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霧為自己制定了一個非常完美的計劃她要周游世界,然后在云島,這個浪漫而詩意的地方,
為自己的生命......做一個了結(jié)。她活了二十七年,這二十七年里,她循規(guī)蹈矩,
努力成為了父母眼中所期望的別人家的孩子,她如愿考上了國內(nèi)頂尖大學,
如愿找到了一份高薪工作,在別人看來,未來一片光亮。可是,她不想有未來了。但,
她的人生注定強勢,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未來,我可去他媽的吧,姐要快樂。
———————三天后,秦霧拖著自己的行李箱,戴著酷炫的墨鏡,
頂著一頭藍色漸變的大波浪卷,風風火火的登上了飛機。路途中秦霧一直都很安靜,
她不笑的時候,周身自動散發(fā)出一陣清冷的氣息,屏退了許多想要前來搭訕的人。
在秦霧走出機艙的那一刻,冰冷的雨滴便砸在了她的唇瓣上。這里總是下雨嗎,秦霧想,
真是與她的心情相襯。雨下的密而緊,裹挾著層層薄霧,為遠處的森林蒙上了一層面紗,
如夢似幻,她抬眼望向遠處的幽暗,仿佛透過氤氳窺視到了時間深處的秘密。
直到一抹白落到了她的眼睫上,秦霧雙眸顫了顫,這才回過神來。下雪了。秦霧緊了緊風衣,
去當?shù)刈饬溯v藍色超跑,獨自啟程前往北海。一路上,她將油門踩到了底,
仿佛要將這么多年的郁結(jié)全部在此刻宣泄出來。秦霧將車窗全部降下,任由刺骨的北風拂面,
將她披散的長發(fā)吹得翻飛,銀白的耳釘在藍色的發(fā)絲中明明滅滅“哇,
那個女孩好酷”秦霧像一陣疾風,過路人頻頻回頭,試圖捕捉到這位放蕩不羈的車手。
“奧威,你看到到了嗎?她是誰?”“不清楚,是我們本地的嗎?
......”坐在車內(nèi)的秦霧還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正在外溢,
她現(xiàn)在正被身旁不停的叮咚響的手機煩的不行,她面無表情的單手把著方向盤,
另一只手肘靠在車窗沿上支著腦袋。嗡嗡嗡...她忍無可忍的踩下了剎車,
將身旁的手機一把拿了過來,打開車門走了下去。一下車,
迎面的湖風便將秦霧的褲腳吹得翻飛她將頭發(fā)往耳后別了別,懶散的靠上車門,
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夾住鏡框,將墨鏡隨意的往頭上一推,卡住后,才將手機屏幕摁亮。
云島的夜總是來得早,四點鐘剛過,天色便肉眼可見的暗了下來,
湖水呈現(xiàn)出由遠及近的漸變紫,天空已依稀可見著星星,遠處的森林只有暗黑的輪廓,
好似走近了遠古的暗黑童話。秦霧氣質(zhì)清冷的站在那兒,屏幕上的光打在她的臉上,
長睫在眼下投上一片陰影,精致的五官在光影中更加分明,整個人美的不可方物,
卻又冷的讓人難以接近。邊上有幾個膽大的男生已經(jīng)開始蠢蠢欲動。
秦霧淡淡的劃著手機上的消息,她掃了一眼,除了朋友和同事,
其他的無一例外都來自于她的那位媽媽。消息還在一條接一條的發(fā)著。
賤人:“小霧告訴我你去哪里了好不好”賤人:“我知道你還在生氣,可是我也沒有辦法??!
”賤人:“你看看你弟弟!只有你能救他啊,你是他的姐姐!”賤人:“救救弟弟吧小霧,
求求你了......”胡琳還在繼續(xù)轟炸,秦霧冷笑了聲,面無表情的敲著手機,
那力道像是要把手機摁碎,屏幕噔噔噔的響。剛準備走過去的男生互相對視了一眼,
默默地停住了腳步?!安缓靡馑迹椰F(xiàn)在在國外”。 “還有,我沒有弟弟,
我也不可能救他,別再來煩我.”。發(fā)完消息,秦霧直接拉黑了胡琳,她將手機揣進兜里,
抬腳朝湖邊走去,想要吹吹身上的戾氣。那些男生頓時眼睛亮了,又開始整飭自己。
嗡嗡嗡...秦霧沒動,她拿腳想也知道是胡琳打來的,她是鐵了心的要找到她。
秦霧默了幾秒,深吸一口氣,然后將手機掏出來點下了接通鍵。
尖銳的聲音立馬就像連珠炮似的蹦了出來“秦霧你有沒有心!你知道你弟弟現(xiàn)在多痛苦嗎?!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他有什么錯!
