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
腥臭的狂風伴隨著狂暴的嘶吼,幾乎貼著張乾的腳后跟刮過!他猛地向上躥起,右臂死死摳住一塊凸起的巖石邊緣,身體險之又險地懸在半空。下方,那頭形如地獄惡鬼般的巨犬,獠牙森白,猩紅的眼睛在濃霧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龐大的身軀狠狠撞在張乾剛才停留的巖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張乾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他能聞到那畜生身上濃烈的血腥和腐臭味!他不敢有絲毫停頓,爆發(fā)出求生本能驅(qū)動的最后力量,拼命向上攀爬。粗糙的巖石和濕滑的苔蘚磨破了他的手掌和膝蓋,鮮血混著泥水留下道道痕跡,反而為那惡犬提供了更清晰的追蹤路線!
“嗚——嗚——”
巡狩使的銅鈴聲不急不緩,卻如同跗骨之蛆,始終在下方不遠不近地跟著。那女人如同在欣賞一場困獸之斗,操控著她的獵犬,享受著獵物垂死掙扎的恐懼。
張乾的視線開始模糊,失血和劇痛消耗著他最后的氣力。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風箱,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攀爬的速度越來越慢。下方,那巨犬咆哮著,憑借著驚人的力量和利爪,竟也在陡峭的巖壁上快速攀援,距離在一點點拉近!
絕望如同冰冷的河水,再次淹沒了他。難道終究逃不過被撕碎的命運?
就在這時,他攀爬的右手猛地一空!身體因慣性向前一傾!眼前豁然開朗——他竟爬到了山壁頂端!
這里并非平坦的山頂,而是一處狹窄、如同刀削斧劈般的山脊!山脊兩側(cè),是深不見底的幽暗峽谷!峽谷底部,渾濁的黃河水如同一條狂暴的黃色巨龍,發(fā)出沉悶的咆哮,滾滾向前!而前方,山脊的盡頭,似乎……斷開了?!
濃霧在這里稍淡了一些。張乾踉蹌著站穩(wěn),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水和汗水,凝目望去,心瞬間沉到谷底!
山脊在前方大約二十丈外,被一道巨大的、深不見底的裂谷生生截斷!裂谷對面,是另一道陡峭的山崖!兩崖之間,只有一道極其狹窄、看起來搖搖欲墜的天然石梁連接!那石梁寬不過尺余,下方是萬丈深淵和奔騰咆哮的濁浪,風聲凄厲,如同鬼哭!
唯一的生路,就是那條死亡石梁!
“呼……呼……” 張乾劇烈喘息著,看著那條在狂風中仿佛隨時會斷裂的“路”,頭皮發(fā)麻。以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走在上面,九死一生!
“嗷——!” 身后的咆哮聲已經(jīng)近在咫尺!腥風撲面!那巨犬龐大的身軀猛地從下方崖壁躍上山脊,血紅的眼睛死死鎖定張乾,涎水從獠牙間滴落,龐大的身軀微微下伏,蓄勢待撲!它身上沾滿了泥水和張乾的血跡,更顯猙獰!
退無可退!
巡狩使的身影也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在山脊入口的濃霧邊緣。寬大的兜帽遮住了她的面容,只有那串銅鈴在她手中微微晃動,發(fā)出冰冷而規(guī)律的“嗚——嗚——”聲。她靜靜地站在那里,如同掌控生死的判官,默許著獵犬的最后一擊。
拼了!
死亡的刺激壓倒了恐懼。張乾眼中閃過一絲野獸般的兇狠!他不再看那深淵石梁,而是猛地轉(zhuǎn)身,背對深淵,正面迎向那撲來的巨犬!在巨犬騰空撲起的瞬間,他非但沒有后退,反而用盡全身力氣,如同離弦之箭,朝著巨犬撲來的方向,猛地矮身撞了過去!
這一下,完全出乎巨犬和巡狩使的意料!
“砰!” 沉悶的撞擊聲!
張乾的右肩狠狠撞在巨犬相對柔軟的胸腹部位!巨大的沖擊力讓他眼前一黑,喉頭一甜,但他死死咬住牙關(guān),借著前沖的慣性,雙臂不顧一切地死死抱住巨犬粗壯的脖頸!身體如同藤蔓般纏了上去!
“嗷嗚——?。?!” 巨犬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擊撞得身形一滯,狂怒地嘶吼起來,瘋狂甩動頭顱,利爪胡亂抓撓,試圖將張乾撕扯下來!
張乾如同狂風巨浪中的一葉扁舟,身體被巨犬甩得幾乎散架,傷口崩裂,鮮血狂涌!但他死死抱住,絕不松手!一人一犬,在狹窄的山脊上瘋狂地扭打翻滾,距離那萬丈深淵的邊緣越來越近!
巡狩使手中的銅鈴微微一頓,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搏命反擊也感到一絲意外。
“畜生!一起下去吧!” 張乾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在又一次被巨犬甩向懸崖邊緣時,他非但沒有抵抗,反而用盡最后一絲意志,雙腿猛地蹬地,抱著巨犬的脖子,朝著那咆哮的深淵,決絕地縱身一躍!
同歸于盡!
“嗷——!?。 ?巨犬驚恐的咆哮聲瞬間被狂暴的風聲吞沒!
巡狩使的身影猛地向前一步,兜帽下的目光似乎第一次出現(xiàn)了劇烈的波動!她手中的銅鈴急促地搖動了一下,發(fā)出一聲異常刺耳的尖鳴!
但一切都晚了!
張乾抱著狂怒掙扎的巨犬,如同兩顆沉重的石頭,朝著下方奔騰咆哮的黃色濁流,急速墜落!風聲在耳邊凄厲呼嘯,深淵如同巨獸張開的吞噬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