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追殺令,又叫做暗花。
需要社團(tuán)坐館龍頭親自簽字,由兩名地位在香主以上的話事人做擔(dān)保背書才能發(fā)布的懸賞。
早些年發(fā)令要發(fā)血印帖,接令要誓斬雞頭,意思是接令不成者如雞斷頭。
現(xiàn)在雖然沒有這么嚴(yán)格的規(guī)矩,人人都可去完成暗花即可得賞金,失敗也只是痛失賞金。
但這前提是,沒有收取定金。
現(xiàn)在官仔森收了韓琛的定金,李天樂如果完不成暗花,后續(xù)哪怕是為了讓倪家出口氣,李天樂都得奉上自己的狗頭。
他完全不知道官仔森這個賭鬼是怎么想的,此事一發(fā),以后還有哪個小弟敢認(rèn)他!
媽的!
李天樂心里暗罵一聲,火牛的目光雖然特別膈應(yīng)人,但他是成年人,知道不可圖一時之爭。
想到這里,李天樂換上個帶笑的表情,掏出口袋里的健牌香煙甩出兩根遞過去,“火牛哥,到底什么情況,同小弟講講?”
“南山虎”這個撲街自己都不知道?
火牛皺皺眉頭,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簡單,他遲疑片刻后,目光看向一旁的吉米。
吉米同樣眉頭緊蹙,點了點頭,“你們叫盤螃蟹先吃,我打個電話?!?/p>
火牛這才接下了李天樂的香煙。
“事情就是我講的那樣,先前14K的阿武突然打爆我的電話嘅,要找你這個叼...靚仔,說是敢搶他的嘴里的肉吃,別說南山虎,就算是武松都得死...”
李天樂知道火牛嘴里的14K阿武,只認(rèn)錢不認(rèn)人的加錢哥。
但這都不關(guān)鍵,他彎腰給火牛倒上一杯啤酒,“火牛哥,這些我都知道,主要是森哥收了二十萬的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始終不大相信官仔森這個賭鬼敢大張旗鼓的出賣細(xì)佬,是以后不想在港島社團(tuán)里混了嗎!
“怎么,你講我詐你煙吃?”
火牛當(dāng)即炸毛,挑眉就要爆,但下一秒就被李天樂的三杯罰酒安撫下來。
“定金這個事情,大家都知道嘅,尖沙咀的肥佬琛親自把錢送到森哥的麻雀館來的,從尖沙咀到深水埗,看到的人成千上萬,做不了假的!南山仔!”
這時,吉米的電話也已經(jīng)打完,電話那頭的官仔森忙得只丟下一句話就掛斷電話。
“吉米,告訴阿樂別說做大佬的不給下面小弟上位的機(jī)會,他只要做成這次暗花,平地一聲雷,我想不給他扎職都不行嘅!”
這下,李天樂放棄心里的僥幸,大力灌下一瓶百威后,坐在原地皺眉思考。
火牛則找上了吉米,開始混吃混喝。
“哇,吉米!你小弟不會真打算去試一試這次江湖追殺令嘅?那可是被全港社團(tuán)盯上的肥肉嘅?!?/p>
“別的不說,阿武看到他的第一眼,絕對動手砍成八段啊!”
“喂,上份魚翅漱漱口,就當(dāng)為南~山~虎~送行嘍!”
“癡線,蛤蟆張嘴想吃天鵝,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p>
此時,就連北河街上溜達(dá)的爛仔們也都看見只用一下午時間,就在整個港島“聲名鵲起”的南山虎,于是都湊了過來。
他們當(dāng)著和聯(lián)勝老四九吉米仔的面,自然不敢像火牛那般張嘴就嘲諷,只能三不五時湊上來拍拍李天樂的肩膀。
“南山哥,發(fā)達(dá)了別忘記小弟嘅?!?/p>
“虎哥,一千萬港紙,包下整條北河街嘍?!?/p>
“是嘍,樂哥,我等著吃你的席...酒嘍?!?/p>
“哈哈哈哈...”
北河街小吃攤上,充滿了愉悅的氣氛,只有處于話題最中心的李天樂開心不起來。
最后,終于大出血打發(fā)掉火牛的吉米仔才得空趕走一眾看戲的古惑仔,過來安慰李天樂。
他倒不是真講什么江湖義氣,只是在李天樂身上花了好幾千塊錢,現(xiàn)在竹籃打水一場空,心好疼?。?/p>
“阿樂,我們一起去找森哥,我不信他會干這樣的事情?!?/p>
......
“阿森,你干這樣的事情,自己細(xì)佬不好好罩著,反而推他去死,小心遭報應(yīng)嘅!杠!開!”高佬一推牌面,熟練的收走官仔森面前的港紙,他到底有些看不過眼官仔森賣小弟的做法。
“收聲啊,高佬!”
“花花綠綠的港紙都堵不住你的嘴嘅!”官仔森大聲道,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亢奮,身旁剛到手的二十萬港紙也已經(jīng)下去了快一半。
“阿樂能干,我這個做大佬的自然不能擋著細(xì)佬上位的路,所以才派他去做大事啊,年輕人想打想拼想出位,想風(fēng)風(fēng)光光,難道我攔著???會結(jié)仇的嘛?!?/p>
官仔森一副吃定李天樂的模樣,李天樂在他的場子踢了快十年的波,有幾斤幾兩,他會不知道?
七天一過,死人來的!
想到這,官仔森揉揉自己馬子的屁股,“去,給我拿片丸仔。”
大嫂蜂腰肥臀,身軀肉體彈跳力驚人,倒也不在意在眾人面前將自己的身段大放送,她從桌上的錢堆里隨手抽走幾張百元港紙,就上樓為官仔森去拿“丸仔”。
麻雀館門外,李天樂和吉米被望風(fēng)小弟攔了下來。
“吉米哥,森哥出門食夜宵去了,讓我同你講有什么事,改天再說?!?/p>
他對吉米這種社團(tuán)老四九表現(xiàn)出一定的尊敬,但當(dāng)他面對上“一臉?biāo)印钡睦钐鞓窌r,表情就難掩戲謔。
“喂,南山哥,等你發(fā)財,得閑飲茶嘅?!?/p>
“哦,不對,一千萬港紙,想必南山哥一定請我半島酒店蹦擦擦嘍!”
李天樂不和他計較,從兜里掏出剛買的健牌香煙往他口袋里塞,語氣誠懇和善,“兄弟,我...”
“別,哪敢同樂哥叫兄弟,我屋企的木門可經(jīng)不起樂哥摔嘅!”
望風(fēng)小弟直接拒絕,他直接連吉米的面子都不打算給,畢竟官仔森已經(jīng)同他講過,等李天樂撲街,他就去頂李天樂在賽花坊的位置。
監(jiān)工外加免費員工餐,爽到爆炸??!
這下,李天樂心里徹底明白,官仔森就沒給自己留的生路。
他拉著吉米轉(zhuǎn)身就走,沒有再去理會身后的奚落叫罵。
“唉,阿樂。”吉米看著面色沉靜的李天樂,深深嘆出一口氣。
懂得食腦,又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氣度,可惜遇到這樣的事情。
“吉米哥,我想回家看看?!崩钐鞓吠蝗怀雎曊f道。
吉米斷定李天樂這是準(zhǔn)備跑路前,最后再看一眼家里父母。
他搓搓臉頰,掏遍身上所有口袋,最后就連手上的勞力士假表也解下來丟給李天樂。
“回家看一眼后立馬就走,別告訴任何人你跑路的路線,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