......”秦霧索性從兜里掏出打火機點了根煙繼續(xù)聽著,她吸了一口,將煙夾在手上,
火星亮堂堂的?!澳銕蛶退貌缓?,求求你了啊真的,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你爸爸也...”“你想聽聽湖水的聲音嗎?”,秦霧忽然打斷了她,
聲音沉穩(wěn)而沒有一絲波瀾,像是凜冬的霧。胡琳愣了一下:“什......什么?”。
秦霧沒有回答她,而是將手機緩緩的從耳畔拿開,緊接著,她側(cè)過身,
猛地將手機一把拋進了湖里,動作瀟灑而不失優(yōu)雅。
直到看見水面上蕩開了一層又一層的圓暈,她才轉(zhuǎn)過身去,
若無其事的撥了撥自己額前的碎發(fā),拿出鏡子補了補口紅,然后一臉輕松暢快的上了車,
留給車后的人一臉汽車尾氣。剛要前去搭訕的男生“......”,
女...女...女神真酷。秦霧的心情突然就變好了,連帶著路上的風景都美了幾分,
mething has gone. something last forever。
秦霧低低的哼唱著,屈起纖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一下又一下有節(jié)奏的敲著,
路過駐足觀望的人群時,她便將頭微微探出,攏住食指和中指,舉到額頭旁,
再向外高高揚起,非常颯爽迷人的打招呼方式,再加上她那一頭顯眼的波浪藍,
讓人感到清新脫俗,車窗外甚至有人吹起了流氓哨聲。秦霧開了將近一天半時間的車,
中途在旅館休息了一晚上,才終于抵達云島北部海域。
當北海的蔚藍與壯闊盡數(shù)呈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時候,秦霧只覺得旅途中的疲憊被一掃而空,
一切的不開心與不愉快似乎都能被這片美麗的海域所接納。她來到了北海邊,
抬起手攏住了自己鬢邊的藍發(fā),她眺望著地平線,一艘艘白帆在時空的匯流中永恒的靜默著,
幾千年前的蔚茫海盜是否也曾馳騁過這片澄澈迷藍的海域......歷史終究會消逝嗎?
那那些死去的人呢?秦霧想。
她又如何能在這為數(shù)不多的時日里向世界證明自己的存在呢?冰冷的海風又一次拂過,
藍色發(fā)絲被挑起,像是靜謐的海浮出一串泡沫。遮住了半張臉的墨鏡被推到了頭頂,
秦霧近著海風的擁吻,快意地閉上了雙眼,抬起手臂,體會著大氣的每一道紋理。
“風是海的情書,北海的風里有萬年前的來信”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離秦霧很近,
讓秦霧很難不以為是對著她說的,她聽見聲音難得的驚訝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復平靜,
她本不想搭理,但這人說的是中文,她現(xiàn)在心情也還不錯?!氨?,你說什么?
