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要養(yǎng)個孫輩在身邊，是盛家上下都知曉的事情。
盛纮滿心想著讓老太太教養(yǎng)墨蘭，這會兒聽見老太太居然要養(yǎng)明蘭，登時有些著急。
“去吧，我也累了?！?/p>
不過沒等他開口說什么，老太太便一擺手下了逐客令。
一旁的房媽媽察言觀色，及時的上前。
“主君，您這邊請?！?/p>
盛纮自知沒法子，神色懨懨的走出院子，轉(zhuǎn)頭便去了葳蕤軒。
再出來時，這管家理事的重任已經(jīng)落到了王若福手中......
幾日后，一切事情料理得當(dāng)，盛家一門登上了去往汴京的船。
這水路顛簸不已，不少下人都被折騰的連連生病。
坐著月子的衛(wèi)小娘倒是被王若福養(yǎng)的白里透紅，瞧著就是氣血十足的模樣。
小明蘭跟在祖母身邊倒也耐得住性子，只是孩子難免想親娘，老太太便許她每日午后、晚間來看看阿娘和弟弟。
礙著一大家子都在船上，行事不便，盛纮硬著心腸冷了林噙霜許多日。
這期間，林噙霜一個勁的彈著鳳求凰，以求盛纮回心轉(zhuǎn)意。
這不，王若福剛剛用完晚膳，便聽得那曲子又響起來了。
她靠在床邊，有一搭沒一搭的甩著手中的帕子，懶洋洋的感慨道。
“她也真是好耐性，彈了這么多天當(dāng)真是不嫌累。”
劉媽媽在不遠(yuǎn)處坐著看小如蘭習(xí)字，聞言抬頭道。
“主君這回冷了她多日，恐怕是真的厭了?！?/p>
但王若?？刹贿@么覺得。
“且等著吧，我看這林噙霜還有得鬧呢?！?/p>
看著她云淡風(fēng)輕，甚至有些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劉媽媽甚為好奇。
“這些日子主君雖不曾去尋林小娘，但也未曾來咱們屋里，大娘子難道不急？”
王若福用帕子蒙了面，朝著床榻里側(cè)暗自翻了個白眼，心說就是我千方百計勸他別來的。
誰稀罕跟別人共用一夫?。?/p>
不過這話不能跟旁人說，即便這個人是劉媽媽也不成。
她翻身坐起來，一臉正色的看向劉媽媽。
“我有什么好急的？忘了我先前同你說的那些話了？”
王若福先前給劉媽媽灌輸?shù)?，不外乎就是自己乃是堂堂太師嫡女，手中有許多田地鋪面、銀錢奴仆。
即便是不靠盛纮的寵愛也能活得自在逍遙，何必處處與林小娘一般見識。
原先劉媽媽也確實欣慰自家大娘子能放寬心，不將這些子污糟事放在心上添堵。
可她怎么也沒想過會是這般，長久的不與盛纮一個屋的局面。
“自是沒忘，可......”
劉媽媽想了想，面露難色的轉(zhuǎn)頭看了看小如蘭。
王若福哪里看不出她的顧慮，無所謂道。
“媽媽你有話就說，如蘭這丫頭也大了，沒什么不能聽的。”
“那奴婢可就說了。您與主君到底是夫妻，這天底下便是再尊貴的女人，她也得有官人的疼愛才行。
旁的不說，就說咱們老太太年輕時候......
您如今又怎能說什么，不靠著家中主君過活的話？”
說話時，劉媽媽眉頭緊蹙著，看來是真的為此事煩惱不已。
這話赤裸裸的闡述著這個時代的殘酷事實，王若福一時心中有點堵得慌。
她撇撇嘴，有些不樂意的反問道。
“我且問你，你靠誰過活？”
“我？”
劉媽媽一時有些不明白，這個問題和她們正在討論的話題有何關(guān)聯(lián)，但她還是如實回答。
“奴婢是王家的下人，大娘子的陪嫁，自是靠著大娘子過活?！?/p>
“那不就結(jié)了！”
王若福雙手猛得一拍，隨即攤開在劉媽媽眼前。
“這世道，說到底靠什么官人老爺全都是假的，只有衣食父母才是真的。
女子不過是沒有安身立命的手段，這才被逼的只能依靠男子罷了。
你當(dāng)那林噙霜若是個有錢有勢的，愿意日日彈著鳳求凰，整日里軟骨頭似得討好官人？
這么做，還不是因為她如今除了這個男人，便再無旁人可依靠了，這才處處不擇手段的要媚上爭寵?！?/p>
王若福一套一套的說得劉媽媽直發(fā)愣，一旁的小如蘭這會兒也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大娘子說得好像有些道理，可是古來女子本就只需相夫教子......”
“你別可是了。”
王若福沒耐心的打斷了劉媽媽的話。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道理雖是如此，但我卻不能明目張膽的做這世上的異類。
這番話我也只同你講，絕不能叫旁人聽見，更不能叫官人知道。”
劉媽媽聞言一頷首，低聲道。
“奴婢曉得輕重?！?/p>
這邊話音落，回過神的王若福似乎聽著外邊的鳳求凰也停了。
她沒像王大娘子一般前去摻和蜜里調(diào)油的盛纮二人，反而是帶著小如蘭轉(zhuǎn)個彎，去瞧了瞧衛(wèi)小娘和小長棟。
隨后，便安然睡下。
第二日一早，聽說林噙霜眼見著盛纮始終不肯見她，最后只得在門前痛哭一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堪堪暈了過去，這才又將盛纮的心思給攏了去。
劉媽媽來報時，王若福心中毫無波瀾，甚至還有些想笑。
真是難為盛纮苦苦裝了一路，可這船上究竟有誰看不出，他原諒林噙霜是遲早的事啊？
......
船只抵達(dá)汴京時，與盛家一道回京的顧廷燁先行離了碼頭。
王若福遠(yuǎn)遠(yuǎn)的瞧了一眼侯府的馬車，想來那車上坐著的紫衣婦人，就是小秦氏了。
因為她的出現(xiàn)，小明蘭不曾上街狂奔求醫(yī)救母，顧廷燁更是沒有機會向小明蘭伸出援手。
男女主原本該有的交集被她所影響，不知往后會是何等發(fā)展。
阿娘健在，又有親弟弟幫扶，如今的小明蘭還會嫁入亂糟糟的侯府嘛？
在小秦氏察覺之前，王若?；位文X袋，別開了臉。
現(xiàn)下想這些有的沒的，尚且早著呢。
盛家剛到汴京，新家里頭自有一攤子事等著她去操心。
除了要建書塾，忙莊學(xué)究來盛家授課一事，還有就是要將原先在揚州那些打架鬧事的下人們都給發(fā)賣了。
當(dāng)然啦，發(fā)賣的大部分都是被林噙霜收買過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