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快!又來一輛!” 蘭師傅洪亮而略帶焦急的聲音穿透了維修廠此起彼伏的敲打聲和引擎轟鳴,他大步流星地沖到我的工作臺前,額頭上沁著細密的汗珠,“是王總那臺新提的跑車,底盤刮了,傳動軸可能也有點異響,他明天一早急用車!今天得辛苦你留下來,加班加點也得給它搞定!”
我手上正擰緊一顆關鍵螺絲,聞言動作一頓,心頭下意識地一緊。
羅睿軒還在家躺著……顧青青雖然中午來過電話,說燒退了些,人清醒了也吃了藥,但……
“師父,這……” 我有些遲疑,目光掃向工作臺上那堆待處理的零件和復雜的診斷電腦屏幕。
蘭師傅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大手重重拍在我肩膀上,力道帶著不容置疑的托付:“王總這單耽誤不起,軒子那小子不是退燒了嘛!還有你們同學在那照顧著,沒問題的?!?/p>
師父的信任和眼前緊迫的任務瞬間壓過了我的猶豫。
我深吸一口氣,抹了把臉上的油污,用力點頭:“好!師父放心,我今晚一定弄好!” 說完,立刻重新投入戰(zhàn)斗,拿起工具,眼神變得專注而銳利。
趁著調(diào)試電腦程序的間隙,我快速掏出手機,給顧青青發(fā)了條微信:
老班長,對不??!這邊臨時來了個急活,車主明早要提車,得加班到很晚。軒子那邊……要是你方便就再待會兒?他燒退了應該沒啥大事了,你要是學校有事就先走,我這邊一結束就立刻趕過去!萬分感謝!
信息發(fā)出,我立刻放下手機,重新沉浸在復雜的線路和機械結構中。
時間在扳手與螺絲的碰撞、診斷儀的嗡鳴聲中飛速流逝。
天色漸漸暗沉,廠房頂部的強光燈將每個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币宦暎謾C屏幕亮起。顧青青的回復簡潔而有力:
嗯,知道了。我沒什么事,你安心工作,我等你回來再走。
看著那行字,一股暖流夾雜著深深的歉意涌上心頭。
班長她……總是這樣。
羅睿軒的別墅里,燈光柔和。
顧青青看著手機上的信息,輕輕嘆了口氣。
她起身走進臥室,羅睿軒吃了藥后又陷入了沉睡,呼吸均勻了許多,額頭的溫度也降到了溫熱。
她幫他掖好被角,輕手輕腳地退出來。
廚房里,她將熬好的白粥保溫著。
想起羅睿軒醒來可能會餓,她又檢查了一下冰箱里的食材。
做完這些,她回到書房,在寬大的書桌前坐下,攤開帶來的教案和學生的試卷。
臺燈的光線籠罩著她清瘦的身影,筆尖在紙頁上劃過,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偶爾停下來蹙眉思索。
偌大的別墅里,只剩下這細微的書寫聲和她偶爾翻動書頁的聲響,以及遠處臥室傳來的、羅睿軒沉睡中均勻的呼吸。
時間悄然滑向深夜。
窗外的城市燈火漸次稀疏,書房里的燈光成了這片寂靜里唯一的光源。
顧青青批改完最后一份試卷,合上筆蓋,揉了揉發(fā)澀的眼睛,一股巨大的疲憊感席卷而來。
她本想趴在桌上小憩片刻,等程慕楓回來,但連日來的忙碌加上今天的勞心勞力,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鉛。
不知不覺間,她的頭枕在了攤開的教案上,呼吸變得綿長均勻,沉沉睡去。
將近午夜十一點,我才拖著仿佛灌了鉛的雙腿和一身濃重的機油味,疲憊不堪地推開羅睿軒家的大門。
客廳里一片寂靜,只有玄關的感應燈幽幽亮著。
我輕手輕腳地走進去,目光習慣性地先投向書房——門虛掩著,里面透出燈光。
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我心頭一暖,又泛起一陣酸澀。
顧青青側趴在寬大的書桌上,枕著自己的手臂,已然睡熟。
柔和的臺燈光線勾勒著她疲憊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
幾縷碎發(fā)散落在額前,平日里那份清冷干練此刻被一種毫無防備的柔軟所取代。
她手邊還壓著一疊批改好的學生作業(yè),紅筆擱在一旁。
我放輕腳步走過去,生怕驚擾了她的好夢。
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極其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壓得極低:“班長?班長,醒醒……”
顧青青身體猛地一顫,瞬間驚醒,眼神帶著剛睡醒的迷茫和一絲驚惶,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怎么了?羅睿軒又燒了?!” 她幾乎是立刻就要站起來往臥室沖。
“沒有沒有!”我連忙按住她的肩膀,安撫道,“他沒事!睡得正香呢。是我回來了,班長。” 看到她如此緊張羅睿軒,我心中既感動又愧疚。
看清是我,顧青青緊繃的神經(jīng)瞬間松弛下來,長長舒了一口氣,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和肩膀,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哦……是你啊。嚇我一跳……都搞定了?”
