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鑼聲跟催命符似的,在灰撲撲的胡同里炸開,震得兩旁窗戶都嗡嗡響。
趙宏兵那大嗓門,帶著冰碴子似的嘲諷,混著破鑼的破音,傳得老遠。
他一手攥著拴狗鏈子,繃得筆直。
鏈子那頭,棒梗踉踉蹌蹌地被拖著走,脖子上掛著偷竊的破木板,勒得他直翻白眼。
臉上紅腫的巴掌印還新鮮熱乎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胡同里瞬間就熱鬧了。
“咋回事咋回事?哎喲,那不是賈家那小子嗎?”
“偷東西?還砸祖宗牌位?這…這缺了大德??!”
“嘖嘖,看不出來,小小年紀…”
各家各戶的門吱呀開了縫,窗戶后面擠滿了看熱鬧的腦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棒梗被這么多人圍著看,跟看猴戲似的,又羞又臊,加上身上臉上火辣辣地疼,那點混不吝的勁兒又上來了。
他梗著脖子,一邊被鏈子勒得往前踉蹌,一邊扯著哭啞的嗓子,對著趙宏兵的后背就罵。
“趙宏兵,你個王八蛋趕緊放開我!”
“不就拿了你家?guī)讉€破蘋果嗎?你爹你媽都蹬腿兒見閻王了,死人能吃個屁!他們還能爬起來吃???”
“放著也是爛掉發(fā)霉,老子替你吃了是給你家積德,省得浪費。你個絕戶玩意兒,小心眼兒,活該你爹媽死得早!”
這話太毒了!簡直是往趙宏兵心窩子里捅刀子,還嫌不夠,又撒了把鹽!
趙宏兵腳步猛地頓住!
趙宏兵腳步猛地剎住,手里的鑼槌都停了。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臉上那點冰冷的嘲諷消失了,只剩下山雨欲來的陰沉。
胡同里的議論聲瞬間小了下去,所有人都感覺一股寒氣順著脊梁骨往上爬。
他盯著棒梗那張不知死活的臉,聲音不高,卻像凍透的冰棱子,砸得人骨頭縫都發(fā)寒。
“小狼崽子,剛才那頓打,是沒把你那身賊骨頭打散架是吧?”
棒梗被他看得心里發(fā)毛,但仗著這么多人看著,趙宏兵總不能當(dāng)街打死他吧?
他強撐著,色厲內(nèi)荏地繼續(xù)嚷嚷.
“你…你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
“我說錯了嗎?你爹媽就是死了,吃不到蘋果,老子幫你吃,你還不領(lǐng)情!”
“好,好得很!”趙宏兵怒極反笑,那笑容看得棒梗頭皮發(fā)麻。
下一秒,趙宏兵攥著鏈子的手猛地往回一拽!
“嗷!”
棒梗被一股大力扯得往前撲,還沒站穩(wěn),趙宏兵的巴掌就到了!
啪!
啪!
啪!
左右開弓,三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大耳刮子,又快又狠!
專扇他那張破嘴!
聲音脆響,聽得圍觀的人牙酸。
“老子爹媽的供品,也是你這賊骨頭配惦記的?”趙宏兵揪著他脖領(lǐng)子,鐵鏈子嘩啦作響,把人拽到跟前,幾乎臉貼臉,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
“你爹死得早,你媽你奶把你養(yǎng)成了個只會偷雞摸狗、嘴賤心黑的玩意兒,天生就是賊!”
“別人慣著你,老子今天就用大耳刮子給你長長記性!”
啪啪啪!
話音未落,又是三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耳光,左右開弓!
扇得棒梗腦袋像個撥浪鼓,兩邊臉對稱地腫成了發(fā)面饅頭,哭嚎都變了調(diào),只剩下嗚嗚的哀鳴。
“打死你個沒家教的畜生!”
“讓你嘴賤!”
“讓你偷!”
“讓你砸!”
趙宏兵每罵一句,就狠扇一個耳光,下手又快又重,根本不留情。
棒梗被打得徹底懵了,鼻涕眼淚糊了滿臉,脖子被鐵鏈勒著,想躲都躲不開,只剩下本能的抽搐和哀嚎。
他耳朵嗡嗡響,眼前金星亂冒,剛才那點囂張氣焰被扇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殺豬般的嚎哭。
“嗷,嗚嗚,別打了,疼…疼死我了!”
“現(xiàn)在知道疼了?嘴賤的時候想啥去了?”趙宏兵揪著他脖領(lǐng)子,把他那張?zhí)闇I橫流、腫成豬頭的臉懟到圍觀人群眼前。
“都看看,都好好看看,這就是賈家養(yǎng)出來的好兒子!”
“偷東西被抓,還敢罵人家死去的爹媽!這他媽是個人干出來的事?”
“這種白眼狼崽子,不打留著過年?留著繼續(xù)禍害鄰里?今天偷供品,明天就敢偷家底兒!”
人群嗡地一下炸開了鍋。
“是啊,偷東西就不對了,還罵人爹媽?這…這心肝都是黑的吧?”
“賈家這怎么教的?難怪整天偷雞摸狗!”
“該打,真該打,換了我,腿都給他打折!”
