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分到替補營的那日,天降冷雨。豆大的雨點砸在南天門的青石板上,濺起細碎的水花,也澆透了石頭的道袍。營房位于南天門最偏僻的角落,墻體斑駁,露出里面的碎石和稻草,屋頂的破洞漏下雨水,在地上匯成小小的水洼。床榻是用廢棄的兵器搭成的,銹跡斑斑的槍桿和斷裂的劍刃拼湊在一起,躺在上面硌得骨頭生疼。
同屋住著一個瘸腿的土地仙,他正佝僂著身子,用一塊破布擦拭著一個豁口的藥罐??匆娛^進來,他嘆了口氣:“新來的?唉,咱這替補營就是個篩子,好苗子都被篩出去喂了關系戶,剩下的都是沒背景的。”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無奈和憤懣。
每日的活計是擦拭天兵甲胄。這些甲胄堆放在營房后的空地上,積滿了灰塵,內側都刻著天樞院的封印,據說能防止甲胄被濫用。石頭拿起一塊抹布,仔細擦拭著一副銀甲,忽然發(fā)現封印邊緣有細微的裂痕。他湊近一看,裂痕中隱約可見“被替換”三個字,字跡潦草,顯然是匆忙刻上去的。
瘸腿土地仙湊過來說:“這有什么稀奇的。去年有個雷神之子,就因沒送禮,考了第一也被換下來,這甲就是他的。”他壓低聲音,仿佛怕被人聽見,“聽說那雷神之子后臺不夠硬,被天樞院隨便找了個’勾結魔族’的罪名貶到陰山守碑去了,至今都沒回來?!?/p>
這日午后,張虎帶著幾個勛貴子弟闖了進來。他們穿著華麗的錦袍,腰間掛著玉佩,一看就不是普通士兵。張虎一腳踹翻瘸腿土地仙的藥罐,藥汁灑了一地,散發(fā)出刺鼻的草藥味。“聽說你這替補營里有個不知好歹的,敢跟乾少搶名次?”張虎斜眼看著石頭,語氣中充滿了挑釁。
石頭將瘸腿土地仙護在身后,冷冷地說:“考績在榜,何須爭搶?”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榜?那榜還不是天樞院一句話!”張虎怒喝一聲,抽出佩刀就向石頭砍來。石頭側身避開,刀劈在兵器架上,震落一片甲胄。其中一副甲胄內側的封印在落地時裂開,露出里面的小字:“丙等換甲等,銀三千兩,經手人:李仙官”。字跡清晰可見,顯然是天樞院官員受賄的鐵證。
“住手!”一個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金甲天將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他身著閃亮的金甲,手持長槍,目光如炬。他撿起那副甲胄,看著封印上的字跡,臉色鐵青:“張虎,你可知破壞軍器、欺壓同僚是何罪?”
張虎見是李靖麾下的督查天將,氣焰頓時矮了半截,嘟囔著“教訓個賤民”便帶人走了。天將拍了拍石頭的肩膀:“明日來兵器庫,我有東西給你看?!闭f完,便轉身離開了。石頭望著他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