“嗯,搞定了,辛苦你了班長!” 我由衷地說,看著她眼下的淡淡青黑,“太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p>
顧青青點點頭,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腰背。
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輕手輕腳地走到羅睿軒的臥室門口,悄悄推開門縫往里看了一眼。
確認他呼吸平穩(wěn),睡得很沉,沒有再發(fā)燒的跡象,才真正放下心來。她對我做了個“OK”的手勢,然后拿起自己的包,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向門口。
“班長,我?guī)湍憬熊???我追上去。
“不用,手機叫好了。”她擺擺手,聲音帶著濃重的倦意,“走了,你……也早點休息?!?她推開門,深秋的夜風帶著寒意涌進來,讓她下意識地裹緊了外套。看著她單薄而疲憊的身影鉆進等候的出租車,尾燈在夜色中劃出一道流光,很快消失在街角,我才緩緩關上門。
疲憊感排山倒海般襲來。
我簡單洗漱了一下,在羅睿軒臥室里那張寬大的沙發(fā)上和衣躺下。
身體雖然極度疲憊,但大腦卻異常清醒,對面程家別墅的黑暗輪廓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不知過了多久,才在窗外偶爾駛過的車聲中沉沉睡去。
清晨的第一縷微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斜斜地落在羅睿軒的臉上。
他眼皮動了動,慢慢睜開。高燒帶來的沉重感和酸痛感奇跡般地消失了,身體雖然還有些虛軟,但神清氣爽。
他坐起身,環(huán)顧了一下熟悉的臥室,目光落在沙發(fā)上一一程慕楓蜷在那里,睡得正沉,眉頭微蹙,似乎夢里也在忙碌。
羅睿軒掀開被子,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走到沙發(fā)邊,輕輕搖了搖我的肩膀:“慕哥?慕哥,醒醒,天亮了,該上班了!”
我猛地驚醒,意識還有些模糊,映入眼簾的是羅睿軒恢復了些許血色的臉。
我?guī)缀跏菞l件反射地伸出手背,探向他的額頭——觸手溫涼,體溫正常!
“呼……” 我長長舒了一口氣,懸了一夜的心終于徹底落回肚子里,“你小子!昨天差點把人嚇死!燒得像塊烙鐵!”
“嘿嘿,”羅睿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精神明顯好了很多,肚子也適時地咕咕叫起來,“這不活蹦亂跳了嘛!謝謝慕哥照顧我這么久!今天我請客,必須好好搓一頓大的!餓死我了!”
看著他恢復活力的樣子,我忍不住笑罵:“你小子!燒迷糊了吧?昨天照顧你一天,晚上守著你到半夜的,可不是我!”
羅睿軒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神里充滿了困惑:“???不是你?那是……誰?難道……真是她?不是我在做夢?” 他想起昏沉中那個溫柔擦拭他額頭的身影,還有那清冷又帶著關切的聲音。
“當然是真的!” 我站起身,一邊活動著在沙發(fā)上睡僵的筋骨,一邊沒好氣地說,“就是班長!顧青青!她就在省實驗中學教書。我昨天在廠里被那臺車釘死了,根本走不開!幸虧班長昨天沒課,接了電話二話不說就趕過來了!給你量體溫、喂藥、熬粥、擦汗……忙前忙后一整天,晚上十一點多,確認你沒事了才走的!你個沒良心的,連恩人是誰都搞不清?”
我走到廚房,開始準備簡單的早餐,聲音從廚房傳來:“我得趕緊弄點吃的去上班了。今天周日,你要真想謝,就好好想想怎么謝謝班長吧!人家可是為你耽誤了一天備課批作業(yè)的時間!”
羅睿軒站在原地,徹底愣住了。
昨天那些模糊又真切的片段——額頭上溫涼的觸感,耳邊輕柔的安撫,還有那碗熬得恰到好處的白粥……
原來都不是夢!真的是顧青青!