”(日文)秦霧沒多想,扭頭的同時,惡趣味已經(jīng)涌上心頭。秦霧從不缺搭訕,
即使是在異國聽到熟悉的母語,她也沒多少“他鄉(xiāng)遇故知”的喜悅。身旁站著的是一個少年,
身形挺拔舒展,比秦霧猜想的高上一點,一頭黑發(fā)是最自然的黑,看起來很柔軟,
而海風翹起幾絡,給他添了點不羈的意味,側(cè)面輪廓清秀俊美,連著勾起的嘴角弧度,
組成讓人一見便舒心的笑容。最出彩的是那雙眼睛,雙眼皮是讓人能溺進去的溫柔,
恰到好處的眼尾不笑也深情,迎面的金輝彌漫的日落,被他無意地納進眼底,
波光能叫人陷落進去。好看,這是秦霧腦子里的第一個念頭。且不說長的很讓人喜歡的面容,
單就他往這兒一站,遍身的少年感,就讓秦霧動了念頭,
他果然是有搭訕的信心和資本少年聽到意料之外的回答,眼睛睜大,扭過頭望向秦霧。
隨即換上一副了然的笑容。他指了指秦霧包上的掛件,說“暴露了阿”。
是一個綴著桃核的平安符。秦霧被揭露了也不惱,回應著少年剛才的話。“萬年又怎樣,
你只能見此世這一瞬就睜眼,就該化作風”。說完,又補充道:“秦霧”?!瓣惓趿亍?。
少年回答。兩人好似拆開了偽裝,表面上的道貌岸然已不復存在,
頃刻間暴露出來的是兩人內(nèi)心的真實意圖和無法掩蓋住的欲望。秦霧看著他,
似笑非笑:"“你這搭訕的方式還挺別致”陳初霖噙著笑意,眼眸如冬夜寒星,他悠的靠近,
嗓音溫潤而有磁力:“試探你是不是中國人而已”話音一轉(zhuǎn):“那你上鉤了嗎?
”兩人的眼神就這么對著,直勾勾的,毫不避諱。他的眼尾狹長,眼神深邃如潭水,
坦蕩的叫人心慌。秦霧不是個會一見鐘情的人,但他仿佛是一個磁石,有著無形的吸引力,
吸引著周圍人向他靠近。她無法忽視他的存在。幾秒種后,秦霧率先移開眼,
表情恢復到以往的淡薄,話語直接而不近人情:“很不幸,
我是來尋死的”秦霧望向遠方的大海,幾條雪鱘不時躍出水面,她的言語平靜,
好似在陳述一個不足為道的事實。被勾上了又怎樣,還不是沒有未來。“這樣嗎?
”“那就還顧忌什么?”秦霧猛的轉(zhuǎn)過頭,眉頭輕蹙:“什么意思”他笑了起來,
少年感十足:“意思就是說,咱倆誰也不耽誤誰”。陳初霖仍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甚至帶著一絲輕快。秦霧沒忍住道:“這么巧嗎,不僅碰見同鄉(xiāng)還碰巧都是來這兒尋死的,
這難道又是什么新的搭訕方式嗎?”她不屑的嗔笑一聲。陳初霖并不惱,
而是一臉平靜的將自己的衣袖涮了上去,胳膊往她眼前一伸。手腕上愕然橫著幾條劃痕。
秦霧抬眼:“你......”。陳初霖打斷她:“我是陳初霖,一名大學生,22歲,
沒有女朋友,不是浪子,我對任何事都不感興趣,但現(xiàn)在,我對你有了興趣,
你可以理解為一見鐘情”他的語速飛快,轉(zhuǎn)而忽然又慢了下來,收斂起了先前的懶散,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我不想想以后,我只想在下地獄之前好好的瘋一把,
我只知道......”“遇到喜歡的就直接上,遇到好玩的就去玩,沒有那么多廢話”。
秦霧盯著他的側(cè)臉,陽光適時的灑在他棱角分明的輪廓上,一頭微分碎蓋在風中舞動,
看起來很蓬松很好摸。他穿著一身白,衛(wèi)衣在風中鼓動,上面印著不良少年的涂鴉,
聲音像是清晨的霧,冷冽而有質(zhì)感。少年骨子里的張揚與傲氣藏不住。秦霧沒法再拒絕他,
也拒絕不了他她挑了挑眉,勾起了唇角:“真的是挺巧,你說得對”。
她的眼睛忽然對上了他然后她傾身上去,紅唇貼上了他的,只一秒,便分開。她看著他,
笑意盈盈:“只想現(xiàn)在,不想未來”。——————“你吃過北海的雪鱘嗎?”“嗯?
