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城的“屠城”事件,震動了整個修真界。
七殺魔宗新晉大弟子林淵,心狠手辣,屠殺十萬生靈,只為祭煉魔功。這個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我在正道,徹底聲名狼藉。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
而在魔門,我聲名鵲起。
墨天仇對我“交”上來的這份投名狀,非常滿意。他正式收我為親傳弟子,并傾盡資源,助我修煉《血神經》。
我表現(xiàn)得像一個真正的魔頭。冷酷,殘忍,為了力量不擇手段。
我用《血神經》的邪異力量,掩蓋著我因為布陣而修為大損的事實。每天,我都活在刀尖上。生怕被顧心兒那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瞧出端倪。
日子,就在這種壓抑和偽裝中,一天天過去。
一年后,七殺宗舉行十年一度的宗門大比。
這是所有弟子展示實力,爭奪資源和地位的最好機會。也是對我這個“新任大師兄”的一次公開檢驗。
我必須參加,而且必須贏。
只有這樣,才能鞏固我的地位,才能讓墨天仇和顧心兒,對我更加信任。
大比的擂臺,設在七殺宗的演武場。
我一路過關斬將,無人能擋。凡是我的對手,非死即殘。我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我的強大。
終于,我殺入了決賽。
我的對手,是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
一個平日里沉默寡言,毫不起眼的外門弟子,阿木。
他看起來很普通,修為也不高,但他的眼神,卻像一潭深水,讓我有些看不透。
“大師兄,請指教?!卑⒛菊驹诶夼_上,對我躬身行禮,姿態(tài)謙卑。
我點點頭,沒有多言。
比試開始。
我依舊用《血神經》的功法,血色的煞氣在我周身環(huán)繞,聲勢駭人。
但阿木,卻像一葉扁舟,在我的狂風暴雨中,飄搖不定,卻始終不倒。他的身法很詭異,總能在我出手的前一刻,預判到我的動作,險之又險地避開。
打了十幾招,我竟然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
我心中一沉。
這個阿木,有問題。他在隱藏實力。
臺下的弟子們也開始議論紛紛。
“怎么回事?大師兄好像拿那個阿木沒辦法???”
“是啊,那個阿木是什么來頭?以前從沒聽說過?!?/p>
顧心兒坐在貴賓席上,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們,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而主位上的墨天仇,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我不能再拖下去了。
拖得越久,對我越不利。我修為大損的秘密,很可能會暴露。
我必須速戰(zhàn)速速。
我催動全身所剩不多的靈力,凝聚于指尖,準備用《血神經》里最歹毒的一招,“血魔鉆心指”,了結他。
就在我即將出手的那一刻。
阿木的眼神,突然變了。
那是一種我無比熟悉的眼神。堅定,執(zhí)著,帶著……正道的光。
然后,他動了。
他沒有用任何魔功,而是使出了一招……我畢生難忘的劍法。
“天衍劍訣,第一式,驚鴻。”
一道清亮的、純粹的、不含一絲雜質的劍光,瞬間照亮了整個陰沉的演武場。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天衍劍訣!
這是天衍宗的鎮(zhèn)派絕學!是我父親當年賴以成名的劍法!
這個阿木……他也是臥底!
而且,是天衍宗的人!是白清淺派來的人!
他為什么要在這時候暴露?他想干什么?
我來不及細想。那道至剛至陽的劍氣,已經到了我的面前。
我體內的血煞之氣,被這股劍氣天生克制,瞬間潰散。
我如果用魔功抵擋,必敗無疑。
怎么辦?
電光火石之間,我做出了一個最本能,也是……最愚蠢的反應。
我放棄了“血魔鉆心指”。
我同樣以指代劍,使出了“天衍劍訣,第七式,歸墟?!?/p>
這是天衍劍訣里,最強的一招防御劍式。也是我……練得最熟的一招。
兩道同樣源自正道的、至純的劍氣,在擂臺中央,轟然相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只有一聲清脆的、像是鏡子碎裂的聲音。
阿木的劍氣,被我化解了。
而我,也因為強行催動早已不屬于我的劍法,遭到了反噬。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我贏了。
但我也……輸了所有。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一個七殺宗的大師兄,一個屠殺了十萬生靈的大魔頭,竟然……使出了正道第一大派的鎮(zhèn)派劍訣?
這是何等的荒謬!何等的諷刺!
“天衍劍訣……?”
顧心兒喃喃自語,她臉上的笑容,第一次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驚和……冰冷的殺意。
而墨天仇,他依舊坐在那里,面無表情。但他的眼神,卻像兩把利劍,穿透了我的身體,看透了我所有的秘密。
我看著倒在地上,同樣口吐鮮血,卻對著我露出一絲欣慰笑容的阿木。
我明白了。
他是故意的。
他是用自己的命,來逼我暴露。
他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喚醒”我,讓我回歸“正途”。
何其可笑!何其愚蠢!
他毀了!
他把我這么多年的忍辱負-重,全都毀了!
我看著臺下那一雙雙充滿懷疑、震驚、憤怒的眼睛。
我知道,我完了。
我的臥底生涯,走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