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瞬間涌上心頭,混雜著巨大的驚訝、難以置信,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悸動。
他下意識地望向書房的方向,仿佛還能看到那個伏案備課的清瘦身影。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在他微微發(fā)怔的臉上跳躍。
羅睿軒靠在舒適的沙發(fā)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屏幕,屏幕上還停留在昨天顧青青發(fā)來的最后一條信息:“好好休息,按時吃藥?!?/p>
昨天那場高燒帶來的虛弱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坐立不安的躁動。
顧青青照顧他時專注的側臉、輕柔的動作、甚至略帶責備的語氣,像慢鏡頭一樣在他腦海中反復回放。
一種從未有過的、想再見到她的渴望,像藤蔓一樣纏繞著他的心。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手機,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顧青青的號碼。
電話接通,他立刻捏起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虛弱又可憐:
“喂……班長……我……我好像又有點發(fā)燒了……渾身沒力氣……” 他故意把尾音拖得綿軟無力。
“又燒起來了?!”電話那頭的顧青青聲音瞬間繃緊,帶著明顯的擔憂,“怎么會呢?昨晚走的時候明明很穩(wěn)定了!你量體溫了嗎?燒得高的話,必須馬上去醫(yī)院!不能拖!”
“我……我不知道溫度計放哪里了……頭好暈……”羅睿軒繼續(xù)“虛弱”地演戲,心里卻有點打鼓。
“在書房!最下面一格抽屜里!”顧青青語速飛快,但隨即又改口,“唉,算了!你這樣子,別自己亂找了,萬一又像昨天那樣暈倒在樓梯口怎么辦?你等著,我馬上過來!別亂動??!” 她不等羅睿軒回應,就匆匆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里的忙音,羅睿軒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得逞的笑意,但很快又被一絲愧疚取代。
他趕緊跳起來,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和衣服。
大約二十分鐘后,別墅大門的密碼鎖傳來“嘀嘀”的解鎖聲。
顧青青幾乎是沖了進來,臉上帶著未散的焦急,目光急切地四處搜尋:“羅睿軒!羅睿軒!你在哪?”
“班長!我在這里!”羅睿軒的聲音突然從顧青青身后傳來。
正準備上樓的顧青青被嚇了一跳,猛地轉身。
只見羅睿軒好端端地站在客廳中央,雖然臉色有點發(fā)紅,但眼神清亮,哪里有半點高燒病人的萎靡?
“你……”顧青青狐疑地蹙起秀眉,但還是快步走下樓梯臺階,來到他面前。她站在第一級臺階上,與羅睿軒幾乎平視,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關切,自然而然地伸出手,用手背輕輕貼在他的額頭上。
微涼的指尖觸碰到皮膚,羅睿軒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他只感覺到一點幾乎可以忽略的溫熱。
“好像……不是很燙?”顧青青低聲自語,似乎不太確定。
她下意識地將身體微微前傾,另一只手扶住羅睿軒的肩膀,輕輕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接著,在羅睿軒完全沒反應過來時,她閉上眼,將自己溫熱的眼皮輕輕貼上了他的額頭!
一瞬間,羅睿軒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到了臉上!
他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停滯了。顧青青身上淡淡的、如同雨后青草般的清新氣息鉆入鼻腔,她溫軟的皮膚緊貼著他額頭的觸感,像電流一樣竄遍全身。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一個女孩子的靠近和關心,那感覺陌生而震撼,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溫暖和悸動,讓他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
“奇怪……我奶奶說眼皮測體溫最準了……”顧青青退開一點,睜開眼,疑惑地看著羅睿軒瞬間漲紅的臉,“感覺……好像真的沒什么熱度?不行,還是得用體溫計,準一點!” 她說著,不再看呆若木雞的羅睿軒,轉身就快步跑上樓去找額溫槍了。
羅睿軒還愣在原地,臉頰滾燙,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剛才被她眼皮貼過的地方,那里仿佛還殘留著柔軟的觸感和一絲奇異的暖意。
直到顧青青拿著額溫槍“噔噔噔”跑下樓,他才如夢初醒,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乖乖站好,任由她將冰冷的探頭對準自己的額頭。
“?!币宦曒p響。
顧青青看著顯示屏上清晰的數(shù)字:“36.3℃?這不挺正常的嗎?” 她抬起頭,目光銳利地看向羅睿軒。
“嗯!我……我昨晚就退燒了,徹底好了!我身體棒著呢!”羅睿軒一時得意忘形,脫口而出。
顧青青臉上的擔憂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被戲弄的羞惱和一絲冷意:“那你剛剛在電話里……裝病騙我?!”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明顯的質(zhì)問。
“班長……我……”羅睿軒看著顧青青沉下來的臉,那點小得意瞬間煙消云散,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班長你別生氣!我……我就是想謝謝你昨天照顧我一天……怕你拒絕不來……所以……才……”他越說聲音越小,像個蔫了的茄子,“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
顧青青瞪著他,看著他慌亂又真誠認錯的樣子,那股火氣莫名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又好氣又好笑的無奈。
她哼了一聲,別過臉去:“算了……這次就饒了你……下不為例!” 她的目光無意間掃過餐廳方向,這才注意到那張巨大的餐桌上,竟然擺滿了豐盛的菜肴,香氣四溢。
“剛才急著跑過來,都沒吃早飯……”顧青青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她有些窘迫地摸了摸肚子。
羅睿軒立刻抓住機會,眼睛一亮:“那正好!來來來,班長,嘗嘗我準備的大餐!慕哥一大早就被廠里叫走了,沒口福!不過我得幫他盯著對面,所以就只能委屈你在家里吃了!” 他殷勤地拉開椅子,又給顧青青倒了一杯鮮榨的橙汁。
顧青青坐下,看著滿桌的菜,有些驚訝:“盯著對面?為什么?”
