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娜坐在稅務局詢問室的硬木椅子上，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這個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間沒有窗戶，慘白的燈光照在對面兩位稅務稽查員嚴肅的臉上，讓她感到一陣眩暈。
"喬小姐，根據(jù)初步調查，你過去三年申報的個人所得稅與實際收入嚴重不符。"年長的稽查員推過來一份文件，"僅去年一年，你通過個人工作室收取的演藝收入就達到2.7億元，但申報納稅的金額僅為——"
"這不可能！"喬小娜猛地打斷他，聲音嘶啞，"我的財務都是專業(yè)團隊打理的，他們..."她突然剎住，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
"你是指星耀娛樂的財務總監(jiān)張明嗎？"年輕稽查員翻開另一份文件，"他已經在配合我們調查了。根據(jù)他提供的資料，你們通過'陰陽合同'、虛報成本、虛構業(yè)務等方式系統(tǒng)性地逃避稅收。"
喬小娜的血液瞬間凝固。張明出賣了她？那個收了七位數(shù)"咨詢費"，信誓旦旦保證稅務方案萬無一失的張明？
"我需要聯(lián)系我的律師。"她強作鎮(zhèn)定地說。
"當然可以。"年長稽查員點點頭，"不過在律師來之前，你可以先看看這些。"他推過來一疊銀行流水單，"這些是你名下的七個秘密賬戶，過去兩年共收到境外轉賬約8000萬元，均未申報。"
喬小娜的手指緊緊掐進掌心。這些賬戶連她的經紀人李雯都不知道，是財務總監(jiān)幫她開在開曼群島的，專門用于收取一些不想走公司賬的"私活"收入。
詢問持續(xù)了六個小時。當喬小娜終于走出稅務局大門時，天色已暗。等候多時的李雯立刻迎上來，臉色比她還要難看。
"公司剛開完緊急董事會。"李雯壓低聲音，"他們要和你切割。所有代言合作已經單方面終止，巡演取消，專輯無限期擱置..."
喬小娜麻木地聽著，這些已經在她預料之中。更糟的消息接踵而來："還有，法院剛剛凍結了你名下所有資產，包括房產、存款和投資賬戶。"
"什么？"喬小娜終于有了反應，"憑什么？"
"多家品牌和合作方申請了財產保全。"李雯遞給她一份長長的清單，"違約金加起來超過三億。而且..."她猶豫了一下，"稅務局也申請凍結了你的資產，預估逃稅金額連補帶罰可能接近兩億。"
五億。這個數(shù)字在喬小娜腦海中嗡嗡作響。就在三天前，她還是身家數(shù)億的頂流明星，如今卻成了負債累累的"老賴"。
回酒店的路上，喬小娜的手機不斷震動。她看了一眼，是母親打來的第十二個未接來電。還有無數(shù)條微信消息，大多來自曾經的圈內"好友"，內容卻出奇一致——撇清關系。
唯一還在活躍的是她的粉絲群，但內容已經變成了激烈的爭吵。有人堅持"相信喬喬"，更多人則在憤怒地質問替身和逃稅的事。后援會會長"大喬的小餅干"發(fā)了一條讓喬小娜心驚肉跳的消息："明天我們會召開記者會，要求喬小娜本人給粉絲一個交代。"
酒店大堂里，幾個記者已經蹲守多時。看到喬小娜出現(xiàn)，他們立刻圍了上來，閃光燈對著她憔悴的面容瘋狂閃爍。
"喬小姐，對于使用替身欺騙粉絲一事有何回應？" "聽說你涉嫌偷稅漏稅上億元，是否屬實？" "星耀娛樂宣布與你解約，你有什么想說的？"
喬小娜低著頭快步走向電梯，耳邊充斥著各種尖銳的問題。就在電梯門即將關閉的瞬間，一只手突然伸進來擋住了門——是林曉陽。
"喬小姐，能聊兩句嗎？"他氣定神閑地問，仿佛不是來采訪一個走投無路的明星，而是參加一場下午茶會。
喬小娜條件反射地后退一步："你還想怎樣？我已經被你毀了！"
"我只是報道事實。"林曉陽走進電梯，按下頂樓按鈕，"其實，我今天是來給你一個機會的。"
"機會？"喬小娜譏諷地笑了。
"獨家專訪。"林曉陽直視她的眼睛，"你親自講述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包括替身、稅務問題，以及..."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誰在背后推波助瀾。"
電梯到達頂樓，林曉陽做了個"請"的手勢。喬小娜猶豫片刻，鬼使神差地跟著他走向天臺酒吧。此刻的她太需要一個傾訴對象了，哪怕是她最痛恨的記者。
天臺空無一人，顯然林曉陽已經包下了整個場地。他為喬小娜拉開椅子，貼心地點了一杯溫水——她現(xiàn)在的嗓子已經不能承受任何刺激。
"首先，我想你知道蘇雯為什么會突然反水。"林曉陽開門見山，"是星耀娛樂指使她這么做的。"
喬小娜猛地抬頭："不可能！公司為什么要..."
"因為你已經成了負資產。"林曉陽冷靜地說，"替身事件曝光后，他們評估認為保住你的成本高于放棄你。所以決定榨取最后一點價值——通過你的崩塌來轉移公眾對他們其他丑聞的注意力。"
喬小娜的手指緊緊攥住水杯?；叵肫饋?，蘇雯確實是在與公司高層密談后才突然接受采訪的。而財務總監(jiān)張明，也是公司的人...
"至于稅務問題，"林曉陽繼續(xù)道，"星耀娛樂早就準備好了退路。所有'陰陽合同'都有你的親筆簽名，但經手人全是張明。一旦出事，責任全在你。"
喬小娜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她一直以為自己掌控著一切，實際上卻只是資本游戲中的一顆棋子，隨時可以被犧牲。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她啞聲問。
林曉陽推了推眼鏡："因為真相永遠不止一面。我的報道已經毀了你的職業(yè)生涯，但至少可以讓你明白是誰在背后操控這一切。"
他拿出錄音筆："現(xiàn)在，你想對公眾說什么？"
喬小娜望向遠處城市的燈火，曾幾何時，她覺得自己站在世界之巔，俯視眾生。如今才明白，那不過是資本搭建的海市蜃樓。
"我..."她剛開口，手機突然響起。是一條推送通知：《廣電總局發(fā)布新一期黑名單，涉劣跡藝人節(jié)目全部下架》。
喬小娜點開詳情，在名單最上方赫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這意味著，她將徹底從所有媒體平臺消失——歌曲下架，視頻刪除，名字成為禁忌。
"看來我們的專訪沒意義了。"她苦笑著關上手機，"我已經是個'死人'了。"
林曉陽沉默片刻，收起錄音筆："有一件事你應該知道。舉報你偷稅漏稅的并不是我，而是星耀娛樂的CEO張鴻志。他為了爭取寬大處理，主動向稅務部門提供了大量證據(jù)。"
喬小娜突然笑了，笑聲嘶啞可怖："完美。真是太完美了。"她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天臺邊緣。
林曉陽警覺地跟上："喬小姐，別做傻事。"
"放心，我沒那么脆弱。"喬小娜俯視著腳下的城市，"我只是想看清楚，真實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樣子。"
她轉身離開時，背影單薄得像一張紙，隨時可能被風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