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樹村四五十戶人家,沒到中午,就連村頭走窩的母狗都知道老虞家老大要進城當(dāng)公安了,從這一點看,村里鄰里關(guān)系和諧也有壞處,甭想有點隱私,有點秘密一個人知道了就等于全村都知道了,傳播速度之快,比互聯(lián)網(wǎng)也差不到哪兒去。
他大舅他二舅七大姑八大姨東家婆姨西家的漢,人來人往的打吃完午飯屋里就沒斷過,小蟲被擠得跑兩個姐姐的屋里了,東屋兩間房子擠滿了看熱鬧的人,虞無病就被拉在中間供眾人瞻仰,老爹老媽在旁邊笑的跟二傻子似的,沒耳朵擋著,嘴角能咧到耳朵后面。
老爺們留下滿屋子足以熏死老鼠的煙霧戀戀不舍的走了,一群老娘們嘰嘰喳喳,吵的虞無病頭疼,他木然的看著老娘應(yīng)付一群嬸子嫂子,陪笑了大半個下午,臉都笑僵了,蘋果肌腫脹不堪。
榆樹村靠近四九城,經(jīng)歷過白狗子小日子的統(tǒng)治,村里人很抱團,虞無病觀察到現(xiàn)在,來的人有真心為他家祝賀的,有羨慕的眼珠子發(fā)藍的,嫉妒恨的沒看著,八卦是真八卦,老爺們走了留下一群老娘們。
等一群人談?wù)摰脑掝}從無病這孩子怎么怎么樣,轉(zhuǎn)移到東家長西家短,虞無病偷偷的溜出屋子,站在門口長長的吐出一口悶氣,我可太難了,這比后世過年回家面對一群親戚的問候還恐怖。
暮色降臨,這群娘們想起家里還等著回去做飯,回去晚了還得點燈費油,才匆忙結(jié)束了近期村里最大的一次團建。
報到之前,虞無病只能在倉庫里多存一些魚獲,搜集一些果樹和洞天中沒有的作物,可惜四九城附近沒啥好茶樹。
周一虞無病趕了最早的一班長途車,進城后又?jǐn)D了一趟公交,派出所剛上班他就站在了派出所門口。
和看門大爺報上姓名,遞上介紹信,大爺瞇著眼睛打量了虞無病一會兒,才說:“小伙子不錯,以后好好干。”
大爺也認出來這是前幾天抓敵特的小伙子,滿大街都是糙漢子,忽然出這么一個眉清目秀的異類很容易讓人記住,虞無病讀書到初中,沒干過農(nóng)活,皮膚還沒遭到摧殘。
虞無病沒有煙給大爺散一根,老老實實的進了派出所去報到,別看大爺瞇眼看人,實則目光銳利,不然也不能在派出所看大門。
前些年敵特活動頻繁,這種要害部門的看門大爺都是有真本事的。
老李從屋里走出來,熟絡(luò)的和虞無病打招呼,親自帶著他去辦理了入職手續(xù),臨時工,月工資18塊5,沒有住處,派出所也沒有宿舍,不過晚上可以住在所里。
派出所晚上也是有人值班的,食堂供應(yīng)午餐和晚餐,一般晚餐都是給值班人員準(zhǔn)備的。
領(lǐng)了工作證、兩套制服和鞋帽武裝帶等等物品,老李又領(lǐng)著他轉(zhuǎn)了一圈認人,所長康大年,副所長馬保國,兩個內(nèi)勤警一個戶籍警,還有十幾個治安警,有幾個昨晚夜班今天沒來。
簡單的認識一下人,給虞無病找了個四十來歲的老公安做師傅,老公安叫羅玉山,四九城和平解放后就轉(zhuǎn)到軍管會工作,撤銷軍管會后就進了公安系統(tǒng),是一名經(jīng)驗豐富的老公安了。
“小虞,這是羅玉山同志,從今起就是你師傅了,老羅,這是才來的虞無病同志,你好好帶帶,是個好苗子。”
虞無病抓了敵特,在交道口派出所可謂無人不知,羅玉山當(dāng)然也知道,他咧嘴一笑說道:“好,我肯定給帶出來,這可是一員猛將?!?/p>
虞無病趕緊問好,“師傅好,我剛來什么都不懂,以后還請師傅多多指教?!?/p>