“因為慕哥想知道,微雨嫂子……呃,白微雨什么時候回來?。 绷_睿軒差點說漏嘴。
“白微雨?”顧青青夾菜的手一頓,眼神復雜起來,“對面住著白微雨?她……回來了?”她放下筷子,看向羅睿軒,“大二那年……我還幫程慕楓騙過她,說我是他女朋友……這事,我一直覺得挺對不住她的?!?/p>
“還沒回來呢。”羅睿軒搖搖頭,隨即好奇地問,“對了班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慕哥和程校長的關系?”
顧青青點點頭,喝了口橙汁:“嗯,知道。就是高三一模成績出來那會兒,你和程慕楓的成績……嗯,有點拖我們班平均分。我氣不過,就去找老胡(班主任),質(zhì)問他為什么要把你們這種省城來的、心思根本不在學習上的學生插進我們?nèi)≈攸c班,拉低我們整體成績。我還想讓他把你們倆調(diào)走呢!”
“然后呢?老胡怎么說?”羅睿軒來了興致,湊近了一點。
顧青青回憶著,嘴角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老胡當時就笑了,他說:‘顧青青啊,你以為他們倆真是來跟你們拼分數(shù)的?’他告訴我,像你們這樣的富二代,家里條件太好,送到我們這全省班,根本不是沖著高考來的。就是圖個環(huán)境單純、學風正,怕你們在省城那些國際學?;蛘咂胀ǜ咧斜粠牧?。他說只要你們倆安安穩(wěn)穩(wěn),不惹是生非,成績……根本不用我操心,讓我別管你們倆的成績,把精力放在其他同學身上就行?!?/p>
“原來如此!”羅睿軒恍然大悟,拍了下大腿,“我說呢!高三那年感覺特別輕松,班長你天天揪著盧江談話,逼他刷題,對我倆倒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原來是老胡打過招呼了!早知道……嘿嘿?!?/p>
“早知道就該讓你多跳點蛙跳,把身體底子打扎實點,好歹也算有個強項!”顧青青半真半假地調(diào)侃道,夾起一塊排骨。
“哎!班長你可別小看我!我高中可是校隊主力,天天打籃球,身體好著呢!就是后來……去了國外,生活有點放縱,不規(guī)律,才……”羅睿軒正說著,目光習慣性地瞟向窗外對面的程家別墅。
突然,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眼睛猛地瞪圓,手里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桌子上!
“是微雨嫂子!”他失聲叫道,猛地站了起來。
“哪?!”顧青青被他嚇了一跳,也跟著站起來。
“對面!回來了!”羅睿軒顧不上解釋,一把抓住顧青青的手腕,拉著她就往門外沖!
兩人幾步就沖到了程家別墅緊閉的鐵藝大門前。
只見一輛線條流暢的黑色轎車停在門口,車門打開,一個穿著精致米白色風衣、氣質(zhì)清冷的女孩正從后座下來,正是白微雨!
她身邊還站著一個身材挺拔、穿著考究西裝的男人——凌風!
