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好疼!”“婉晴你怎么了?”我緩緩的放下手臂,揉了揉自己的心口,
不知怎地剛才在做瑜伽拉伸之時,竟然有一種撕裂般的疼痛感?!巴袂纾阈乜诓皇娣??
”我的私人瑜伽老師蘇慕一臉擔(dān)憂的看著我。我輕輕地點了點頭,
長舒了一口氣:“可能是剛才準(zhǔn)備不充分,沒事的蘇老師,我們繼續(xù)。
”蘇慕站起身來走到了我的身旁,緩緩蹲下:“婉晴,這心口疼,可大可小,
你要不還是給你的助理打個電話,讓她幫你去掛個號檢查檢查?!碧K老師的話在理,
我確實應(yīng)該去好好查一查,畢竟我很惜命的?!靶∮?,
你幫我在明華醫(yī)院預(yù)約一個胸外科的號?!彪娫捘穷^的小余聽到我要掛胸外科,
那聲貝瞬間提高了三個檔:“漆總,你怎么了?為什么要看胸外科?你身體哪里不舒服嗎?
”我揉了揉被她河?xùn)|獅吼般震痛的耳朵,趕忙將手機調(diào)至外放。“小余,
我剛才跟著蘇老師練瑜伽的時候心口痛了一下,蘇老師建議我去做個檢查,你放心我沒事。
”“好好好,蘇總您放心,我馬上為您預(yù)約明華醫(yī)院?!睊炝穗娫捴螅?/p>
我尷尬的對著蘇慕笑了笑:“小余的性子就是這樣的,一驚一乍的。
”蘇慕輕輕的搖了搖頭:“小余是福氣好,跟著你這么一個好脾氣的領(lǐng)導(dǎo),若換作旁人,
怕是不知要受多少磋磨呢!好了婉晴,今日就到這吧,你趕緊去梳洗一下,
估計過會兒小余就來接你了?!惫?,當(dāng)我梳洗收拾結(jié)束時,
便瞧見了余小小那張緊張萬分的面孔。她瞧著我從休息室出來,大步?jīng)_了過來,
將我的手臂挽住,竟然攙扶著我朝外走?!靶∮?,你這……是不是有點夸張了?
”我這又不是病入膏肓了,完全不需要攙扶??!我的嘴角不停地抽抽,手臂也在使勁,
試圖想從余小小的懷中掙脫出來。結(jié)果余小小眨巴著大眼,霧氣滿滿:“漆總,
您就別逞強了,這心臟疼可是大事情啊!就讓我扶著您走吧!”我知道這妮子倔勁一上,
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心中無奈嘆息,算了,隨她好了。到了醫(yī)院之后,余小小忙前忙后,
領(lǐng)著我四處奔走,她不僅按照我的囑托掛了胸外科,并且還掛了神經(jīng)外科以及普外科。
一頓檢查可是讓我頭暈?zāi)垦?,好消息是胸外科的醫(yī)生告訴我,心臟無礙。
神經(jīng)外科的醫(yī)生告訴我,沒有炎癥,而這最后就只剩下普外科了。到了普外科的等待區(qū),
我環(huán)顧著墻上醫(yī)生們的名字,碩大的三個字——厲明宴映入我的眼簾?!捌嵬袂纾?/p>
請到3號診室。”我還尚未看清名牌上方的照片便被機器的叫號聲打斷。走到了診室的門口,
碩大的厲明宴三個字再次映入我的眼簾,我的心咯噔一跳,不會這么巧合吧!這里是海市,
應(yīng)該不會遇到我認識的那個厲明宴吧!我懷著忐忑的心,悄然將診室的門推了開來。
暖陽的光線透過窗戶照進診室,一個穿著熨帖白大褂的身影側(cè)坐著。他寬肩,窄腰,
身姿挺拔,一頭烏黑濃郁的短發(fā)干練十足,手指修長正在翻閱著手中的病例。然后,
他緩緩的抬起頭來看向我,一雙桃花眼撞進了我的眼眸。我震驚的看著眼前的這名醫(yī)生,
這雙桃花眼恰與那人的不謀而合,難不成真的是他?不可能,不可能,
我聽說他不是出國了嗎?怎么可能在海市!“漆婉晴!”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挑釁之意,
“真是……久違了?!蔽野櫫税櫭?,果然是厲明宴,還真是冤家路窄!在林市的高中三年,
這個厲明宴永遠壓在我頭上,讓我萬年屈居年級第二。是那個每次發(fā)榜時,
我盯著榜首那個名字,恨得牙根癢癢的人。那個總讓我的深夜刷題之時,
陰魂不散浮現(xiàn)在腦海里的敵人!厲明宴顯然是認出我來了。此刻的他微微瞇起桃花眼,
掠過一絲毫不掩飾的意外,隨即又轉(zhuǎn)換成玩味的探究。他放下手中的病歷,
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輕輕一點,那翹起的眼角讓我極其不爽!