老李和羅玉山都笑了,這小家伙說話還文縐縐的,完全看不出把敵特打的重傷垂死的兇殘。
等虞無病換上警服,武裝帶上掛著一根警棍走到羅玉山跟前叫了聲師傅,羅玉山上下打量一番,點點頭心中暗嘆,娘的我老羅年輕的時候怎么就沒這小子的模樣,追媳婦也不用費那么大的勁。
“還行,有點公安的樣子了?!?/p>
不咸不淡的夸了一句,然后說道:“走,我?guī)闶煜は螺爡^(qū)?!?/p>
隨后帶著虞無病出了派出所,沿街開始巡邏,一邊走一邊講這是什么路,哪條胡同,附近居民的大致情況。
走到北兵馬司胡同,已經(jīng)快中午了,羅玉山問:“小虞累不累?快中午了咱們回去吃飯吧?!?/p>
走了三個多小時,四十來歲的羅玉山也只是微微喘息,做這一行沒有個好身體真撐不住。
虞無病搖搖頭,“師傅,我做慣了農(nóng)活,走這點路累不著?!?/p>
羅玉山嘴角抽搐幾下,他不知道后世有個詞叫凡爾賽,他走的后背有點出汗了,這小子竟然屁事沒有。
輕哼了一聲,羅玉山說:“那行,咱先回去吃飯,下午再出來?!?/p>
因為是臨時工,虞無病的戶口還留在榆樹村,不過臨時工也是有定量的,他的糧食直接就放在所里食堂,按照定量折算成飯票,反正這小子兜里也沒啥錢,出去吃是吃不起的。
可以說是混的很慘的穿越者了,到四合院的同行哪個不是得到系統(tǒng)直接起飛,差一點的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系統(tǒng)有點良心直接上修仙功法,甚至概念級技能,分分鐘踏上人生巔峰,他穿越至今,還在為一日三餐發(fā)愁,連個安身之地都沒有。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也不著急,就慢悠悠的走,這種走路方式能節(jié)省力氣,吃不飽飯的年代,這是男女老少的必備技能,人人都會。
畢竟是帝都,介紹行人還是不少的,虞無病這一路上都是開著小地圖,巡邏的時候也遇到了幾個小黑點,看顏色淺淡的接近灰色,估計也不是什么犯了大事的,沒個合適的理由虞無病也不能過去抓人,就很郁悶。
快出胡同的時候,南鑼鼓巷的大路上,一對抱著孩子的男女走了過去,隔著三十米外虞無病就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勁,他拉了一把羅玉山,“師傅,那對男女有問題?!?/p>
羅玉山一臉懵,往胡同外看去,那對男女已經(jīng)走了過去,虞無病拔腿就追了出去,羅玉山急忙跟上,不管真假,這種事寧抓錯不放過,一路上他對這個徒弟的心性還是有點了解的,別看歲數(shù)小,辦事穩(wěn)重不是輕浮之人。
追出胡同,就看到了那對男女,那男的懷中抱著一個孩子,趴在他肩頭熟睡,沒進入地圖范圍不能顯示代表這兩人的圓點顏色,但是虞無病已經(jīng)認定這是人販子無疑。
疑點多了去了,首先這大冷天的出門一般不會讓孩子睡覺,容易著涼感冒,看他抱的孩子身形,也就三四歲左右,這么小的孩子更加容易著涼。第二點是男女的膚色都像是勞苦人民,身上也是老百姓普遍的裝束,破舊的棉襖,打滿補丁的褲子,可孩子的膚色甚是白嫩,一張小臉壓在男人的肩膀上,只露出了半邊側(cè)臉,跟男女二人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孩子身上破舊的棉襖太大了,把孩子從上到下裹了起來,從衣領(lǐng)的空隙從,露出了孩子身上粉色的小棉襖,虞無病不認識那是什么料子,只看出料子很新,質(zhì)量很好,和舊棉襖的料子一比,簡直云壤之別。