“微雨嫂子……呃,白小姐!你回國了!”羅睿軒氣喘吁吁地喊道,差點又喊錯。
白微雨聞聲轉身,看到羅睿軒并不意外,但當她的目光落在他身旁的顧青青臉上時,美麗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明顯的驚訝:“顧姐姐?你……你怎么會和羅睿軒……在一起?” 她的視線在兩人緊握的手腕上掃過,帶著探究。
顧青青的臉瞬間紅了,下意識地想掙脫羅睿軒的手,卻被羅睿軒下意識地握得更緊。
她看著白微雨,臉上滿是尷尬和歉意:“白妹妹,我……我還沒給你好好道個歉呢!當年……當年是程慕楓他……他讓我?guī)退_你的,我……對不起!你別生氣……”她語無倫次,聲音越來越小。
“和青青沒關系!都是慕哥那個混蛋的主意!我們青青只是太善良,被他利用了!”羅睿軒立刻挺身而出,像老母雞護崽一樣把顧青青嚴嚴實實地藏在自己身后,同時警惕地看向白微雨身邊的凌風,語氣帶著明顯的不善,“白小姐,這位是?你和他……什么關系?”
白微雨看著羅睿軒護著顧青青的樣子,又看了看局促不安的顧青青,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
她沒有理會羅睿軒的質(zhì)問,反而上前一步,輕輕推開擋路的羅睿軒,直接拉住了顧青青的手。
“顧姐姐,我們進屋說?!卑孜⒂甑穆曇羧岷蛥s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拉著還有些懵的顧青青就往別墅里走,同時對凌風使了個眼色。
凌風微微頷首,守在了門口。
“哎?等等!班長……”羅睿軒想跟進去,卻被白微雨回頭一個眼神制止了。
“羅睿軒,”白微雨的聲音帶著一絲狡黠和警告,“你最好乖乖待著,別想著給慕楓哥通風報信。不然……你知道的,我爸一個電話,就能讓羅叔叔停了你的所有卡。你猜……他會不會聽我爸的?”
羅睿軒瞬間蔫了,像被戳破的氣球。白微雨的父親白董和他父親羅總是多年好友兼重要合作伙伴,白董開口,他爹絕對毫不猶豫地執(zhí)行?!拔摇也桓?!微雨嫂子……哦不,白大小姐!您……您到底想怎么……我家慕哥?”他苦著臉,放棄了掙扎。
客廳里,白微雨拉著顧青青在沙發(fā)上坐下。
陽光透過高大的落地窗灑進來,照亮了她眼中閃爍的堅定光芒。
“顧姐姐,”白微雨開門見山,“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程慕楓的女朋友了?!?/p>
顧青青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就在我到了A國沒多久?!卑孜⒂晷α诵Γθ堇飵е唤z苦澀和了然,“冷靜下來一想就明白了。他那個人……倔得像頭驢,自尊心又強得要命。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還心安理得地拖著我?他躲著我,推開我,無非是怕連累我罷了?!?/p>
她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上次回國,我已經(jīng)完成了計劃中的一部分,這次回國,我要幫他,幫他重新站起來,是慕楓哥的媽媽,希望他能一點點拿回他的尊嚴,做他自己喜歡的,并做到最好!”
顧青青聽得心潮起伏,忍不住問:“那你打算怎么做?直接給他錢?幫他投資?”
“不行!”白微雨果斷搖頭,“他那個人你還不了解?直接給他錢,他只會覺得是施舍,是羞辱,打死也不會要的!必須得做局!讓他‘不得不’接受,讓他覺得這是他憑本事、憑運氣得到的!”
“做局?”顧青青更加困惑了,“我……我怎么幫?”
白微雨湊近顧青青,壓低了聲音,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很簡單。我需要你……”
客廳外,羅睿軒抓耳撓腮地聽著里面隱約傳來的低語,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又不敢靠近偷聽。
白微雨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
“……記住,顧姐姐,到時候你就……明白了嗎?成敗在此一舉!”
接著,白微雨提高了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好了,你們倆就等著看戲吧!記住,管好你們的嘴,千萬別在他面前露餡!必須得給他來場硬的,讓他無路可退,否則他永遠都突破不了自己給自己畫的那個圈!”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
門開了,白微雨拉著表情還有些懵懂但顯然已被說服的顧青青走了出來。
她看向急不可耐的羅睿軒,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軒哥,等我爸的車一到別墅門口,你們就立刻通知慕楓哥過來。記住,是‘立刻’!”
羅睿軒看著眼前這個氣場全開、運籌帷幄的白微雨,哪里還有半分當年跟在程慕楓身后那個溫軟小女生的影子?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用力點頭:
“好!收到!保證完成任務!” 一場圍繞著程慕楓的“硬核”救援計劃,悄然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