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小娘給盛家添了男丁的事，盛纮已然知曉了。
但他的臉上沒有半分喜悅之色，反而是比先前還要凝重。
王若福走到院內(nèi)時，林噙霜正拿著她的帕子擦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她斜瞥一眼林噙霜，冷哼一聲這才坐下。
“官人可問清楚了，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盛纮似乎累極，一句話也不想說，伸手指了指林噙霜。
“讓她自己同你說吧?！?/p>
“還請主母明鑒，這都不干奴婢的事，實在是那些下人趁著主君主母不在家中，翻上了天要造反??！”
林噙霜一張口就是喊冤，可打一開始也沒人要問她的罪責。
王若福一挑眉，反問道。
“哦？聽你的意思是這滿院的下人都要欺到你一人頭上？這倒是奇了怪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才隔了半日的功夫盛家就變了天了。
你若是說不出個正經(jīng)的緣由來，實在是讓人難以信服?！?/p>
一旁的盛纮聽到這話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顯然他也是如此想的。
其實盛纮已經(jīng)查問過了一圈下人，心中多少有點苗頭。
他剛剛選擇讓林噙霜自己坦白，但她除了哭泣就是喊冤，根本說不出什么正經(jīng)話來。
他這才沒了耐心，叫王若福自己問。
“今日衛(wèi)妹妹突然發(fā)動，我是個不大穩(wěn)當、膽子又小的人，生怕衛(wèi)妹妹出什么事所以一直坐在她門外守著不曾離開半步。
后來九兒姑娘說穩(wěn)婆暈倒了，我立刻就讓人去尋新的穩(wěn)婆。
可是主君主母，你們是知道的，這穩(wěn)婆都是要提前相邀，哪能這么突然的就找著旁的穩(wěn)婆。”
林噙霜抽泣著，又擦了擦眼角的淚。
“尋穩(wěn)婆確實是耽誤了些功夫，奴婢自己等的也是萬分焦急。
衛(wèi)妹妹院里的九兒姑娘是個急性子，帶了人就要自己闖出去。奴婢頭一回獨自管著偌大的盛家，就怕哪兒出了一丁點錯，所以提前告訴門房今日進出的人都要有名目。
誰曾想這門房也是個死腦筋的，叫九兒姑娘以為是不讓出門，這才鬧了誤會大了起來。
主母院里的媽媽們許是一片好心，想著能進里屋為衛(wèi)妹妹做些什么。
可這婦人產(chǎn)子向來都是頂天大的事兒，人命關(guān)天，奴婢實在不敢貿(mào)貿(mào)然讓這些往日里干粗活的媽媽們進去?！?/p>
一邊說著，林噙霜的淚就適時的滴落了下來。
打量著盛纮的臉色似乎稍有緩和，她一下跪倒在地哭喊道。
“主君，您是知道奴婢的，絕對不會存了心叫衛(wèi)妹妹命懸一線，更不可能故意讓盛家成了一團糟。這對我也沒有什么好處呀！主君！”
林噙霜這一下直接跪進了盛纮的心里，讓他本就不堅定的態(tài)度在這一刻更加偏向了她。
“好好的說著話呢，怎么就跪下了？”
還沒等她再說些什么，焦急萬分的盛纮便一個箭步上前將人扶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的王若福有些無語，她知道盛纮肯定會放過林噙霜，卻沒想到會這么快，這么輕易！
士可忍，孰不可忍！
“咳咳。”
王若福實在是沒眼看這對狗男女卿卿我我，她清了清嗓子朝著盛纮低聲示意。
“官人，這外頭還有好些個下人瞧著呢。”
差點就沉浸在粉紅戀愛泡泡中的盛纮往外瞧了一眼，外頭的下人們雖然沒抬眼，但也確實不成體統(tǒng)。
他同樣清了清嗓子，直起身來拍了拍衣擺坐了回去。
看盛纮恢復(fù)了些許人樣，王若福這才朝著林噙霜又道。
“你也不必急著叫冤，官人在外頭斷案還得講究一個人證物證俱全，究竟是不是存心也不能光聽你一面之詞，還得容其他人說兩句?！?/p>
說著，王若福給了劉媽媽一個眼神，劉媽媽立即心領(lǐng)神會的去叫人將那睡得死沉沉的穩(wěn)婆抬了上來。
王若福注意到，那穩(wěn)婆才一出現(xiàn)，雪娘的臉色就瞬間變的難看起來。
再看林噙霜，倒是一臉平靜的毫無異色。
倒是個沉得住氣的。
王若福收回目光，轉(zhuǎn)頭就看見盛纮滿臉的疑惑之色，不等他開口詢問便好心的主動解答。
“官人，這位是林氏找來的給衛(wèi)妹妹接生的穩(wěn)婆，據(jù)屋里下人說，這穩(wěn)婆是個假的，剛一見了血腥就暈死過去到現(xiàn)在都沒醒呢?！?/p>
“將她潑醒！”
王若福這話倒是與其他人的說法一致，盛纮沒懷疑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對，只叫人往穩(wěn)婆身上潑了盆水。
“救命！救命！我不會水！”
那穩(wěn)婆睡得深沉，被潑醒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水中，眼睛都沒睜開就掙扎著向前，不停地喊救命。
本就對這穩(wěn)婆沒什么好印象，她掙扎時帶起的水珠又濺在了盛纮的衣角上，讓他當即厭惡的緊皺起眉頭厲聲喝道。
“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瞧瞧！這兒到底是什么地方！”
“這......”
穩(wěn)婆聽見聲音抬眼一瞧，盛纮陰沉的面色在昏暗的燭火下顯得愈發(fā)可怖，竟讓她一時間以為自己已經(jīng)到了閻羅殿，立即嚇得驚叫一聲隨后縮成一團不停的哆嗦著。
“閻王爺饒命，饒命?。∥疫@一輩子都沒做過什么壞事，唯獨這回收了人家五兩銀子！
是她，是她叫我趁著那婦人生產(chǎn)時做些手腳，無論如何只叫孩子生不下來便是，除此之外，再無旁的虧心事了！
還請閻王爺開恩！切莫將我丟進那滾油地獄?。 ?/p>
這么說著就有一股腥臊味傳來。
竟是活活嚇尿了褲子。
聽到這話的盛纮雙眼一瞇，他做了這許多年的官到底不是個傻子，如此又怎么能聽不出貓膩來。
王若福本是打算一點點拷問，卻沒想到這穩(wěn)婆膽子小、眼神也不大好，竟給了她有這么大的驚喜。
生怕再把這人嚇出個好歹來，她特地放緩了聲音問道。
“是誰給了你五兩銀子？你轉(zhuǎn)頭看看，此人可在場？”
還沒回過神來的穩(wěn)婆聽到這話趕緊環(huán)視周圍，好生辨認了一會兒這才緊鎖住一人，十分肯定的指認道。
“是她！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