虞無病速度飛快,什么叫人類巔峰的身體素質(zhì)?就是隨便拿出一項跑跳投的運動,輕輕松松能拿世界冠軍的那種。
一個年輕的公安在大街上狂奔,吸引了行人的注意,大家都停下來看著虞無病,想知道這小公安要干什么?也沒看到前面有人逃命啊。
后面羅玉山也追了出來,大街上行人的騷動驚動了那對男女,犯事了本就心虛,一路上走的很是小心,看到不少人看向他身后的方向,兩人也跟著回頭,看到一個公安向他們跑過來,兩人頭皮發(fā)麻,腿都軟了,這兩人干著殺頭的買賣,可真不是亡命徒。
那男人根本就沒想過虞無病是追別人的,嚇的失聲尖叫,對著十來米開外的虞無病瘋狂喊道:“你別過來,不然我弄死這小丫頭?!?/p>
說著手忙腳亂的一只手伸向腰間,那里有一把小匕首,哆嗦的手,顫抖的心,劃拉幾下,才找準(zhǔn)了匕首的把手,剛要拔出來,虞無病摘下腰間的警棍一甩,警棍打著旋飛向那男子的腿部。
“咔嚓!”警棍化作旋轉(zhuǎn)的光盤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左膝蓋上,骨骼折斷的聲音中,男子腿一軟向一側(cè)倒去。
神經(jīng)還沒來得及把疼痛的信號傳遞到大腦,虞無病拍馬殺到,一手抓住因男子倒地撒手飛在半空的小人兒攬在懷里,百忙中不忘記拉進棉襖裹緊一些,抬起右腳左右開弓,“啪啪”兩下,男女兩人各自用臉接下了他的重踢,“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幾十米的急速沖刺,羅玉山體質(zhì)再強也急促的喘息了幾口,看到虞無病二話不說直接踢倒了兩人,那沉悶的撞擊聲也不知道這兩個能不能保住命,他不至于為這事怪罪自己的徒弟,這年代的罪犯可沒啥人權(quán),那男的威脅的話語坐實了人販子的犯罪事實,打死了也是活該。
虞無病前世就深恨人販子這種渣渣,不知害得多少人骨肉分離家庭破碎,這兩腳也沒怎么留情,掉幾顆大牙落下個重癥腦震蕩是免不了的,沒給當(dāng)場送走是他希望這兩人能去靶場給犯罪分子做個榜樣。
靠近了之后,這兩人在地圖中顯示的圓點是堪比最黑的黑人膚色,多大最過就不用說了,全挖出來絕對配享一顆冷冰冰硬邦邦的銅花生米了,隱瞞下罪行的選項根本就不用擔(dān)心,大記憶恢復(fù)術(shù)了解一下。
羅玉山掏出手銬把女人拷了起來,從路邊的修車鋪要了一盆冷水兜頭潑下去,兩人呻吟著醒了過來,不少行人看的直咧嘴,粗暴,太粗暴了,那可是修車鋪檢查自行車內(nèi)胎哪里漏氣用的,不知道泡了多少輪胎,臟的一塌糊涂。
羅玉山喊了聲,“我是交道口派出所的,這兩人劫持孩子,麻煩哪位幫個忙借輛板車把這人拉到派出所。”
女人腦袋挨了一腳,腿沒事,可以自己走路,頭暈走不了直線不要緊,腿沒斷就得自己走,男人小腿折成怪異的形狀,膝蓋正面硬接虞無病全力擲出的警棍,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傷愈以后瘸著腿走路。
修車鋪的師傅當(dāng)仁不讓借出了三輪車,俗稱倒騎驢,這玩意和騎自行車不一樣,保持重心的方向和自行車正相反,會騎自行車的人第一次騎大概率一頭栽路邊溝里。
虞無病攤攤手表示無能為力,羅玉山笑著揶揄一句,“還有你小子不會的東西啊。”
說完,提起男子扔在車斗里,自己騎了上去,對修車師傅說:“老孫,下午還車不會耽誤你做生意吧?”
