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望朝這口氣是咽不下去了,他臉陰沉著,仔細去看的話,會從他的眼睛里看見心疼的情緒。
這可是和他血緣相牽的親弟弟。
溫茂病重,把溫灼托付給自己,自己居然對他的身體情況一無所知。
不僅是辜負了溫茂的信任,還是溫望朝這個做哥哥的失職。
就算溫灼再頑劣,那也是溫家的孩子。
要不是溫灼今天暈倒送到醫(yī)院,溫望朝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知道他生了病。
這要是心臟出了什么問題……后果簡直不敢想象。
溫望朝情緒復(fù)雜,盯著眼前這個還算乖順的弟弟不知道該說什么。
關(guān)心的話說不出口,訓(xùn)斥的更說不出來。
傅寒舟看了看正在調(diào)整自己的溫望朝,又皺眉看病床上呆呆的溫灼。
好像和傳言里的不太一樣。
本來以為是個小霸王。
結(jié)果是個不太聰明的小可憐。
溫望朝這會兒功夫已經(jīng)把找什么醫(yī)生給溫灼調(diào)理身體,以后怎么看管他都想好了。
他嘆了一口氣,語氣稍軟。
“這個星期你都不用上學(xué)了,先把身體養(yǎng)好,我給你請假。”
他放下檢查報告,把飯盒擰開想讓溫灼吃點東西,結(jié)果口袋里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傅寒舟很有眼力見兒的過去。
“我來吧?!?/p>
溫望朝很信任的把飯盒交給他,出去接電話了。
“來,哥哥喂你。”
傅寒舟頂著這樣一張臉說出這句話,溫灼承認對他的濾鏡有點碎掉。
“傅先生,您別開玩笑了?!?/p>
溫灼尷尬的笑了笑。
傅寒舟沒覺得有什么,還有些樂在其中。
“不是你剛才喊我哥哥嗎?這么快反悔了?!?/p>
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好像有一絲笑意劃過,看著溫灼無措傅寒舟覺得很有意思。
怪可愛的。
溫望朝要是不要這個弟弟的話他可以拐回家。
傅寒舟擰開飯盒,拿出勺子攪了攪里面已經(jīng)熬出米油的小米粥。
溫灼想用沒扎針的右手接過去。
“我自己來,自己來?!?/p>
“剛才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哥了。”
傅寒舟那雙很有震懾力的眼睛看過來,聲音不容置疑。
意思是溫灼不能自己端著吃,必須得讓傅寒舟喂。
我的老天奶?。。?/p>
看著溫灼一臉視死如歸,傅寒舟人生第一次對自己產(chǎn)生了懷疑。
“我長得很嚇人嗎?”
溫灼哪敢說實話。
“沒,沒,是我……我不好意思,對!我有點害羞,哈哈?!?/p>
傅寒舟看他蒼白的臉上確實多了點紅潤的顏色,點點頭。
“嗯?!?/p>
他居然信了!
勺子遞到溫灼嘴邊,不張嘴不行。
溫灼摸了摸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胃,十分不自然的湊過去喝下去傅寒舟喂的粥。
這樣真的不會消化不良嗎?
看見溫灼的動作,傅寒舟關(guān)心。
“胃還疼?”
絲絲拉拉的疼,倒沒有之前劇烈。
溫灼坦誠的點頭。
“一點點?!?/p>
幸而溫灼還沒恢復(fù)好,醫(yī)生交代不能逼著患者進食。
看他沒胃口之后傅寒舟也就不喂了。
溫灼悄悄拍了一下自己的小心臟,舒了一口氣。
和傅寒舟待在一起太累了。
這壓迫感。
沒想到這一下讓剛打完電話回來的溫望朝看見了,他緊張得不行。
“你心臟不舒服?”
溫灼趕緊把手放下,搖頭。
“沒?!?/p>
溫望朝又問一遍。
“真的沒有?”
溫灼鄭重點頭,大眼睛眨啊眨。
“沒有啊?!?/p>
溫望朝這才松了一口氣,一早上都讓溫灼嚇懵了。
他拉開溫灼床邊的凳子坐,坐下來才發(fā)現(xiàn)傅寒舟還在。
“你怎么還在這?”
