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埠貴那張瘦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眼鏡片后面的小眼睛又羞又怒,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粗鄙,不可理喻!”
“對,就是粗鄙,就是不可理喻!”許大茂剛才一直縮在后面揉著腫起的腮幫子,這會兒見縫插針,跳著腳喊起來,聲音因為掉了半顆牙有點漏風。
“跟這號人還有什么好說的?他就是個混不吝的滾刀肉,跟他講道理?對牛彈琴!”
“一大爺,二大爺,三大爺,咱甭跟他廢話,他不是橫嗎?不是不怕嗎?”
“報公安,現(xiàn)在就報公安,讓專政的鐵拳來收拾他!”
他指著李二虎,色厲內(nèi)荏地吼:“李二虎,你有種別跑!等公安同志來了,看你還能不能這么橫!”
“對,報公安!”賈張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尖聲附和:“抓他,把他抓起來,讓他蹲大獄!”
“報,必須報!”秦淮茹也抱著棒梗,哭喊著:“看看公安同志管不管這無法無天的兇徒!”
“好!”李二虎反而笑了,笑得極其暢快,他環(huán)視一圈那些或憤怒、或畏懼、或幸災(zāi)樂禍的臉,最后目光落在許大茂身上。
“許大茂,你他媽不是腿快嗎?去,現(xiàn)在就去!”
“老子就在這兒等著,看是公安先來,還是閻王爺先收了你們這幫子黑心爛肺的玩意兒!”
“誰不去誰是孫子養(yǎng)的!”
“你…你等著!”許大茂被李二虎那眼神看得心里發(fā)毛。
但話已出口,眾目睽睽之下,他只能硬著頭皮,一瘸一拐地擠出人群,朝著院門外跑去。
院子里死寂一片,只剩下棒梗壓抑的抽噎和賈張氏呼哧呼哧的粗氣。
李二虎大馬金刀地往板凳上一坐,眼皮子耷拉著,手指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膝蓋骨,那模樣,活像等著看戲的票友。
他一點不怵,心里那點靈泉空間帶來的底氣足得很,更別說占著理兒。
沒一會兒,院門口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兩道藏藍色的身影跟著許大茂沖了進來。
“公安同志,就在里面,無法無天了!”許大茂那漏風的聲音尖利地喊著。
人還沒到,聲先到了。
領(lǐng)頭的是個方臉濃眉的老公安,名叫李德全,是此次出警的領(lǐng)隊。
“誰報的案?怎么回事?”
李德全聲音沉穩(wěn),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院子。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哼唧的青壯,傻柱扶著墻齜牙咧嘴,棒梗腫著個豬頭臉縮在秦淮茹懷里抽抽搭搭,賈張氏臉上也頂著個紅巴掌印。
“公安同志,您可算來了。”
賈張氏像見了親爹娘,嗷一嗓子撲過去。
“青天大老爺啊,您看看我這可憐的孫子,被這兇徒李二虎打成什么樣了!”
“李二虎這黑了心肝的兇徒,您瞅瞅,臉都腫成發(fā)面饅頭了,還有我這老婆子,他也打啊?!?/p>
“簡直是無法無天啦,您快把他抓起來,槍斃,必須槍斃!”
秦淮茹抱著棒梗,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聲音凄楚:“公安同志,您給評評理?!?/p>
“我們家棒梗年紀小,不懂事,就說了幾句氣話,他就下這么狠的手,您看看,孩子這臉?!?/p>
“嗚嗚,這以后可怎么辦啊,日子沒法過了啊?!?/p>
許大茂也趕緊湊上來,指著自己缺了半顆門牙的嘴,還有腫得老高的腮幫子。
“對,就是他,不光打老人孩子,您看看我們這七八個,都是他打的?!?/p>
“我們好心好意勸架,他就跟瘋狗似的見人就咬,兇殘,太兇殘了!”
