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徐媛定定看著他，眉頭抽動兩下。
“明知故問，莊叢南，你自私又怯懦，若若當(dāng)初怎么會愛上你的？”
對男人來說，這句責(zé)怪已是回答。
但他沒有湊到冰棺前確認(rèn)，他腦子里早已經(jīng)亂做一團(tuán)。
徐媛打來的那十多個未接電話……ICU電梯……還有，香草蛋糕……
冰棺里躺著的人是誰，不用問了。
“叢南，你怎么了？”
林珊珊緊隨其后趕到，她本還想詢問更多，但話到嘴邊突然說不出口。
因?yàn)樗龔膩頉]見過莊叢南這個樣子。
他眼底洶涌著的是恨，還是悔？她竟分辨不出。
“若若的遺愿，我會幫她完成。但是她的遺體是我的，誰都別想從我這把她搶走！”
空氣一片死寂，徐媛雙眼猩紅地看著冰棺被抬走，這次，她沒有流淚。
“叢南……”
林珊珊試探性喊了男人一聲，意料之中沒得到回應(yīng)。
她沒再說什么，跟著冰棺出了停尸間。
“讓開！”
莊叢南機(jī)械般地轉(zhuǎn)身避讓，跟在徐媛身后。
此刻的他好像除了跟著徐媛，沒有別的選擇。
手術(shù)室外，一片寂靜。
坐在長凳上等待的兩人，靜默無聲。
終于，徐媛繃不住了。
“莊叢南，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直這么自以為是嗎？”
兩個人，答非所問。
但徐媛知道，以他的腦子，早就想明白五年前是怎么回事了。
“我只想看看，她這樣做，誰會感謝她?！?/p>
徐媛被他話里的調(diào)侃刺傷，她騰地站起。
“你還是人嗎？！若若這五年怎么過的，你知道嗎！”
“你不知道，因?yàn)槟阍缇陀行職g了?！?/p>
一記重錘狠狠砸下，莊叢南呼吸滯了一瞬。
心底有個聲音在叫囂。
別強(qiáng)撐了，莊叢南，你想知道，你他媽幾乎每日每夜都想知道為什么！
胃癌晚期么，他好像想起什么了。
小時候院子里住著位爺爺，對他很好，愛侍弄花草。
得了這個病后，幾乎沒出過門。
爺爺明明還活著，在別人眼中，卻已經(jīng)死了。
更可悲的是，爺爺?shù)幕ú?，竟然比他先一步衰敗了?/p>
那天，樓頂上站著個人，瞬間，人就落下來，就落在那片破敗的花園里。
胃癌沒要命，絕望卻化作割骨的刀。
他在心里問自己。
‘莊叢南，這樣的她，你還要恨嗎？怎么恨？’
他的手用力彎折那截?cái)嗔训闹腹?，發(fā)了狠。
‘這樣的痛，夠你喚起恨意嗎？不能，再斷一次夠嗎？’
“若若也想過不分手的，只是，在癌癥病房待了幾天，她改主意了。”
“你就當(dāng)她是懦弱吧，她那么可憐，懦弱一下不行嗎……”
“堅(jiān)強(qiáng)是需要資本的，若若沒有，從被林家趕出來那天，她就什么都沒有了?！?/p>
莊叢南滿腦子回響的都是這些話，吵得他腦袋嗡嗡的疼。
“新郎，新郎！你的新娘來了?！?/p>
他抬頭，自己正身處舞臺中心，臺下閃著的都是期待的眼睛。
他機(jī)械地接過新娘的手，突然很茫然。
這些人，都在期待什么……
“不好了，珊珊，趕緊去醫(yī)院，你奶奶出事了，要輸血！”
突然沖上臺的親戚一把拉住林珊珊的手，她卻應(yīng)激般甩開。
“不，別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