我強壓下心頭翻涌的、混合著尷尬與舊怨的復(fù)雜情緒,拉開椅子坐下,端著姿態(tài),
將手里的掛號單和之前的檢查報告推過去,公事公辦,語氣冰冷:“厲醫(yī)生,請看結(jié)果。
”厲明宴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兩秒,拿起那彩超報告,修長的手指翻動著紙張,
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片刻后,他抬起頭來,輕描淡寫的說道:“乳腺增生。 結(jié)節(jié)邊界清晰,
形態(tài)規(guī)則,BI-RADS 3類。定期隨訪觀察就可以,問題不大。
”我緊繃的肩膀幾不可察地松了一下,還好,只是乳腺增生而已。然而,
厲明宴的下半句話緊跟著輕飄飄地落下:“不過,”他微微傾身,
病歷本在他指尖轉(zhuǎn)了個小圈,目光落在報告上標(biāo)注的“睡眠不足”、“情緒緊張”幾個字上,
嘴角那抹笑意加深了,“漆婉晴,你這病是熬出來的,所以,你晚上都在做什么不睡覺呢?
”轟的一下,我感覺一股熱氣直沖頭頂。
高中時那些被他氣得跳腳又無可奈何的記憶瞬間鮮活起來。我猛地抬眼,
撞進他那雙帶著了然和戲謔的眸子里。十年過去,這人骨子里的惡劣因子一點沒變!
我?guī)缀跄芟胂蟪鏊丝棠X子里正回放著,當(dāng)年我因為一道題解不出來,
在自習(xí)室對著草稿紙無聲抓狂的樣子?!皡柮餮?!”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磨牙的切齒感,
“看你的病!我的生活不勞您費心!”厲明宴像是沒聽見我話中的火藥味,只是抬手,
隨意地指了指檢查床的方向,動作流暢自然,帶著不容拒絕的職業(yè)權(quán)威:“躺下吧,
再做個觸診確認一下?!甭犃怂脑?,我的火氣瞬間被澆滅,僵在原地。什么?觸診?
在這間安靜的診室里?由他?在高中時連不小心碰到對方指尖都要立刻彈開的距離感,
現(xiàn)在卻要觸診?就在我還在發(fā)呆之際,厲明宴已經(jīng)走到了檢查床邊,戴上了無菌手套,
薄薄的橡膠包裹著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他側(cè)過頭看向我,
語調(diào)平平:“聽說蘇總在商場上殺伐決斷的魄力,不會連個常規(guī)檢查都怕了吧?
還是說……”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聲音壓低,帶著一絲只有我能看懂的挑釁,“怕輸給我?
”最后三個字,就像是被點燃的導(dǎo)火線。怕輸?在我漆婉晴這輩子字典里就沒這個詞!
