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零年，秋。
北極熊，謝列梅捷沃國際機場。
林野提著一個半舊的帆布行李箱，走下了伊爾-62客機。
夾雜著西伯利亞寒意的涼風吹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周圍全是高鼻深目的斯拉夫人，說著一口嘰里咕嚕的俄語，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黑面包和伏特加混合的味道。
“請問，是來自華夏的林野同志嗎？”
一個略顯生硬的中文在他身前響起。
林野抬起頭，看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男人穿著一身灰色夾克，身材高大，金發(fā)碧眼，臉上掛著公式化的笑容。
“我是，您是？”
“我叫安德烈，是北極熊國立大學負責接待你的?！?/p>
安德烈熱情地伸出手，“歡迎你，林野同志，來到我們偉大的蘇維埃聯(lián)盟。”
好家伙，真有勁，跟個鐵鉗似的。
林野感覺自己的手骨都快被捏碎了。
“謝謝你，安德烈同志?！?/p>
他心中一凜，臉上卻笑得謙和。
他知道，眼前這個所謂的接待人員，八成還有另一個身份。
克格勃。
來之前老前輩的叮囑言猶在耳：在這里，任何一個過度熱情的人，都可能是在監(jiān)視你！
林野是來學習航空發(fā)動機制造的。
國內(nèi)在這方面落后太多了，上級領導拍著他的肩膀說，小林啊，你得把人家壓箱底的本事都學回來！
學？
林野心里一片苦澀。
人家能把壓箱底的東西教給你一個外國人？
做夢去吧。
但這話他沒法說，只能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
“你的行李就這些嗎？走吧，車在外面等我們?！?/p>
安德烈指了指外面，接過了林野手里的行李箱。
林野也沒跟他客氣，正好，他還真有點提不動了。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機場大廳。
一輛黑色的伏爾加轎車靜靜地停在路邊。
安德烈打開后備箱，將行李放進去，然后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請上車吧，林野同志?！?/p>
林野點點頭，彎腰坐了進去，車內(nèi)的空間不大，一股濃重的皮革味。
車子緩緩啟動，匯入車流。
林野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象，心里五味雜陳。
這就是北極熊嗎？
高大的斯大林式建筑，寬闊的街道，還有隨處可見的紅色標語和領袖畫像。
一切都充滿了這個紅色帝國獨有的烙印。
從今天起，自己就要在這里生活和學習了。
未來會怎么樣？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必須完成任務，為了祖國。
想著想著，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
那里掛著一個吊墜。
是一個小小的，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狼牙。
這是他爺爺?shù)倪z物，從小戴到大，早就成了身體的一部分。
每次心煩意亂的時候，他都喜歡摸一摸。
冰涼的觸感，能讓他很快冷靜下來。
可今天，當他的手指觸碰到狼牙吊墜的瞬間，一股微弱的電流感突然從指尖傳來。
嗯？靜電？
他沒太在意，換了個手指，又摸了一下。
那股電流感再次出現(xiàn)，而且似乎更強烈了一點。
這下林野覺得不對勁了。
他把吊墜從襯衫里掏出來，悄悄握在手心。
吊墜還是那個吊墜，灰撲撲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別。
就在他握緊的瞬間，腦子里“嗡”的一聲，仿佛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眼前的一切景象，正在開車的安德烈，窗外的街道，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空間。
這空間大得嚇人，一眼望不到頭，上下左右，全是虛無。
而在空間的正中央，靜靜地漂浮著一樣東西。
他的那個帆布行李箱。
我靠！
林野心頭巨震，整個人都懵了。
幻覺？我的行李箱明明在后備箱里，怎么會跑到這個鬼地方來了？
他試著想了一下，出來。
念頭剛起，眼前的黑暗空間瞬間消失，他又回到了伏爾加轎車的后座上。
“林野同志，你對莫斯科的印象怎么樣？”
前排，安德烈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透過后視鏡，他的眼神似乎帶著一絲探究。
林野心中一凜，瞬間驚出一身冷汗。自己剛才走神了！
他立刻收斂心神，裝作一直在看風景的樣子，回答道：“很宏偉，不愧是紅色心臟?！?/p>
安德烈似乎滿意地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林野的心臟卻在狂跳。他不敢再有異動，只能在腦中飛速思考。
剛才那不是幻覺！
是金手指！是小說里才有的隨身空間！
穿越過來二十年，一直平平無奇，沒想到在踏上蘇聯(lián)土地的這一刻，最大的底牌到賬了！
他強壓住內(nèi)心的狂喜，轉而涌起的是一股更深沉的思索。
有了這個空間，意味著什么？意味著無限的可能！
那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或許……有了突破口！
他定了定神，在腦海里再次集中精神。
熟悉的黑暗空間再次出現(xiàn)。行李箱，還在原來的位置漂浮著。
是真的！
林野的心臟因為激動和緊張而劇烈地跳動著。
他用意念下令：“打開?！?/p>
帆布行李箱的拉鏈“唰”的一下自動拉開，里面的換洗衣物、俄語詞典和家鄉(xiāng)特產(chǎn)清晰可見。
“收好。”
拉鏈又自動合上了。
太強了！這簡直是神技！
他開始冷靜地測試邊界。
車窗玻璃，能收嗎？
沒反應。
安德烈的后腦勺……算了，這個危險的想法還是打住。
看來，不是什么東西都能收。必須是我能觸碰到的，而且是無主之物？不對，行李箱是我的。那原理是什么？是所有權，還是別的什么規(guī)則？這些都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慢慢研究。
他正琢磨著，感覺車速慢了下來。
他趕緊從空間里“退”了出來，裝作若無其事地看著窗外。
“林野同志，我們到了。”安德烈的聲音從前排傳來，“這里就是北極熊國立大學，未來幾年，你將在這里學習?！?/p>
林野抬頭望去，一座宏偉得如同宮殿般的建筑群出現(xiàn)在眼前。
這就是后世聞名的七姐妹之一，北極熊大學主樓。
果然氣派。
安德烈停好車，帶著林野去辦理入學手續(xù)。一路上，他依舊在盡職盡責地介紹，但林野的心思，已經(jīng)完全飛到了那個神奇的黑暗空間里。
他迫不及待地需要一個安靜私密的環(huán)境，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金手指。
手續(xù)辦得很快，林野被分到了一個雙人宿舍。
“你的室友叫伊萬，也是新生，不過是本國人?！卑驳铝野谚€匙交給他，“他去參加迎新活動了，應該晚點回來。祝你在聯(lián)盟學習愉快，同志?！?/p>
說完，安德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送走安德烈，林野立刻反鎖了宿舍的門。
學技術？
不！太慢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瘋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