胡同里看熱鬧的街坊鄰居,早就被棒梗那番話氣得夠嗆。
這會兒見趙宏兵下狠手教訓(xùn),非但沒人勸阻,反而七嘴八舌地聲援起來,罵聲一片。
幾個半大小子甚至撿起地上的土坷垃,朝棒梗身上砸去。
“小賊骨頭,游街示眾!”
“讓他長長記性!”
“偷東西還敢咒死人,沒心肝的東西!”
議論聲像潮水一樣涌向棒梗,充滿了鄙夷和唾棄。
那些目光,比趙宏兵的巴掌還讓他難受。
棒梗脖子上掛著偷竊的破木板,在土坷垃和唾沫星子里縮著脖子,像條真正的喪家之犬。
剛才那股子混不吝的囂張氣焰,被趙宏兵一頓狠抽和滿胡同的唾罵徹底打沒了影,只剩下無邊的恐懼和羞恥。
趙宏兵扯緊了鐵鏈,拖著哭都哭不出聲、只會哆嗦的棒梗,手里的破鑼再次狠狠敲響!
咣咣咣!
“走,接著游,讓整條胡同都認識認識你這好后生!”
他拖著哭哭啼啼、徹底蔫了的棒梗,敲著破鑼,繼續(xù)往胡同深處走去。
身后,是無數(shù)道鄙夷、唾棄、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還有嗡嗡的議論聲,像針一樣扎在棒梗身上。
“看,就是那小子,偷東西還罵人家爹媽,缺德帶冒煙!”
“嘖嘖,賈家算是出名了!”
“活該,小小年紀不學(xué)好!”
趙宏兵聽著身后的議論,面無表情。
他就是要讓這狼崽子知道,什么叫社會性死亡!
什么叫自作自受!
破鑼聲和棒梗那變了調(diào)的哭嚎,順著胡同風(fēng)飄回四合院的時候,院里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了。
易中海聽著這滿院的哭嚎,想起來剛才差點被塞了個兒子的糟心事。
坐在主位上眼觀鼻鼻觀心,壓根不打算管了。
賈張氏趴在門檻上,捂著摔得生疼的屁股和磕出血的門牙,哎喲哎喲地干嚎,聲音又尖又利。
“我的棒梗啊,我的心肝肉啊,那天殺的趙宏兵,他要害死我大孫子?。 ?/p>
“老賈啊,東旭啊,你們快顯顯靈,劈死那個絕戶啊!”
秦淮茹癱坐在地上,頭發(fā)散亂,臉上糊滿了眼淚鼻涕,拍著大腿哭得撕心裂肺:“棒梗,我的兒??!”
“趙宏兵他這是要毀了棒梗啊,游街…游街以后還怎么做人??!”
“大家伙,老少爺們兒,求求你們,快想想辦法啊,我們家就這一根獨苗??!不能讓他這么糟踐啊!”
她哭喊著,目光在院里掃了一圈,最后死死盯住剛剛被人扶起來、捂著還在流鼻血的二大爺劉海中,還有旁邊齜牙咧嘴揉著胸口和肚子的傻柱和許大茂。
“二大爺,柱子哥,大茂哥!”秦淮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手腳并用地爬過去,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劉海中面前,抱著他的腿哭求。
“你們都是院里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能看著宏兵這么欺負人??!”
“棒梗還是個孩子啊,他就算犯了點錯,也不能這么往死里整啊。求求你們,救救棒梗吧!”
傻柱被趙宏兵那窩心腳踹得現(xiàn)在氣兒還不順,看著秦淮茹哭成這樣,心疼得不行,也顧不得疼了,立刻幫腔:“秦姐說的對,二大爺,您得管管!”
“趙宏兵他這是要翻天啊,不就幾個破蘋果嗎?死人吃不著了,孩子餓極了吃點咋了?犯得著這么狠嗎?”
“還游街?他這是搞封建糟粕那一套,破壞團結(jié)!”
許大茂揉著隱隱作痛的胸口,也呲牙咧嘴地附和:“就是,忒不是東西了,下手真他媽黑!”
“二大爺,您是院里的領(lǐng)導(dǎo),這事您得管。再不管,咱四合院的名聲就臭大街了,讓外人怎么看咱?”
劉海中捂著酸痛的鼻子,血是暫時止住了,但心里那口氣堵得慌。
他堂堂二大爺,當(dāng)眾被趙宏兵用狗鏈子砸了臉,這面子丟大發(fā)了!
聽著秦淮茹的哭求,傻柱許大茂的拱火,再想想自己剛才的狼狽樣,一股邪火也蹭蹭往上冒。
“無法無天,簡直無法無天!”
劉海中氣得肚子直顫,官腔又端了起來,背著手在院里踱了兩步,努力找回領(lǐng)導(dǎo)的感覺。
“趙宏兵這是目無尊長,破壞鄰里和諧,更是對新社會法制的公然踐踏!”
“他以為他是誰?想打人就打人,想游街就游街?這還了得!”
他猛地站定,三角眼掃過院里驚魂未定的眾人,又看了看跪在地上淚眼婆娑的秦淮茹,還有旁邊一臉期盼的傻柱和許大茂,一股子舍我其誰的豪情涌了上來。
這可是重樹威信的好機會!
“這事,我劉海中管定了!”他挺了挺肥碩的肚子,聲音拔高,。
“光天化日之下,私自扣押、毆打、侮辱未成年人,這性質(zhì)太惡劣了!”
“必須制止,必須讓他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