尤其是在厲明宴面前!高中時無數(shù)次被他壓過一頭的憋屈感瞬間回籠,化為一股孤勇之力。
“誰怕了?”我霍然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帶著一股豁出去的架勢,
幾步走到檢查床邊,動作近乎粗魯?shù)靥上?。冰冷的床單貼著我的腰背皮膚,激起一陣戰(zhàn)栗。
我閉上雙眼,緊緊咬住下唇,仿佛這樣就能隔絕掉所有感知。
光線被眼皮濾成一片模糊的紅色,我能清晰地聽到厲明宴走近的腳步聲,
還有他戴著手套的手指互相摩擦發(fā)出的、細微到令人心悸的窸窣聲。
這消毒水的氣味貌似更為濃郁了。微涼的指尖隔著薄薄的衣料落下。
那觸感帶著職業(yè)性的冷靜和疏離,卻又因為施加者是他,
而帶上了一種難以言喻令人頭皮發(fā)麻的侵略感。他的手指穩(wěn)定而有力,
沿著腺體的邊緣緩緩按壓、移動,尋找著結(jié)節(jié)的位置。每一次按壓,都像帶著微弱的電流,
順著我的神經(jīng)末梢一路竄上脊椎。此刻我的身體繃得像一張拉到極限的弓。我死死閉著眼,
全身的感官卻前所未有地集中在被他觸碰的那一小片區(qū)域。
羞澀、窘迫、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慌亂在我的胸腔里橫沖直撞。
我能感覺到臉頰燙得驚人,心臟也是在瘋狂地擂動,
那動靜大得我甚至懷疑整個診室都能聽見。診室里的鐘“嘀嗒”“嘀嗒”的響著,
對于我而言,這每一秒都是煎熬。厲明宴的動作很專業(yè),沒有任何多余的停頓或逾越,
但這種純粹的、冰冷的專業(yè)感,在他面前,反而成了一種更深的折磨。“好了。”終于,
那冰涼的觸感離開。厲明宴的聲音響起,依舊是那種平穩(wěn)無波的調(diào)子,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最尋常不過的診療程序。我?guī)缀跏菑椬饋?,動作快得帶起一陣微風(fēng)。
我甚至不敢看他一眼,快速的將衣服拉了下來穿好,手指正微微發(fā)抖,
此刻我只想立刻逃離這間診室。“注意休息,規(guī)律作息,保持情緒穩(wěn)定。
”厲明宴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慢條斯理地摘著手套,語氣恢復(fù)了公事公辦的疏離,
“半個月后復(fù)查,或者有異常隨時過來?!蔽也桓肄D(zhuǎn)過頭看他,
只疑惑的問道:“不用吃藥嗎?”“嗯,藥…….不需要,不過可以適當(dāng)?shù)陌茨?。只不過,
這按摩嘛……”他的話音中好似帶上了一絲調(diào)笑之意。他的話我還未聽完,
便快速抓起包以及報告單,落荒而逃。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回響,
急促得如同我此刻的心跳。直到?jīng)_出醫(yī)院大門,被外面午后有些燥熱的空氣包裹住,
我才停下腳步,大口地喘著氣。臉頰依舊滾燙,指尖也殘留著方才的冰冷觸感。
我抬手用力按了按發(fā)燙的額角,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這該死的復(fù)查,
還有那個更該死的厲明宴!余小小瞧著我一臉憤然之色,擔(dān)憂的問道:“漆總,怎么樣了?
您身體還好嗎?”我長長地舒了一口,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無礙,就是乳腺增生而已。
注意調(diào)理就是了?!闭l知這余小小聽到“乳腺增生”四個字,居然臉上露出了光明之色。
“漆總,您啊,就該交個男朋友了!若是你有男朋友就不會得這個乳腺增生的!”我的天,
她的腦袋里面裝了什么,我身子一晃,險些被她這語出驚人雷到地上。
我抽了抽嘴角笑道:“小余,你從哪聽來的歪理呀!”余小小臉色一紅,
害羞的抿著唇嘟囔:“我男朋友說的。”我:“.…..”為了慶祝自己身體無礙,
我約了幾個閨蜜在天黑之際前往燈紅酒綠的遇見BAR。強勁的電子鼓點敲打著耳膜,
空氣里彌漫著酒精、香水與荷爾蒙混雜的濃烈氣息?!皝?,干杯!恭喜我們的晴晴身體康?。?/p>
”蘇千夕端起酒杯大聲吆喝。當(dāng)一杯下肚之后,
她神秘兮兮的對著其他幾個小姐妹問道:“你們說晴晴今日是怎么被檢查的呢?