“……”
傅寒舟不是很想搭理他。
溫灼默默出聲。
“哥,人家一直都在?!?/p>
溫望朝想起來,傅寒舟是在他公司門口薅到的司機,剛才還讓這家伙照顧溫灼吃飯呢。
“不好意思啊,我忙忘了,一會兒請你吃飯。”
傅寒舟傲嬌轉(zhuǎn)頭。
“誰稀罕。”
綿長的呼吸聲在病房里響起,是溫灼。
醫(yī)生說他身體虛弱,還有點營養(yǎng)不良。
現(xiàn)在最好的休養(yǎng)就是吃好睡好。
溫望朝見他睡熟,悄悄掀開了被子一角,把溫灼身上罩著的肥大病號服也掀開一角。
青黑的傷痕遍布他軀體,有些又紅又紫,在白皙嬌嫩的皮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屋里的兩個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是誰干的?!
溫望朝和傅寒舟站在病房外的走廊里,溫望朝西裝下的拳頭攥得緊緊的,正在忍耐著巨大的怒火。
剛才去取檢查報告單的時候醫(yī)生就隱晦的提醒了溫望朝,懷疑溫灼遭受了暴力和虐待。
溫望朝一開始不信,因為這一個星期接觸下來,溫灼分明是揍人的那個,怎么會被欺負?
但從昨天晚上開始,溫灼好像又變回那個他第一眼見到的乖寶寶樣兒,看著總讓人心生憐愛。
溫望朝拿不準,所以在他睡著之后悄悄查看。
沒想到……
到底是誰,敢欺負他們溫家的孩子?!
“這件事我也找人查一下?!?/p>
傅寒舟拍了拍溫望朝肩膀。
不管怎么樣溫灼身上流的是溫家的血,不可能叫人平白欺負了去。
而且,董建國一家雖然沒什么錢,但也不至于養(yǎng)不起一個孩子,怎么就把溫灼養(yǎng)得瘦瘦小小,居然還營養(yǎng)不良!
可疑的地方太多。
傅寒舟:“你打算跟溫叔說嗎?”
溫望朝搖頭。
“他沒幾天了,我不想讓他走的時候還擔(dān)心?!?/p>
溫茂年輕的時候為了工作經(jīng)常不顧身體,現(xiàn)在一病不起,醫(yī)院早下了結(jié)論,叫他們準備好。
死之前能把溫灼找回來,溫茂已經(jīng)開心很久了。
就讓他開開心心的走吧。
溫望朝拳頭松開,在傅寒舟身上拍了一下。
“謝了兄弟?!?/p>
“跟我還客氣?!?/p>
溫灼在醫(yī)院躺了兩天說什么都不住了,沒辦法溫望朝給人辦了出院,回家養(yǎng)著。
瓊御苑是溫望朝的私宅,他平時一個人,家里也沒有幾個傭人。
平時接送溫灼的司機林叔都是溫望朝現(xiàn)從老宅那邊調(diào)的。
現(xiàn)在溫灼查出來病,溫望朝又多請了幾個人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回去的時候是溫望朝親自開車,溫灼坐在副駕駛吹著小風(fēng),瞇著眼睛想:
太有面了。
上輩子哪有機會讓溫望朝親自給自己開車,而且他還能坐副駕駛。
哥倆這兩天相處,關(guān)系緩和了不少。
但也只是關(guān)系緩和,兩個人依舊沒什么話說。
一路上幸虧有車載音樂活躍氣氛,不然一句話沒有,會很尷尬。
剛進瓊御苑,溫灼的腳才邁上大理石板就聽見李阿姨說:“少爺,小少爺你們回來了!”
“正好我燉的雞湯好了,你們兩個坐下來一起喝?!?/p>
溫望朝這兩天已經(jīng)跟著溫灼喝了不少補湯,他感覺自己都圓潤了。
“李姨,我就不喝了,我還要去公司。”
溫望朝拿著公文包準備跑,走的時候還囑咐李姨照顧好溫灼。
李阿姨端著兩大碗雞湯過來,看著溫望朝的背影叨叨。
“不是才回來嗎?跟老家主一個樣,就知道工作?!?/p>
“來,小少爺,你喝?!?/p>
Duang大一碗湯擺在了溫灼面前,溫灼也想跑。
他這兩天每一頓不是湯就是粥,溫灼感覺自己現(xiàn)在就是一堆湯湯水水做的。
有點想念校門口的地溝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