他身后那幾個挨了揍的也哼哼唧唧地附和,場面一時間顯得李二虎罪大惡極。
傻柱也忍著腳踝疼,一瘸一拐湊過來,指著李二虎:“王八蛋,下手忒黑!公安同志,您可得給我們做主?!?/p>
易中海、劉海中、閻埠貴這仨大爺也圍了過來。
易中海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心情,擺出他那副德高望重的架子,沉痛地說:“公安同志,我是這院的一大爺易中海。”
“情況確實如他們所說,李二虎同志…唉,年輕人火氣太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還當眾侮辱鄰居長輩,性質(zhì)十分惡劣?!?/p>
“我們院里的和諧氛圍,都被他破壞了?!?/p>
他避重就輕,絕口不提棒梗罵人和他們七八個圍攻李二虎的事。
劉海中挺著肚子,官腔十足地補充:“沒錯,我是二大爺劉海中!”
“李二虎目無組織紀律,公然對抗全院大會的決議,還動手傷人?!?/p>
“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鄰里糾紛了,是思想覺悟出了大問題!”
閻埠貴推了推眼鏡,文縐縐地總結(jié):“身為人民教師,我認為這種行為,嚴重背離了我們社會主義新道德新風尚,影響極壞。”
幾個管事大爺你一言我一語,加上賈家母子的哭嚎和許大茂等人的控訴。
直接把李二虎塑造成了一個十惡不赦、欺凌弱小的混世魔王。
李德全眉頭皺成了疙瘩,看向一直坐著沒動窩的李二虎:“你就是李二虎?他們說的,屬實嗎?”
李二虎這才慢悠悠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公安同志,我叫李二虎,軋鋼廠三級鉗工?!?/p>
“他們說的,有一半是真的,有一半是放屁?!?/p>
“你罵誰放屁!”賈張氏立刻尖叫。
“閉嘴,沒問你!”李德全猛地瞪了賈張氏一眼,那眼神帶著常年辦案的煞氣,把賈張氏嚇得一哆嗦,后面的話卡住了。
“李二虎同志,你繼續(xù)說!”
李二虎指了指地上那幾個:“這幾塊料,是我撂倒的。”
“為啥?他們七八個,聽了一大爺二大爺?shù)恼泻?,跟許大茂這孫子一塊兒撲上來要摁我,我這叫正當防衛(wèi)?!?/p>
“您問問他們,是不是他們先動的手?”
地上那幾個哼哼唧唧的,對上李二虎那眼神,又看看公安,一個個縮著脖子,沒一個敢吭聲說不是。
李德全心里有數(shù)了,目光轉(zhuǎn)向棒梗:“那這孩子呢?也是你打的?”
“對,我抽的?!崩疃⒁稽c沒否認,聲音冷了下來:“抽他,是因為他嘴賤,活該,”
李二虎盯著李德全,一字一頓。
“這小兔崽子,他罵我是克死爹媽的掃把星,罵我爹媽是短命鬼,那叫一個難聽!”
“公安同志,您給評評理,爹媽被人這么指著鼻子罵墳頭,是個帶把兒的爺們兒,能忍?”
李德全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目光如電般射向秦淮茹和賈張氏:“孩子罵這個?你們當家長的,平時就這么教的?”
秦淮茹臉一白,嘴唇哆嗦著:“同志,孩子就是氣頭上胡說的。”
賈張氏卻梗著脖子:“罵兩句怎么了?他爹媽死得早不是事實?我孫子罵錯了嗎?他憑什么打人?”
“放屁!”李二虎猛地一聲怒喝,震得賈張氏一哆嗦。
“我爹媽怎么死的?是廠里搶修設(shè)備,為了保護國家財產(chǎn),讓機器給砸死的!”
“廠里給發(fā)的烈士證,街道給掛的光榮牌,你孫子罵烈士是短命鬼?罵烈士子女是掃把星?”
“公安同志,您說,這小畜生該不該打?他辱罵的是為國犧牲的烈士,是烈士家屬,這事兒,放哪兒說,都是他該死!”
轟!
這話一出,如同平地一聲驚雷!
門外看熱鬧的嗡地一聲炸開了鍋。
尤其是四合院的這些禽獸,臉色頓時就變了。
欺負烈屬,這性質(zhì)可就變了!
完了,難道這次要翻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