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了。
從此，他睡得著了，但他比誰都在意健康。
十年的煙酒說戒就戒，每天雷打不動的早睡早起，吃兩個雞蛋，跑步三十分鐘。
所以，當我知道他患了肺癌后，幾乎是沒有猶豫就瞞著他，只說是我得了病。
我自嘲笑了一下，轉(zhuǎn)身找了一家旅館住了下來。
凌晨一點卻接到兒子的電話。
“媽媽，你在哪里？爸爸嫌我發(fā)燒吵到妙阿姨睡覺，把我趕出家門，我好冷好難受?！?/p>
本來堵著的心瞬間被狠狠攥緊。
我抓起包往外沖，撥通顧磊的電話時，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顧磊，你人在哪，兒子走丟了?！?/p>
回應我的，只有林妙微喘的嗓音，和顧磊的悶哼。
那一刻，我恨不得立馬上去把他們都殺了。
找了半個小時，我終于在公交站臺看到兒子。
他穿著單薄的睡衣，臉卻通紅得厲害，小小的身子蜷縮在凳子底下。
我抱緊兒子，眼淚砸在他凍得僵硬的頭發(fā)上，剛要說話，手機又響了。
“找到他了？剛好，帶他回來給林妙道個歉，這事就算了?！?/p>
我忍住眼淚，大聲吼出來：
“顧磊，你還有沒有人性，兒子那么小還發(fā)著燒，他會死的?！?/p>
顧磊冷硬的聲音傳來：
“我說過，任何人都不能對林妙不敬，就算那個人是我兒子也不例外?！?/p>
我壓低聲音。
“他只是一個孩子，他懂什么？”
顧磊聲音卻大了起來。
“我管他懂不懂，兒子我可以有很多個，但真愛只有林妙一個，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p>
我連忙捂住兒子的耳朵，可還是遲了。
兒子滾燙的臉頰漫出來兩道清淚。
兒子抱緊我，不敢哭出聲來。
“媽媽，爸爸是不要我們了嗎？”
我被這句話狠狠扎中了。
兒子從小就把他爸爸當成偶像，每天都纏著他爸跟他玩超人游戲，跟學校里的同學夸他的爸爸有多厲害。
他全心全意愛著的爸爸，在他發(fā)燒虛弱的時候說他可以不要這個兒子。
兒子只有六歲，一直都是善良友愛的小暖男，連螞蟻都不忍心踩死，他又做錯了什么？
我抱起兒子去醫(yī)院，吊上吊瓶時，我才抱緊他，輕聲安慰。
“不是爸爸不要我們，是我們不要他了?！?/p>
第二天，我打電話給顧磊離婚。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爆發(fā)出笑聲。
“周禾，你又玩什么把戲？用離婚威脅我？沒用的?！?/p>
“況且，周禾，你別給臉不要臉，你現(xiàn)在這身體，離了我，你和兒子都要喝西北風?！?/p>
我也笑了。
“你不知道夫妻之間有撫養(yǎng)義務嗎？如果不離婚，那你到時候要幫我治病，一直照顧我到死。”
顧磊停了一下，很快又開口。
“周禾，你太天真了，以為這樣說就能嚇到我了嗎？就算有撫養(yǎng)義務又怎么樣，我一樣可以拖死你?！?/p>
我一噎，拳頭握得發(fā)響。
但顧磊的病情發(fā)展很快，如果我不盡快離婚，到時候我同樣有義務要撫養(yǎng)他，照顧他到死。
幾番周旋，最后他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