“不會不會,收攤前還給我就行。”
虞無病檢查了救下來的小丫頭,好像是被麻醉藥迷藥一類的藥物迷暈了,小丫頭呼吸心跳頻率都很正常,他不會醫(yī)術(shù),還是先送醫(yī)院檢查一下保險。
小丫頭小臉精致的像個瓷娃娃,可愛程度不在自家四個妹妹之下,虞無病拉拉棉襖擋住四九城的寒風(fēng),踢了女人一腳,“跟上三輪車。”
恐懼疼痛頭暈惡心,幾乎擊潰了女人的神智,她站在原地搖搖晃晃,被虞無病一腳踢了個踉蹌,虞無病一把揪住她后衣領(lǐng)子提著她站穩(wěn)然后往前一推讓她跟上,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好意思給踢倒。
圍觀的行人奉上熱烈的掌聲,還有認識羅玉山的行人喊著:“羅警官,好樣的?!?/p>
羅玉山騎的很慢,女人在車后跌跌撞撞的走出了之字形路線,早有熱心(好事)的路人提前往派出所跑去幫著報信。
虞無病沒來得及吃飯,把人押回所里,和羅玉山說了一聲,同組的同事張建國領(lǐng)著他,他抱著孩子,兩人一起往紅星醫(yī)院跑去。
這附近就紅星醫(yī)院距離最近,張建國說了之后,虞無病心里有點犯嘀咕,禽院的劇中這紅星醫(yī)院就很魔幻,除了賈東旭,不管什么病人進去三天就能活蹦亂跳的出院,這buff不知道在情節(jié)外的人身上靠不靠譜。
不到一千米的距離,沒十分鐘兩人就跑到了,虞無病怕速度太快風(fēng)大給小丫頭吹著了,進了醫(yī)院張建國去掛號,很快就進了中醫(yī)內(nèi)科的診室,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大夫給小丫頭診脈,幾分鐘之后撫著頜下胡須說道:“兩位小同志放心,孩子被迷藥迷暈了,睡醒了就好了,小孩子代謝快就不用開藥了,迷藥的量不大,不會對孩子造成不良影響?!?/p>
兩人放下心,沒開藥也就一個掛號的費用,回所里的路上,張建國羨慕的說:“小虞,你這來的頭一天就抓到了人販子,說不定很快就轉(zhuǎn)正了?!?/p>
虞無病笑了笑說:“借你吉言,轉(zhuǎn)正了我請咱們組里所有人下館子去?!?/p>
“哈哈,那我可當(dāng)真了,我就等著你這頓了。”
張建國比虞無病能大個七八歲,別看人家歲數(shù)不大,也是參加過立國之戰(zhàn)的鐵血軍人,參軍赴朝的時候和虞無病現(xiàn)在的年紀(jì)也差不多大。
回到所里后,男的人販子已經(jīng)被草草處理了下斷腿提進審訊室,組里另一個成員陳為民老李去審訊,女犯由羅玉山和一個內(nèi)勤去審了。
虞無病沒什么事,把小丫頭托給內(nèi)勤女警肖蕓照顧,自己去食堂吃了幾個冷硬的窩頭和白菜土豆混炒,不追求味道,能飽肚就行,窩頭涼了能當(dāng)石頭打破狗頭,菜里沒有一滴油,加的鹽還多,齁咸齁咸的,穿越過來還沒適應(yīng)這年代的飲食,噎得虞無病直翻白眼,吃完飯連著喝了兩大杯水,才緩解了菜咸口渴。
肖蕓抱著小丫頭愛不釋手,粉嘟嘟的人類幼崽總能引起女人的愛心。
所長那邊正在查小丫頭的身份,估計過一會兒就能有結(jié)果,孩子丟了家人肯定會報警,一般高干家的孩子穿著都很樸素,小丫頭衣服都是好料子,粉色的小棉襖款式也很漂亮,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還得是個受寵的才能有這待遇。
所長沒一會兒就從辦公室跑出來,老神在在的坐在值班接警的地方,他已經(jīng)得到消息,東城區(qū)糧食局長的小女兒被人偷走了,丟失的時候穿的衣服和小丫頭身上一樣。
虞無病真是福將啊,現(xiàn)在四九城的居民定量一減再減,所里不少人餓的都有輕微浮腫了,這下分管的糧食局長欠下這么大的人情,希望局長給力一些,啃下一塊大肥肉讓同志們的日子好過一些。
他一個所長,跟正處級的局長對不上話,他早就打過電話,估計一會兒局長就得過來,作為整個東城區(qū)公安系統(tǒng)的大功臣,今兒他還就不用出迎了,想到得意處,所長的嘴都要笑歪了。
(今天高考出成績,祝所有學(xué)子得償所愿能考進心儀的學(xué)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