”柳曉萱一臉好戲的看了看我,對著蘇千夕問道:“夕夕,能讓我們晴大美人脫衣檢查的,
只能是女醫(yī)生吧!”蘇千夕立即豎起食指:“NO,NO,NO!
給我們晴晴檢查的聽說是個大帥哥,還是什么高材海歸?!边@時,蔣沫云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戲謔的問道:“晴晴呀,你這是千年鐵樹要開花了?快跟我們說說,
那大帥哥醫(yī)生長得有多帥?聲音好不好聽?手指漂不漂亮!”這時,
厲明宴高中時候的容顏立即浮上我的記憶,我咬牙切齒的說道:“一個惡徒!
”蘇千夕立即聞出了我話中的火藥味,忙不迭的靠了過來:“喲,晴晴,
你與那醫(yī)生是舊相識?”我翻了一個白眼,
點了點頭:“你們還記得我曾說過高中三年我被一個死對頭一直壓著的事嗎?就是他!
”柳曉萱做出了一個似懂非懂的表情,對著蘇千夕和蔣沫云挑了挑眉,
無聲言道:“青梅竹馬!”我回頭瞪了柳曉萱一眼,她立即做了一個封嘴的動作。這時,
一個帶著墨鏡的年輕男子手握一把電吉他走到演出臺上。
此人的身影與我今日所見的厲明宴不謀而合,該死的厲明宴!
我胸腔里那股憋悶了一整天的邪火,被酒精燒得更旺。厲明宴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診室里那冰冷手指的觸感,還有那句該死的“怕輸給我”,
像走馬燈一樣在我腦子里反復(fù)播放。我仰頭,將杯底最后一點辛辣的液體灌進喉嚨,
灼燒感一路燒到胃里,卻絲毫沒能驅(qū)散那份煩躁。蘇千夕將頭湊了過來,
低語道:“這歌手聽說是從國外回來的,這英文歌唱的真好聽。唉,你們說,
他一直帶著墨鏡,會不會是個十八線的小愛豆呀,被狠心的經(jīng)紀(jì)人壓榨,沒錢交房租,
所以才偷摸出來唱歌,以貼家用?!笔Y沫云白了蘇千夕一眼:“你這腦子該去好好看看了,
一天天被毒的不輕,還什么十八線小愛豆!我聽人家老板說了,這人一周就來唱兩次,
一次唱三首,唱完就走,而且還分文不收,就是來玩的!”蘇千夕癟了癟嘴,
繼續(xù)將目光移至演出臺上。果然,三曲唱完,那男子便收起了吉他轉(zhuǎn)身下臺,
可是他不應(yīng)該是走左邊的大門出去嗎?為何朝著我們的方向而來了?蘇千夕看著他越走越近,
激動的將我的手腕抓得死死的?!扒缜纾遣皇浅覀冏邅砹??
”我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此人越走越近,接著,他竟然將吉他放在了屬于我們卡座的沙發(fā)上,
然后摘下了墨鏡?!癏I,漆婉晴!”居然,還真的是厲明宴!
此刻的他穿著一件剪裁極佳的黑色機車皮夾克,硬朗的線條勾勒出寬闊的肩膀和勁瘦的腰身。
皮夾克敞開著,露出里面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下身是一條做舊處理的破洞牛仔褲,
包裹著筆直有力的長腿。腳上踩著一雙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黑色工裝靴。
褪去了醫(yī)生的嚴(yán)肅刻板,眼前的厲明宴,渾身散發(fā)著一種野性不羈的張力,
與他白天在診室里那副精英模樣判若兩人。
酒吧迷幻的光影掠過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和挺直的鼻梁,那雙藏在鏡片后的眼睛,
此刻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深邃,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如同審視獵物般的銳利光芒。
這時,蘇千夕激動的扯了扯我的袖子,強忍著笑意將頭轉(zhuǎn)到了我的耳畔:“晴晴,好帥啊!