”“......北海的雪鱘。
”“哦”“......”秦霧無語地看向他:“你怎么回事?怎么還別扭上了”。
陳初霖低著頭劃拉著手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服了啊,誰想到你會突然親我,你這樣,
我會以為你是個渣女”。秦霧看著他發(fā)紅的耳根,
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她笑得狡黠:“那弟弟讓姐姐渣一個?”她刻意壓低了聲音,
嘴唇湊向他的耳邊。陳初霖唇角微勾,頭也不抬便問道:“那姐姐想怎么渣,
渣身還是渣心”秦霧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一巴掌就朝他肩膀呼去。
陳初霖笑著閃躲:“哎哎錯了錯了,開玩笑的,我就一純情男大學生”。
秦霧瞥他一眼:“沒看出來,見色起意之徒”?!澳阌H的我好不好”“親你怎么了,
我又沒說我不是”“......”他們就這樣在北海邊逛了一天,
中午去當?shù)匾患也宛^品嘗到了雪鱘秦霧只能說,不虛此行。他們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一直走到了傍晚,走到了濱海的盡頭,走到了海天相接的無人之境世界驟然安靜,
一切的喧囂、歡喜、悲傷或絕望在這里被無限放大,他們好像被這個世界遺忘了,拋棄了,
至少秦霧是這么想的。兩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表露出過多的情緒。這里的風浪異常的大,
兩人沒走幾步,身上就被淋濕了一大半。陳初霖一直走在秦霧左邊,幫她擋著。
于是秦霧一轉(zhuǎn)頭,看到的就是他半身都濕了,身上的白色趨于透明,額前的發(fā)絲還在淌著水,
眼神卻是異常清明,整個人的輪廓更顯溫柔他微微低頭甩了甩,動作隨性慵懶。
莫名的有幾分欲。秦霧直勾勾的看著他,忍不住嘖了一聲:“濕身誘惑啊,小雨”。
陳初霖也笑,笑起來很陽光很好看,手上擰衣服的動作不停?!皠e張口就來啊,
咱倆還沒那么熟”。秦霧點了點頭:“嗯,一見鐘情了,親過了,
但是咱們不熟”“.......”——————“小雨,小雨......嘖,叫你呢!
”陳初霖抬起頭,拿手指了指自己:“叫我?”美女無語:“不然呢?這里還有別人?
”陳初霖:“......誰叫小雨?!鼻仂F頓了頓:“你小名不叫小雨?
我以為叫初霖的小名都是小雨。”陳初霖眨了眨眼睛,
語氣頗有些傲嬌:“小雨這個名字一點都不酷的好吧,
像個小學生”“......”——————下午四點半,太陽已經(jīng)開始逼近地平線,
昏黃的光線顯得曖昧而恒久秦霧和陳初霖坐在海邊的暗礁上,看著這場日落的電影,而他們,
像極了從電影里走出來的男女主角。海風不再咄咄逼人,而是柔和而溫暖,
他們的發(fā)絲被拂起,藍色與黑色在空中翻飛,靠近,糾纏。
秦霧的聲音很輕;“這太瘋狂了”陳初霖單手撐著下巴,
漫不經(jīng)心的單手把玩著手機:“你不喜歡這樣嗎?”秦霧嘴角微彎,
棕褐色的眸子里似有盛夏的驕陽:“喜歡啊,都要死了,這個時候不瘋什么時候瘋呢?
”陳初霖沉默了一會兒,隨即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只是這個笑容很淡,
馬上就被北海的風給吹散了“說得對”秦霧看向海面:“你是哪個大學的?
”“A大”“哦~”秦霧拖長了尾音,意味深長的看著他:“還是學弟。
”秦霧聳了聳肩:“不過我已經(jīng)畢業(yè)很多年了,說起來,你該喚我一聲學姐。
”她有些梛渝的看著他。陳初霖果斷開口乖乖叫道:“學姐”。
秦霧:“......”倒也不用這么爽快?!澳闶鞘裁聪档??”“計算機”,他頓了頓,
自嘲的笑了笑:“聽起來很無趣吧?!薄昂牵l說的”。陳初霖轉(zhuǎn)頭看向她,少女眼神真摯,
隱隱帶著冷意,眸里似有星光流轉(zhuǎn),見他看過來,她便朝他靠近,坦然而平靜。
“計算機網(wǎng)絡是一個宏大而神秘的世界不是嗎?筑起這個世界的過程如此漫長,如此復雜,
沒有一個好頭腦好耐力啥都做不了,我呢,就喜歡聰明人,
喜歡......不循規(guī)蹈矩的聰明人”陳初霖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安慰的痕跡,
但是他沒有,她是那么的隨性坦率而迷人。秦霧有點抵不住他的視線:“干嘛,被感動了?