小臉立刻垮了下來,黑亮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層薄薄的水汽,“雖然三個姐姐都笑話我,但我沒哭,一直很有禮貌地陪她們說話。姐夫,阿映不明白,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未央宮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事。”
殿內(nèi)的空氣驟然凝固。
角落侍立的宮人已經(jīng)嚇得面無血色,一個個恨不得將頭埋進地磚里,大氣也不敢喘。
崔煜緩緩站直了身體,帝王威壓無聲地彌漫開來。
他銳利的目光緩緩掃過殿內(nèi)噤若寒蟬的宮人,“張瑾!”
帝王聲音低沉,帶著山雨欲來的冷冽,“未央宮何時成了市井茶館?給朕徹查,是哪個長舌的奴才,竟敢把主子的事往外傳!”
“奴才遵旨!” 張瑾頭垂得更低,聲音平板卻帶著滲人的寒意。
待他直起身時,臉上慣常的恭順謙卑已消失不見,朝著手下太監(jiān)使了個眼色,袖袍輕輕一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