”白日里的他,與夜晚的他相距甚遠,這視覺沖擊力也太大了,不僅是蘇千夕,
連同蔣沫云和柳曉萱都一臉花癡的模樣。此刻的我,大腦被酒精和震驚攪得一片混沌。
白天那個用聽診器冰我,用職業(yè)權(quán)威壓我的冷面醫(yī)生,
和眼前這個渾身散發(fā)著強烈雄性荷爾蒙、仿佛剛從某個地下飆車場出來的男人,
兩個截然不同的形象在我眼前瘋狂交替重疊?!澳恪蔽疑囝^有點打結(jié),酒精麻痹了思維,
但那股針對厲明宴深入骨髓的對抗本能卻瞬間被激活。我立即嗤笑一聲,
努力想找回白天被壓制的嘲諷姿態(tài),可因酒精的緣故,我的聲音居然是軟綿綿的,
這挑釁的力度大打折扣?!昂恰b不下去了?厲醫(yī)生?白天不是挺能端著嗎?
原來好學(xué)生模范標(biāo)兵……背地里也學(xué)人玩叛逆啊?”我伸出手指,帶著醉意的虛浮,
隔空點了點他穿著的皮夾克上的鉚釘,毫不掩飾的譏誚道:“你這身行頭,不會是租來的吧?
多大的人了!”厲明宴倒是沒理會我話里的刺,他只是微微歪了下頭,
桃花眼在我泛著紅暈的臉頰和略顯迷蒙的眼睛上掃過,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接著他伸出手,快速的從我手中奪過酒杯?!皦蛄恕!彼穆曇舨桓撸?/p>
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嘈雜的音樂,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度,“白天才跟你說了注意身體,
你這晚上就跑來酗酒?”“關(guān)你X事!”我被他的動作和語氣瞬間激怒了,
伸手就要去搶杯子,“我要怎樣,是我的自由!厲明宴你管天管地還管人喝酒?
真當(dāng)自己是盤菜了?”我的動作因為醉意而顯得笨拙,指尖劃過冰涼的杯壁,
卻沒能撼動厲明宴按在杯口的手分毫。厲明宴眼神沉靜地看著我徒勞的掙扎,沒有絲毫松動。
他的目光掠過我因為憤怒和醉意而顯得格外生動的臉龐,停留了幾秒。然后,
他忽然松開了按著酒杯的手,在我錯愕的瞬間,他俯身靠近。這距離驟然縮短,
他身上那股混合著煙草和皮革的冷冽氣息瞬間將我籠罩。“漆婉晴,”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幾乎貼著我的耳廓,溫?zé)岬臍庀⒎鬟^我敏感的耳垂,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卻又像某種危險的宣告,“你醉了?,F(xiàn)在,要么自己站起來跟我走,要么……”他頓了頓,
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強硬,“我扛你出去。選一個?!蔽颐偷匾唤?,
血液似乎都沖上了頭頂??赋鋈??在這人來人往的酒吧?我漆婉晴的臉還要不要了?
酒精帶來的那點虛張聲勢瞬間被這個極具畫面感的威脅擊得粉碎。
我瞪著厲明宴近在咫尺的臉,那雙深邃的眼睛里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
屈辱感和一種被拿捏的無力感再次洶涌襲來。我死死咬著下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不用你管!我有我的小姐妹們!哪兒涼快,你去哪兒待著!來,夕夕、萱萱、云云,
我們繼續(xù)喝!”誰知這三個損友卻立即起身身:“那個天色不早了,晴晴,我得趕緊回家了!
