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現(xiàn)年發(fā)微信跟她約見面的時候，李嶼正在外公外婆家的菜園摘菜葉子。
她舉著手機拍下長得比較奇妙的蔬菜，周現(xiàn)年的微信就這么彈出來，問她什么時候有時間，見個面。
她回復過去：【sorry，我現(xiàn)在不在A市?！?/p>
他回復得倒快，雖然只有一個問話。
李嶼：【等我回去再找你？】
界面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但對話框遲遲沒彈出一句話。
李嶼敲打字：【你要是著急的話，可以找別人?！?/p>
這回倒是回得快了，周現(xiàn)年：【？】
李嶼：【……】
周現(xiàn)年：【什么時候回來？】
李嶼：【看心情，我外婆這住得舒服?！?/p>
周現(xiàn)年：【行?！?/p>
行什么行，李嶼沒再回，繼續(xù)給她的綠菜子拍照，大黃蹲在她腳邊。
大黃是外公外婆的養(yǎng)了十幾年的老狗，很典型的中華田園犬，土黃的毛色，豎立的三角形耳朵，微微上翹的尾巴，和一雙濕漉漉的黑眼睛。
李嶼拍好照片，自然地伸手撓了撓大黃的下巴，又舉起手機對準它，給大黃拍了幾張照片。
“小嶼，摘好沒，你外公等菜下鍋呢！”外婆從欄柵外喊她。
“好啦這就來！”李嶼邊應邊拿起地上菜籃。
外公讓她想吃什么菜就摘什么，李嶼看一眼菜園子，就屬生菜長得最好看，于是她就摘了幾朵。
李嶼算是外公外婆帶大的，她挺喜歡農(nóng)村的生活，一直到上小學的年齡，被爸媽接回去。村里教育比不上城市，外公外婆也哄她回去，當時她哭鬧了許久。
她跟倆老人家最親，每年暑假李嶼都要回來住一段時間。
雞是外公養(yǎng)的，青菜是外婆種的，魚是隔壁大爺在河里抓送過來的，邊上的楊桃是鄰居奶奶給的。李嶼這一晚吃得特滿足。
飯后，她拉著竹椅，坐在院子里陪外公外婆聊天。
夏夜的風帶著田野的清香，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大黃趴在院子門口也沒出聲。
外公問她學校還習慣不，同學老師好不。
李嶼笑著點點頭，說都好都好。
外婆慈祥地笑，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還是回來好吧，本科跑那么遠讀書，我跟你外公整天擔心，要是談了那邊的男朋友嫁人了，去看你一眼都難。”
“我才不會嫁人，要一直陪著外公外婆呢，結婚多麻煩啊。”
外婆拍拍她的手背，“瞎說什么，遇到喜歡的自然你也想嫁了，就像我當年遇到你外公……”
“您和外公那會兒是包辦婚姻，哪有什么喜歡不喜歡的?！?/p>
“誰說的？”外婆突然提高了聲音，隨即又壓低，“我十六歲第一次在集市上見到你外公，他幫我把被風吹跑的籃子追回來，我就...”外婆突然止住聲音，臉頰在月光下似乎有些發(fā)紅。
外公輕咳嗽了一聲，起身去添水，背影略顯僵硬。
李嶼看著倆老人家，嘴角咧開笑，又湊到外婆眼前，眼里盡是笑意，“后來咋樣了，外婆，原來您和外公還有這段呀。”
“老都老了，說這些做什么?！蓖馄艙u著扇子，目光飄向遠方，“只是告訴你，人這一生啊，總會遇到那么一個人，讓你覺得跟他過一輩子也不錯?！?/p>
李嶼沒有反駁，輕輕笑著，又閑聊了些家里的事。
沒聊幾句，外婆還是把話題繞回來，“在學校沒遇到喜歡的？”
李嶼：“……沒有呀?！?/p>
她外孫女臉蛋長得好看，會讀書，家里條件不差，性格乖巧，怎么就遇不到喜歡的男生呢。外婆狐疑問：“真的沒有？”
“真沒呀。”李嶼輕靠在外婆的肩膀，跟她保證，“等我談了男朋友，第一時間就帶他回來見你，行不？”
“行了行了，沒談就沒談?！蓖夤b水回來，在一旁開口，“小嶼年紀還小，著什么急，談朋友一定得好好看清對方人品?！?/p>
李嶼乖巧應下：“知道了，外公。”
農(nóng)村里空氣好，風景好，也不熱鬧，李嶼平時沒事就在外婆的菜園子挖挖土觀察昆蟲，偶爾帶著大黃在村子里走走溜達溜達。在這里住了十幾天，就連生理期的七天都過得挺舒服。
回去那天，外公外婆給她裝了一車的蔬菜瓜果咸菜臘肉等，后備箱被塞得滿滿當當，外婆開始往車后座塞東西：“這是新摘的黃瓜...這是曬干的蘑菇...，還有這罐蜂蜜，晚上睡不著可以泡水喝...”
“外婆，真的裝不下了?！崩顜Z抱住外婆，聞著她身上熟悉的陽光味道，“下次放假和哥哥回來看您?！?/p>
依依不舍地跟倆老人家道別，李嶼坐進駕駛座，啟動車子，往后視鏡看一眼，外公外婆相互攙扶著站在院門口，外婆不停地揮手，外公站得筆直，像一棵老松樹。
車程差不多三個小時，回到A市里小堵了會，李嶼直接開車回爸媽家。
張嬸看到她的車，臉上笑開花，迎上來，“小嶼回來啦？”
她打了招呼后說：“張嬸快點喊陳叔來幫忙拿東西，外公外婆給我塞了一車東西?！?/p>
“好好。”
李嶼跟在張嬸身后進門，“爸媽不在家嗎，我哥呢？”
“太太在樓上呢，先生和你哥估計也快下班到家了?！?/p>
李嶼癱坐在沙發(fā)上。
范圓聽到動靜，從樓上走下來。
李嶼有氣無力喊了聲：“媽?！?/p>
“怎么累成這樣?！狈秷A在她身邊坐下，問外公外婆身體咋樣。
“很好呀?！彼杨^靠在她媽的大腿上，撒嬌：“開車好累，以后再也不自己開車回去了，讓我哥送我回去?！?/p>
范圓輕按她額頭，“你哥不上班呀?！?/p>
李嶼輕哼了聲，“我不管?！?/p>
李越比她大七歲，李嶼在家里是最受寵的小女兒。
晚餐菜單全是李嶼從外公外婆家?guī)Щ貋淼牟耍m然純天然無添加，張嬸廚藝也超好，但連續(xù)吃了十幾天的李嶼，真的想換換口味。
她想吃油燜大蝦，干鍋花菜，還想喝奶茶。
李卓見女兒沒動筷，一眼就知道她腦子里想的什么，“不想吃就讓張嬸重新給你做?！?/p>
“嘿嘿，謝謝爸！”她回廚房讓張嬸給她做油燜大蝦，還點了奶茶，順便給家里人、張嬸陳叔也一起點了。
她是最后一個吃完晚餐的人。
李越還沒走，坐在沙發(fā)上陪父母看電視，她捧著盆櫻桃走過去，在李越旁邊坐下。
他看她一眼，伸手一把抓走幾個櫻桃。
李嶼拍打他手背，“有牙簽你不用?！?/p>
她把果盆遞給爸媽，邊跟爸媽聊天邊刷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