”“我也是,我也是?!薄凹热粎栂壬c我們晴晴是舊相識,那晴晴就拜托給你了!”說完,
這三人像是兔子見到鷹一般,撒腿全跑了。“沒義氣!”我嘟囔著,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厲明宴適時地伸出手,虛扶了一下我的手臂,只一觸即分,卻足夠穩(wěn)固我搖晃的身形。
那短暫的接觸像帶著微弱的電流,卻讓我渾身不自在?!斑@才乖?!彼逼鹕恚?/p>
語氣平淡無波,聽不出情緒,順手拿起卡座臺上的手包和自己的車鑰匙,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
我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瞪著那個背影,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背上燒出兩個洞。
我深吸了幾口混雜著煙酒味的空氣,才極其不情愿地、深一腳淺一腳地跟了上去。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那搖搖欲墜的自尊心上。該死的厲明宴!這筆賬,
我遲早要跟你算清!工作的繁忙,讓我將厲明宴此人早就拋之腦后,這一周,
我一直在籌備新項目的方案。我所在的是海市最大的華悅生物科技公司,
通過十年的努力摸爬滾打,我才坐上了如今這銷售總監(jiān)的位置。長條會議桌光可鑒人,
清晰地倒映著雙方人馬緊繃的臉。我今日穿了一身鐵灰色的高定西裝套裙,
利落的剪裁勾勒出作為決策者的氣勢。當(dāng)我將方案敘述完畢之后,眼神銳利如鷹隼,
牢牢鎖定著坐在我對面的男人——環(huán)亞醫(yī)療集團器械采購部的負責(zé)人,王總?!巴蹩?,
我們最新一代的智能手術(shù)機器人,核心專利壁壘清晰,臨床數(shù)據(jù)表現(xiàn)優(yōu)異,
遠超目前市場同類產(chǎn)品。
但貴方提出的這個價格……”我指尖輕輕點了點桌面上那份被修改得面目全非的報價單,
唇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弧度,“這可是對我們研發(fā)團隊,
耗費了近五年時間的才做出來的心血?!蓖蹩偸莻€保養(yǎng)得宜的中年男人,
臉上掛著圓滑的笑容。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語氣帶著老油條式的為難:“漆總,
話不能這么說嘛。貴公司的技術(shù)我們當(dāng)然是認可的,但市場有市場的規(guī)則,競爭也很激烈嘛。
環(huán)亞的采購體量擺在這里,這個價格,已經(jīng)是基于多方評估后,能給出的最大誠意了。再高,
我們實在很難向董事會交代啊。”“誠意?”我冷冷地笑出聲,雙手交疊放在桌上,
身體微微前傾,釋放出更多的壓迫感。“王總,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貴方上半年從瑞士引進的那套系統(tǒng),性能參數(shù)比我們低了至少百分之二十,
采購價卻高出百分之十五。這就是環(huán)亞所謂的市場規(guī)則?還是說,環(huán)亞的評估體系里,
只認洋品牌的高溢價,而對國產(chǎn)頂尖研發(fā)成果的價值,習(xí)慣性打折?
”王總臉上的笑容徹底掛不住了,眼神閃爍,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會議室里陷入一片難堪的沉默,我司這邊的人個個屏息凝神,而環(huán)亞的人則神色各異,
目光在我與王總之間來回逡巡。就在僵持不下、氣氛降至冰點的時刻,
會議室厚重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這輕微的“咔噠”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循聲望去。只見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剪裁無可挑剔的深灰色西裝,沒有打領(lǐng)帶,雪白的襯衫領(lǐng)口隨意地敞著兩顆紐扣,
透著一股隨性卻又不失貴氣的慵懶。他步履沉穩(wěn),徑直走向環(huán)亞集團那方的核心位置。
我瞳孔驟然收縮,這怎么可能?他怎么來了?來人,竟然是厲明宴。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不是霍普金斯醫(yī)院的醫(yī)生嗎?無數(shù)個問號在我腦中炸開,讓我有一瞬間的失神。
可更讓我更驚愕的事情發(fā)生了。剛才還一臉難色試圖在談判桌上壓制我的王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